第362章 告別昌祖
對於將要離世之人，他的摯友和後輩都可以申請全天候陪伴。
隨後的日子伯姬玙昌極配合治療，他清楚即使到了朝換暮衰他也要高興的接受，他要讓重華和啟彧沒有遺憾。
陽光的燦輝灑滿窗前，醫圓內清晨剛剛做完全身置換的伯姬玙昌現今正精氣十足。
“我們回家吧！”重華弈溫和的笑道。
啟彧一聽高興得一躍而起，出門吩咐機械人準備一切。
“就在這吧！我想今日就離開可以嗎？”伯姬玙昌晚上就得重新置換，雖然這種狀態還能堅持幾日，但他覺得毫無意義，厭倦了。
重華弈定住，他知道恩師的生命已沒有幾日，這樣的生存的確是一種折磨，可……良久他咬了咬下唇道：“走，咱們先回家。”
伯姬玙昌淡然一笑，“就在這吧！家要留給啟彧。”他的家不知有何魅力，當初重華弈賴着不走，啟彧更是早就放話不要新家，就住此處。
啟彧快步進入，“咱們可以走了嗎？”看着坐着不動的昌祖，還有面色有些凝重的重華弈，這兩日神經越綳越緊的啟彧頓感心慌。
“啊，那個，你的昌祖想今日離開。”重華弈艱難道。
“離開？阿！您……”啟彧只覺得一股酸楚迅速涌遍全身，他強撐着不讓淚水溢出，定了又定上前拉着伯姬玙昌的右臂暖暖道：“我們回家吧！”
“對。”重華弈挽上他的左臂，不待其反對就和啟彧一起拉起他就走。
“還回去嗎？”
“您要來，晚上我再送您過來。”重華弈低聲道。
“你什麼意思？不同意我今天走嗎？”伯姬玙昌強行放慢了腳步。
“您的意願我不會違背，但您得在家中離開。”
“這……”
“您想提前離開是不想和大家告別，您在這裏大家就會清楚原因，所以……”
“對，不要告訴他們，我實在不願面對他們這個不舍那個感謝的，可是……”
“昌祖，您不想在家中，是不是擔心我以後的居住，那我寧願不住在那裏。”伯姬啟彧幽幽地看向他。
“您不要再想這些，就算您在外面離開我們也會將您送回去，那裏是您幾千年的家，它們要永遠陪伴着您，啟彧喜歡我們會原樣再建，這樣對他豈不更好。”
“嗯，你說得也對，那裏到處都留有我的氣息……好，重建好。”伯姬玙昌不再堅持，靜靜地與他們歸家。
家今天似乎格外的不同，從門庭，院落到內室都進行了精心的裝飾點綴，內外營造的都是溫馨甜美的氛圍，伯姬玙昌頓感愉悅。他帶着幸福的笑容在家中慢慢地巡視了一遍，輕輕地觸摸着陪伴多年的物件，親手給花花草草澆灌，給魚兒餵食看着它們滿滿的愛意，而重華弈和伯姬啟彧則默默地跟在身後，時不時的偷偷地擦拭淚痕。
機械人做了一桌豐盛的午餐，全都是伯姬玙昌喜愛的食品，餐間伯姬玙昌很是高興，大談他們以前的趣事，重華弈和啟彧也被他帶動，笑語連連完全沒有最好一餐的感覺，倒像極了日常。
餐后他們三個還玩了一陣遊戲，他還時不時戲謔他們兩個，氣氛融洽輕鬆，這樣的時刻他們都忘記了今日是絕期。
傍晚時分伯姬玙昌的疲態漸顯，其實他硬撐有一段時間了。重華弈是清楚他的身體狀況的，可是看着恩師興高采烈的樣子，他更願意配合。
“我們休息一會兒吧！”重華弈裝作漫不經心道。
“好吧！外面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我們去花棚休息。”說著他就起身前往。
夏日的夕陽散發著暖意，花棚內溫度適宜。
“這邊擺三個蓼榻”他吩咐機械人，“你們倆也躺下休息一會吧！”
重華弈和啟彧乖乖的躺在他的兩側，機械人趕快給他們蓋上薄錦。躺着雖然很舒服，可是他們倆卻毫無睡意，都側身目不轉睛的靜靜地看向伯姬玙昌。
仰目四望伯姬玙昌贊道：“這裏真美，我一直在想能在這離開是一件幸事，有融入天地之感。”
“您一切隨心就好，不用顧忌我們，也不用強撐。”重華弈不希望恩師最後的時刻有任何的不舒服。
“是，您一定要一切隨心才好。”啟彧誠心道。
“好，我答應，可你們倆也要答應我不要過於傷感，好嗎？”
嗯，嗯，兩位答得並不真切。
“啟彧，重華說得對，這裏的一切還是重建的好，沒有我的氣息少了很多感傷，你如果有喜歡的物件可以留下，但還是少留睹物思人的為好。”
“嗯。”啟彧弱弱的應答。
“你要好好的努力，爭取有資格拜重華博首為師，我看好你呦！”
“您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絕不會給您丟臉的。”
“好，我放心，重華你要替我看護他。”
“您放心吧！我會的。”
“我走了你就趕快處理，我不喜歡太多人憑弔，也不喜歡別人看到我的容顏改變，讓大家的記憶中都是活生生的我才圓滿。”
“我記住了，您真的要今天走嗎？如果有改變一會一定要告訴我。”
“好的，我已無遺憾。這個世界真美，我能融化其中是美滿的結局。”
夕陽的餘暉漸落，蟲兒，鳥兒反倒活躍起來，微風徐徐沁人心脾的花香纏繞着。
伯姬玙昌有些虛弱道：“我困了，想休息了。”
“好，您先睡一會吧！”重華弈盡量讓自己的語音平穩。
“我愛您！”啟彧迅速握緊他的手，眼中有水霧升騰。
伯姬玙昌拍了拍他的玉面，一臉寵溺道:“我也愛你。”
“我愛您。”他的另一隻手也被握住，重華弈無法保持平靜。
伯姬玙昌側過頭疼愛地笑道：“我也愛你。”
他們倆不約而同親上他的臉頰。
“我好幸福，得持，放一首輕鬆的曲子給我聽。”
優美的樂曲響起，漸漸壓下重華弈和啟彧的傷感，但他們倆還輕輕拉着他的手，看着他漸漸合上雙目進入沉睡。就這樣他們倆在樂曲中保持姿態許久，許久，直到監控機械人道：“伯姬玙昌前輩已走。”
啟彧似緩過神來，上去親吻他，“我不想讓您走，我捨不得您。”淚水撲簌簌地滾落。
這一刻重華弈突覺周圍好像罩上一層薄霧，時空已然靜止了一般，恩師走了，恩師走了，他在心中反覆念叨逼迫自己承認這個事實。他雙手握緊恩師的左手，依然溫暖，他心中一喜用力揉搓，把其放在自己的面頰上直到被自己的淚水打濕。
啟彧忽然抱住他，“怎麼辦？怎麼辦？昌祖走了。”他哽咽得說不下去。
重華弈很自然地擁住他，輕輕揉摸着他的鬘發，“是，恩師走了，我們要送他最後一程，讓他安心離去。”他用力擦乾淚水，抱着啟彧秀面，輕輕地為其擦拭淚痕，“你喜歡這裏的什麼儘管留下，你去吩咐得持和得為取吧！”
“嗯。”伯姬啟彧乖乖聽命。
重華弈也吩咐得朗為自己去取兩樣留念，然後他上前摸了摸恩師的玉面，又極溫柔地從頭到腳輕輕的為恩師整理一番。
三位機械人回來複命，物品已搬離。
重華弈側頭，“啟彧你再想想有沒有遺漏的，再令它們去取。”
“呃，沒有了。”
重華弈的玉手搭在啟彧的肩膀上將其摟住，“那我們就一起送你的昌祖離開吧！”
兩位站在榻旁凝視，伯姬玙昌華顏依舊，蓋着薄錦安然的平躺如同熟睡一般。
“等等。”啟彧上前一步去摸脈搏，摸過手腕摸頸部。
“照一下心臟。”重華弈吩咐。
機械人的多維透視動圖清晰展現，不再跳動的心臟，停止不動的血液，以及各種數據伴圖而來。
看着這些，啟彧頓感心中涼涼一陣陣絞痛。
重華弈攬過他，深呼一口氣道：“我們來告別吧！”
啟彧用力咬着華唇，努力平復心緒，“昌祖，您將永遠和我相伴，我要將我們倆的人生活得精彩高潔。”
“恩師，您放心的走吧！我一定會看護好啟彧，我也相信他會成為像您一樣優秀的人，我會將腧學發揚光大，將其一代代傳承下去，我也代表地球人感謝您令全員大增壽命，您高風亮節的光輝一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您將永遠與我們同在。”重華弈和伯姬啟彧一起深深鞠躬，那幾位機械人也跟着深深鞠躬。
重華弈看向監控機械人，“定好位了嗎？”
“您看。”定位器中伯姬玙昌的整個府邸全部在閃爍着，各個區域的長寬高均已標出。
“好，好，啟彧我們走吧！”
“我要留下。”得持鎮定道。
“好。”重華弈拍拍它，“你要替我們永遠守護他，音樂不要停。”
“是，您放心吧！”得持笑答。
重華弈和啟彧三步兩步一回頭，這個他們倆再熟悉不過的居所走出門去用了極其漫長的時間。
遠望的兩位看到一道亮閃過後的空地立時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