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自殺
門已經嚴絲合縫了,外面透不進一絲光亮。
江明所在的房間不是很大,頭頂懸挂的白熾燈的亮光明顯暗了下去,地上紅色顏料變得斑白,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床上的女人背靠着床,邊上躺着一個獃獃的,傻傻的孩子。
女人的金髮散在床頭,額頭的汗水還未完全乾涸。
藍色的瞳孔滿是溫柔。
男人焦急的跑到自己妻子邊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安娜,你沒事吧!”
安娜虛弱的搖頭,只是擔心的看着自己孩子。
早在幾分鐘前,她還聽見了孩子那不正常的哭聲,這讓她更擔心了。
該不會是個傻孩子吧!
凱爾順着安娜的目光看過去,那小小的一坨直擊他的靈魂。
“怎麼會這麼的……丑。”
其實也不是太丑,頭頂上稀稀疏疏的分佈着金色的頭髮,湛藍的眼睛還沒有一點點的神采。
凱爾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安娜在丑那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厄斯沒管凱爾,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回頭看了一眼老牧師。
床上的江明剛回過神來,鬼知道他剛剛看見了什麼!
哦不,鬼絕對沒有資格看見那東西。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
牧師撒着水,低聲默念着。
地上的五角星越來越亮,看起來像某個奇怪的儀式。
江明平躺在地上,紅色的光芒由兩側映入眼帘。
還沒等江明嘲笑這劣質的熒光粉,屋頂就變得透明,所有光芒消弭殆盡,一雙眼睛的輪廓於黑暗中慢慢顯現。
它彷彿有着無窮的魔力,讓人忍不住的膜拜它,無法忽視。
只是這雙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一個背着月亮女人站在了下面,江明敢確定,那絕對是月亮。
她抬起頭,背後的月亮猛的發光,整個屋子瞬間一白,地上的紅色顏料也變得雪白,牧師手裏的紅花變成粉末崩解。
白光消失,剛剛彷彿只是幻覺。
老牧師擦擦汗,抱起了江明放在了床邊,“沒事了,一切都很順利。”
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切對於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來說,是何等的衝擊。
為什麼黑暗中會有眼睛,在那種沒有任何光亮的環境下自己如何看到的,現在還有哪個非主流會在背後背個月亮大燈,以前也沒有吧?
這讓他很想不通。
厄斯看着老牧師黛薇茵,“怎麼樣?”
黛薇茵點點頭,“儀式很順利,神將不會注視他。”
厄斯挺直的身軀鬆了一下,“願他平安。”
黛薇茵在胸口畫了個小小的圓,卻沒說什麼。
厄斯也在胸口畫了個圓,替她說了出來,“月之女神庇佑着他。”
黛薇茵眼角的皺紋笑了起來。
“厄斯領主您可真是個奇怪的人。”
厄斯開了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我們先去餐廳,美麗的小姐。”
黛薇茵走了出去,厄斯跟着後面並肩,兩個小牧師落後一截。
朱紅的地毯一路延伸,金色的燈光讓整個建築變得明亮,牆上掛着人像,劍以及盾牌。
“尊敬的小姐,我冥思苦想了許久,不知我有何奇怪的舉動。”
黛薇茵皺紋很深,“讓我們來做儀式,本就很奇怪。”
她頓了頓,接著說到,“現在的人啊,誰還信神。”
她又轉頭看這那個黑色禮服的紳士,
“尤其是能波瀾不驚的說出‘願神庇佑’這種話的。”
“所以說,厄斯領主真是個奇怪的人。”
厄斯攤了攤手,“神庇佑着我們,這是事實,不是嗎?”
黛薇茵眼角的皺紋更擠了。
…………
小房間裏,凱爾輕輕的用手指戳着江明的臉。
“這就是我們的小霍黎嗎?”
安娜聲音很溫柔,“是的,我們的小霍黎。”
安娜的眼神越來越溫柔,彷彿看着世間的所有的美好,“霍黎’艾西利亞。”
凱爾笑的很開心,發自內心。
那個孩子卻一頭的問號。
時間過得很快,但也只是對於安娜以及凱爾來說。
霍黎,也就是江明覺得時間並不快。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是穿越還是投胎。
至於自己叫什麼,他並不關心,畢竟上一輩子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霍黎還是江明,並沒有多大區別。
他說服了自己,讓自己改了名。
或許是得益於嬰兒時期和幼兒時期那恐怖的學習能力,他掌握了第二門語言,格蘭斯通用語。
也就是腳下這片土地的語言。
它叫格蘭斯,它並不大,自己所在的位置叫西西利亞,現由厄斯’艾西利亞擔任領主。
霍黎完全搞不懂這裏的世界,你說它是劍與魔法的異世界,巡邏隊背上懸挂的火槍,哦,半自動步槍狠狠的衝擊了這一點。
如果說是科技發達的現代,那個帶着尖頂禮帽,手裏拿着小木棍的女人朝天上畫了個圓,一個只存在動漫里的魔法陣,細雨便飄搖而至,那一幕依舊曆歷在目。
凱爾徒手把金條拉成金絲的過程他也不敢忘。
這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世界。
黃昏之後不要出門,晚上有怪物。
除非那天滿月。星光明媚,月掛星河。
霍黎一直以為這是大人嚇唬小孩的,直到五歲那天。
一個衣衫略顯老舊的紳士推開神聖教堂的大門。
當時安娜和霍黎正在準備禱告,是的,堅定無神論者被迫叛變了。
黛薇茵看出了來人眉間的悲傷,“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方便告訴我嗎?”
來人脫下縫補過幾遍的禮帽,“是的,我正是為此而來,尊敬的小姐。”
他也沒有避諱安娜以及霍黎,懷着哀悼的,任何人都能判斷出來的語氣說,“我的妻子永遠的離開我了。”
空氣在這一瞬間似乎凝重了幾分,還沒等黛薇茵安慰的話說出口,來人彷彿卸下了很重的擔子,後面的話也滾了出來。
“抱歉,小姐,我叫安德里·羅德義,我的妻子卓婭。”
安德里說著說著哭了起來,那一團濃密的鬍鬚被他揉的雜亂,在場的三人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安靜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也不是太久,安德里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聲音依然顫抖,“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
黛薇茵和安娜搖了搖頭,安德里看向霍黎,霍黎用湛藍的眼睛看着他,後知後覺的搖頭。
安德里接著說,“今天一早,她在家裏自殺了。”
霍黎想問是割腕還是上吊,亦或是服毒?但他不敢問。
安德里回答了霍黎還沒有問的問題,眼神里有濃濃的恐懼,“她是家裏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