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要善用人心
第178章要善用人心
曹桂英氣得臉黑，一邊怪那催戲的不懂事，怎麼能當著喜寶的面說這種事兒？
另一方面，她又怪杜漫姜託大，她怎麼敢跟喜寶比高低？
坤班是比較缺凈角兒，但也不是離了凈角兒就唱不了戲。
可要是把喜寶放出去自己單幹，到時候她們戲班才真是受了影響，既少了很大一部分收入，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要知道喜寶可是唱個日場都能隨隨便便有七成上座率的當紅名角兒啊。
孰輕孰重，她曹桂英會看不清楚？
可是眼下廣告都貼出來了，戲迷也都買票進場了，她杜漫姜竟然真敢把她架在火上烤，該是篤定了曹桂英不敢讓台上亮紅燈，又要念及這麼多年的合作情誼，向她服軟。
曹桂英這會兒心裏天人交戰，喜寶卻早替她想出了對策。
“桂英姐，救場如救火，不如我先頂上？”
“你頂上？”
曹桂英不可置信。
做功、扮相、颱風、嗓音，樣樣強出她百倍。
這會兒誰還有空理會她杜漫姜，曹桂英立時叫喜寶扮上，準備登台了。
喜寶笑得胸有成竹，“我幼年時曾與李金水大師學過一陣子凈行戲，最是擅長唱焦贊。”
焦贊才承認楊排風的本事，楊延昭遂點楊排風出陣，大戰韓昌，救回楊宗保。
杜漫姜把催戲的一扔，惡狠狠看向戲台。
“曹桂英，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就算要走，我也要讓你後悔沒選我！”
“整個北京，就沒有這號坤角！”
“嗯。”
她第一次登台，是在天津衛，她家邊上戲院，當初就是唱《楊排風打焦贊》這齣戲，她唱得也是焦贊。
《楊排風打焦贊》這齣戲又名《演火棍》、《打焦贊》、《打韓昌》，開場是楊排風去飛馬去三關，焦贊輕視排風武藝，楊排風遂與焦贊比試，結果焦贊被楊排風棍打一同，直接把焦二爺打到下不來台。
“哎呦我的角兒哦，您快進去瞧瞧吧。再不進去，您的位置就真要沒嘍！”
楊排風自然由曹桂英來應工，楊延昭與孟良則由翊坤班的姑娘來應工，她兩個早知道杜漫姜要跟曹桂英拿喬，逼走喜寶一事，這會兒她們先登了台，心裏都擔心曹桂英真與杜漫姜鬧掰，後面焦贊上不來台，這戲怕是要唱不下去。
催戲的也是為難，方才他當著喜寶的面把杜漫姜的原話說了，曹桂英就已經訓過他了，這會兒要是再跟她說，台上那位就是喜寶，豈不是又在給兩個角兒拉仇恨了？
“放屁！”
曹桂英這下更是合不攏嘴，李金水的高徒，女伶中誰人能及？
分別是一個老生，一個花臉和一個武旦。
可如今都聽到裏頭開鑼了，也不見有人出來催她。
“不可能！”應工孟良的江小山立馬否定，“除了漫姜姐，全北京城再想找一個能把焦贊唱好的坤角也難了。”
她甚至還替李金水不值，覺得他為了報家仇，選擇與那淫賊同歸於盡，是最笨的法子。
只是那會兒她還是個少不更事，以為在身子裏塞滿填充，踩上高蹺，外形上看着像焦贊就能把戲唱好的無知少女。
她自認為曹桂英絕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找到坤凈角來救場，而且看那人颱風做派，八成還是個有名望的男角。
她話沒說完，江小山便堵住了她嘴，眼睛提溜着轉道：“還是叫人去跟漫姜姐知會一聲，快快來跟桂英姐認個錯才好。”
於是他只好勸着杜漫姜道：“角兒，您還是跟曹老闆認個錯吧，我看這次曹老闆當真挺生氣的，您要是再不認錯，這戲班裏的位置，怕要保不住。”
杜漫姜聽了催戲的話，立時衝進戲院，正瞧見喜寶扮着焦贊在上頭跟楊排風對打。
她是真對不住他，那時她還懵懂無知，天真的以為能到老祖宗身邊唱戲，就能報了家仇。
喜寶一想到李金水，總忍不住落淚。
到如今，她已經成了即便身材上有短板，也能靠嗓音條件和表演技巧把戲演好的名坤角了。
她想要報仇，就不得不利用人心。
可等下了台，看見已經扮好了戲的喜寶，她兩個全驚了。
杜漫姜其實壓根就沒走遠，就在戲院對麵茶館等着，只要曹桂英一鬆口，她就進來扮戲登台。
後來瞧見曹桂英上來了，她兩個便放下些心來，以為曹桂英終是念及舊情，留下了杜漫姜，便安安穩穩把戲唱完了下台。
可如今她才明白什麼叫人微言輕。
即便她如今已經是最紅的角兒，在那些站在頂峰上的人面前，也還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罷了。
啊，時間太久了，她都差點忘了。
開場是楊延昭、孟良和楊排風對戲。
正好催戲的從裏面衝出來，差點把她撞倒。
她這會兒自己也急了，站在戲院門前晃悠，猶豫着要不要先在進去救場。
“這是哪來的？桂英姐這麼快就請到新人了？”應工楊延昭的黃桂榮不敢相信。
曹桂英如是想，出了戲院就直接奔督辦公署警察廳了。
她站在人群中間，直呼好幾個“不可能”。
她是算準了焦贊后登台，就算會誤戲，也不會誤太久，憑曹桂英的本事，准能幫她馬後。
黃桂榮聽了，忽的掩住了唇，雙眼圓瞪地看向江小山道：“你說會不會是桂英姐鋌而走險，用了男——”
喜寶對鏡勾臉，看着自己一張俊臉抹上白色油彩做底，塗了腮紅，再用黑油彩畫眼勾唇，掛髯口，禁不住想起自己的初登台。
“師父，不知道你若能看到我今日的戲，還會不會一口咬定，我定唱不好凈行？”
她說著，立時把那催戲的抓住，逼問道：“桂英姐她怎麼說的？她當真沒有要挽留我的意思？”
喜寶這邊戲還沒唱完，戲院外頭就衝進來兩個穿制服的。
“有人舉報你們男女同台，傷風敗俗，行不雅之事，趕緊跟我們走一趟！”
“男女同台？這不可能啊！”
曹桂英忙上前來想要解釋，就見杜漫姜忽然衝出來，指着喜寶說道：“別聽她廢話，他就是男的，你們把他抓回去一驗便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