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報應

得到了欽天監的報告，劉聰覺得這是沖自己來的，心裏十分的厭惡，但不知道它的後台是誰，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於是召開公卿已下的會議商討對策。或許是心裏有鬼，人一害怕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一開場就進行了自我批評：“我知道自己的德行很淺薄，因此有怪事發生。各位一定要暢所yù言，不要有什麼顧慮。”

皇帝的態度判若兩人，或許是讓老天爺嚇着了，打算改過自新了。大臣們深受鼓舞，陳元達及博士張師等立刻舉手發言：“星變之異，一定會有災禍發生，臣恐**有三位皇后之事，有悖常理，導致亡國喪家，應該是這個原因，願陛下一定要謹慎。”

劉聰是顧家的男人，最不願意別人管到自己的老婆的事，現在一聽和亡國喪家扯到了一起，更有些不耐煩了，非常生氣的說：“此yīn陽之理，何關人事！”說罷拂袖而去，會議不歡而散。

既然皇帝不知好歹，老天爺的懲罰就跟着來了，不久，懷孕已久的皇后劉氏產下一條蛇和一個說不上名字的猛獸，反正挺嚇人的。這兩個東西迎風見漲，一眨眼兒長大了，咬死了人以後溜之大吉，宮內到處尋找都沒有蹤跡。不久，有人看到它們出現在隕肉之旁。消息剛一報上來，劉氏就死了，這塊臭肉也跟着消失，哭聲也沒有了。

這件事對劉聰刺激很大，一朵花一樣的美女，一下子就沒了，心裏憂愁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更是壓抑不住胡來，“自是**亂寵，進御無序矣。”

不過，劉聰雖然胡整，但國家變亂，天道示jǐng的道理還是懂的，說不定自己以後會遇到什麼，應該為以後打算了。西晉建興二年（公元314年），劉聰調整了zhōngyāng領導班子，任命劉易為太尉。重新確定百官職位，置太師、丞相，自大司馬以上七公，位皆上公，置輔漢、都護等將軍。軍營各配兵二千，皆以諸位皇子為軍營長官。

劉聰任命兒子劉粲為丞相、領大將軍、錄尚書事，進封晉王，自收自支五都賦稅。劉延年錄尚書六條事，劉景為太師，王育為太傅，任顗為太保，馬景為大司徒，朱紀為大司空，劉曜為大司馬。

大司馬劉曜沒工夫在朝廷上扯淡，他的職業是在戰場上殺人，不幹整人的事。一看到安排停當，馬上率領軍隊捲土重來，重新進入關中。自己在大營駐守，指派平西將軍趙染擔任先鋒，率軍駐紮新豐，威脅長安。

新豐在長安咫尺之地，對長安的威脅不言而喻。守長安必爭新豐，新豐一失，長安必危。晉朝大將索綝深知其中道理，因此率領大軍自長安出發向東行軍，目標直指新豐，討伐趙染的漢軍。

平西將軍趙染曾是晉軍叛將，因為屢次打勝仗，助長了驕傲的情緒，因此非常的輕視索綝率領的晉軍。長史魯徽看出情形不對，這麼大意必然有危險，勸說道：“現在司馬鄴君臣已經建立了新的政權，和以前的形勢不一樣了，晉軍已經沒有退路，一定會拚死作戰。將軍應該嚴陣以待，不要抱着僥倖成功的幻想。要記住困獸猶鬥，何況國家之間進行的戰爭！”

平西將軍趙染已經被晉軍的無能慣出毛病了，聞聽不以為然，認為太謹小慎微了，驕傲的說：“以司馬模實力之強，我想滅他也像摧枯拉朽一樣。索綝小流氓，豈能傷害到我的分毫！一定要抓到他烤來吃了。”

趙染是說到做到的硬漢子，決定當眾表演自己的威武。等到天一放亮，這大哥放着大軍不用，率領數百jīng銳騎兵從西門衝出城外，奮勇殺入晉軍大陣，打算玩一個虎入羊群。結果出乎預料，老虎衝進的不是羊群，而是披着羊皮的狼群，孤獨的老虎被撕咬的遍體鱗傷，狼狽逃出來。趙染在衛士的拚命掩護下回到了城中，後悔地說：“我沒有聽魯徽之言，以至於今rì慘敗，沒有臉見他！”既然沒臉相見，兩個人只能活一個，自己費了那麼大的勁跑回來，當然捨不得死，於是命令衛士將魯徽推到大營外斬首。

這不是倒霉催的嗎！一多嘴成了田豐第二。魯徽心裏嘆息，感到一句話不說就死了，太虧了，因此在臨刑時一定要見趙染一面。死人的要求不答應可不好，萬一找到閻王爺告狀就不好辦了，趙染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到法場上見自己的部下。

魯徽語氣異常平靜的說：“將軍剛愎自用不聽逆耳忠言，非常愚蠢的自取失敗。不吸取教訓，將勸諫之人殺害，這是誅戮忠良，讓自己的私心發泄，有什麼顏面活在世間！這種醜事，袁紹以前殺害田豐，將軍踵之於後，覆亡敗喪，應該是一樣的結果，所恨不得一見大司馬而死。死者無知則已，若其有知，在地下見田豐為徒，要當訴將軍於黃泉，使將軍不能死在床上。”魯徽斥責了趙染，心中的怨氣發作的差不多了，然後大聲呵斥劊子手：“讓我的臉向東。”

大司馬劉曜聽說之後，非常的惋惜，嘆息着說：“馬蹄印子那麼大的水坑容不下一尺長的鯉魚，這是說趙染呀。”

既然長安戒備森嚴，不是硬碰硬的時機。劉曜率領軍隊改變了進攻方向，攻打晉將軍郭默據守的懷城。晉軍因為實力不足，沒有迎戰，只是關門自守。劉曜捕捉不到戰機，非常的無奈，於是干起了偷米賊的勾當，奪取還沒有收割的米粟共計八十萬斛，設立三處糧倉親自帶兵把守。

劉琨打敗了漢軍之後，在拓跋猗盧的資助下，實力有所恢復。他的騎兵經常在平陽遊盪，在皇宮內都能感到威脅，大司馬竟然為了幾顆糧食勞神！劉聰對劉曜的不務正業很不滿意，派出使者對他說：“現在長安死灰復燃，劉琨到處遊盪，這是國家應該先除掉的禍害。郭默小丑，沒有必要讓您費神。應該留下征虜將軍貝丘和王翼光看守糧草，您還是回來吧。”

劉曜知道皇帝不滿意了，自己久戰無功，只能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感覺有些慚愧，於是率領主力返回蒲坂（今山西永濟市）駐紮。不久，朝廷的任命到了，讓劉曜進入zhōngyāng輔政。

平西將軍趙染回到朝廷領受了新的戰鬥任務，打擊在并州割據的劉琨、王浚等人的勢力。他率軍進攻北地，在夜裏夢見魯徽憤怒的責罵，於是引弓shè之，在驚悸之中醒了。早晨起來因為心中鬱悶，飯都沒吃一口，迷迷糊糊的率軍攻城，莫名其妙的往前拱，衛士攔都攔不住，被一支弩箭shè的透心涼，一句話都沒說就死了。

大將折戟於陣前，匈奴漢軍全線潰敗，消息傳來，劉聰大為震驚。所謂禍不單行，家裏也不消停，平陽發生了地震，烈風將大樹連根拔起，將房屋吹垮，砸死了很多人。劉聰因為太廟剛剛落成，藉此機會大赦境內，向老天示意自己改正錯誤，因此改元建元，意味着重新再來。劉聰表現的極為公瑾，不過老天爺不配合，在東宮延明殿上空下了一陣血雨，積水在地深達五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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