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心無歸處
那年清明去上墳,車剛停下,一個女人
叫出了我的名字。而我,小心翼翼地向了一句,
你是姑奶吧?(我很有印象,按照輩分來講,不是
二姑奶,就是三姑奶....反正不是大姑奶,大姑
叫葛以花)。我聲音比較小,她可能沒聽見,便說她小時候經常抱我,她叫葛以蘭。我趕忙爭辦了一下,告知我對她是有印象的,只是剛才聲音小。
世問文字千千萬,唯有故鄉最殺人。
故鄉草木可親,故鄉人可愛。很多時候,我生怕年華漸老里,我的記憶也慢慢老去,怕記不佳故
多人而心生愧疚。
我拿着斧頭,把墳上的枝枝蔓蔓砍掉,花了近兩個小時,姑奶叉過來幫着踩了個墳頭。我讓女兒叫她,女兒有點怕生,法怯地進出了幾個字。
上墳完畢,我透過車窗,忍不住拍了幾張照片。
突然想起了很多,小時候在她姐姐家蹭飯吃的
景,她逗我玩的情景.
女兒問我,她到底是誰?
我說,她呀,是疼過我、愛過我的人。小時候,她經常抱我哩。只是歲月太過幽深,彼此間都漂在日子的表面,誰都難以回到從前。時光呀,所有的養顏秘方在你面前都要跪地求饒,所有的新鮮潤活在你面前都要褶皺滿滿。生命中,多少抱過你的人,都已白髮盡生,慢慢老去
是很多時候,一旦碰到這些人,那些鮮活的往事,便會利那間在時光深處,向我們呼嘯而來!多年後的我,回到了那所謂的家鄉,雖然此時的他身價不凡,臉上卻沒有一起歡喜,只有哀傷和離愁,心無歸處,何處為家。
來到山下的一處花叢,也曾是我兒時的棲息之地,漫步在花叢之中,我放慢了步子,輕之又輕,唯恐踩疼了它們,伴着花香四溢,我的心不再浮燥,這時,一朵被人踩踏而過,卻未掉落一片花瓣的小花,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
它長的特殊,是一朵我從未見過的品種,和百合很像,花瓣向後輕輕翻卷着,唯一的不同,這朵花的花瓣顏色卻是七彩的,已經被踩彎的花身,倔強的挺着身軀,讓那七彩的花朵盡量少受到一點傷害,可它不知道,最下邊的根莖,已然折斷,只剩下一絲的連接,卻只是這一絲連接的根莖,硬挺着沒有讓花朵落在地上。
我輕輕嘆了一聲,走過去蹲下身子,輕輕一扯,將那朵花摘了下來,看着手中美麗的花瓣,很是的喜歡,就在這時,一陣帶着花香的微風吹來,輕拂過我的指間,卻將手中的花瓣吹的四散開來,輕柔的微風,帶動着我手中的七彩花瓣四處飄散,斑瀾的花色在空中泛起了漣漪,我被這片刻的神搖目奪之色所震驚,迄今為止,它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雖然只是這人生中短短的一剎,卻深深的落入我心,紛飛的花瓣,伴隨着清風漸落在地上,將化為那護花的春泥,等待着明年的綻放。
落瓣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隨着七色花瓣的緩緩飄落,我看着剛剛還抓着花朵的手,仍停留在半空,如今已然空無一物,未留一瓣心香,不禁悵然一笑,抬手於眼前,鼻尖輕嗅,淡淡的花香還有殘存,它卻不再屬於我,我緩緩站起身,慢慢走過花海,回身眺望着最後一眼,沒有留戀,此時的它,對於自己,這更像是一種解脫。
到了今天,我才明白,能夠治癒自己的,從來都不是時間,而是你心裏的那股釋懷和格局。
彼時,花海桑田,都成過往,只不過留下舊人老去。可有誰嘆這花碎得傷人,這香醉得如此深沉。不過是愛夢中幻想,哪有什麼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人生在世,怎會沒有一場苦,花落人去,物是人非,或許是這個世界最好的結局。不曾有人逃過這如夢似幻的人生,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片花園禁地,生得亦是如此。
我也只是這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塵埃,無人聽聞。
人們只願去關心一個蹩腳電影演員的吃喝拉撒和雞毛蒜皮,而不願了解一個普通人波濤洶湧的內心世界。
我的眼前忽然颳起了風,它不大,卻遮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透,也看不清,等風走了,花瓣散落一地,我靜靜的站在原地,回望着我曾走過的路,它鋪滿了花瓣,心中莫名的被刺痛,你小心呵護的一切,總會有一陣風肆意的吹垮它,儘管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