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危局
中央浩土，王朝末年，天下動蕩，危機四伏。
易國，涼州，平陽府，白水城。
雄雞一叫，天下皆白。晦暗的陽光灑在古老的城牆上，街頭巷尾，人影浮動，昭示着白水城新一天的開始。
白水城分內城外城，內城為權貴居所，外城皆是平民百姓。
天剛蒙蒙亮，心裏藏着心事、偷偷溜出家門的王通，快步走在外城過道上。
此刻，白水城外城正中央位置，一處佔地極大的廣場上，已是人山人海。
因為今日，乃是無生教定下的***之日，廣場上自然是信眾雲集。
廣場正中間的石台上，一個鶴髮童顏的白眉老者，正在朗聲傳道。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憐我世人，普度眾生……」
老者講道的聲音不高，聲線卻能清晰傳到王通耳中，這讓王通心頭一凝，這位看似溫和可親的老者，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由此可見，無生教在白水城的水……也很深啊！
他如此關注白眉老者，是因為父親去世前不久，此老曾來家中做過客。
隨後不久父親王雄就出事了，這不得不讓王通心生懷疑……
傳道結束以後，依照慣例會有無生教的教眾佈置粥棚，布施信眾，這也是此時廣場上能有這麼多人聚集的原因。
世道艱難，百姓困苦，能有一頓免費的粥飯，大家自然不會錯過。至於信不信奉無生教？生死關頭誰能給口飯吃，反都造給你看！
王通混跡在人群之中，望着石台上佈道的白眉老者，良久不語。
而後，他便快步離開，因為今日他還有非常要緊的事要去做！
擁擠的人群看着這個十六七歲的瘦弱少年，紛紛避讓開來，只因王通此時身着麻衣，頭戴孝布。
這必是家裏有人剛去世不久的緣故，如此晦氣，眾人自然會下意識地避開。
徑直穿過廣場，王通頭也不回，走街串巷，很快來到外城區的平康坊，這裏堪稱是外城的富人區。
走到這裏，嘈雜的人聲消失，只因這裏不是普通人能來的地方。
王通平日裏也很少來這兒，但是今日，他不得不來！
很快，王通便走到一處極為奢華的院落前，他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以後，伸手敲門。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
守門人開門，見到王通，皺眉道：「你是什麼人？」
王通滿臉堆笑，上前說道：「小子是南門街主事王雄之子王通，今日冒昧前來拜見李長老，是有要是相告，還請通傳一聲。」
說完快速的將一角碎銀塞到守門人袖中。
守門人熟練地掂了掂袖中碎銀的分量，極為滿意的說道：「門口稍後，我去通傳。」
王通聽罷，恭聲說道：「是！」
過了好一會兒，守門人再度出現，對王通招了招手道：「跟我來吧。」
王通跟着守門人，走過一段游廊，來到一處花廳。
此刻，花廳大堂主座上，一個神態威嚴，身形壯碩的老者安然落座。
見王通進來，沉聲說道：「你就是南門街主事王雄的兒子？」
「小子正是！」王通躬身說道。
「王雄的事，老夫知道了，倒是個忠義的人，折在數日前的那場械鬥里，可惜了。」老者頗為唏噓道。
王通聽罷，接道：「父親在時，常說他能坐上南門街主事之位，全拜李長老賞識，還說要帶我來拜見長老，可惜今日，只得晚輩一人前來……」
王通說著說著，頗為哽咽，停頓一下后，又說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李長老收下。」
說完，王通將手上禮盒雙手奉上，李長老打開一看，瞳孔一縮。
「你有心了！」李長老輕輕敲了敲禮盒的盒面，說道：「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王通思慮片刻后道：「李長老，父親在時，唯一的念想就把我送到鐵掌山學藝，還請李長老成全！」
「這事嘛，倒也不難。」李長老略一思忖道：「你可學過什麼武功。」
王通道：「晚輩自幼體弱多病，父親曾花重金托我進石原武館學過一段八段錦，也算有點功底。」
「哦？打來看看。」李長老眉頭一挑道。
「好！李長老請看！」王通正色道。
說罷，王通深吸一口氣，擺開架勢打起拳來，這套拳他練了有些時日，今日打來也算行雲流水。
「可以了。」李長老沉吟片刻，道：「你這年紀，倒也難得，這事老夫答應了。三日後再來，我差人送你入山門。」
王通大喜過望，笑道：「多謝李長老！」
說完，便要起身離開，卻聽身後李長老說道：「莫急，我讓門人送你回家。」
王通大喜，連聲道謝。
如果說平康坊是外城的富人區，王通所住的南門街就是外城的貧民窟。這裏是白水城最為混亂的區域之一，三教九流，地痞流氓隨處可見。
城外白水河裏每日漂出的屍體，多是出自這一片。在這裏，人命如草芥！
來時心事重重，回去一身輕鬆，身旁的這位李長老門下，就是他的依仗！
回到南門街，王通老遠就看見幾道人影在自家門口鬼鬼祟祟，待見到王通身後的李長老門人，那些地痞流氓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王通見罷，長長吐了一口氣，神情一松，知道今日這劫算是暫時避過去了。
「謝過李大哥了，這些小錢聊表心意，還請收下。」有了第一次，王通第二次的動作明顯熟練了很多。
「哪裏哪裏，小事一樁！」李昆說的客氣，收起錢來卻毫不含糊，他看了看尚未走遠的幾道人影，朗聲說道：「王小弟，南門街這裏不太平，有事儘管到藏柳巷找哥哥我，必能護你周全！」
王通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抱拳笑道：「那就謝過李大哥了！」
「小意思，謝什麼謝，那我就先告辭了！」李昆笑着離去。
送走李昆，王通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走進自家宅院，鎖上房門，一把癱倒在床上。
和圖謀不軌的小人鬥法，和心機深沉的李長老交涉，哪件事不費神！
今天的自己，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