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還我山河
第166章還我山河
“還我河山！
靖康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是岳飛《滿江紅》的後半段，亦在《滿江紅》這出京戲中出現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第一場岳飛出場過半時，興起吟出。
第二次則是在戲的最後，由台上眾將士一齊吟出。
喜寶在第一場唱出這段詞時，台下的觀眾多半都在閑談敘舊，並未引起多大的觸動，可後來情節漸入佳境，戲迷們漸漸被劇情吸引，開始為岳飛抱不平，又被他身上展示出來的英雄氣概所傾倒。
名舉人易文順也在賓客行列之中，看到喜寶應工岳飛，吃了大驚，連叫數十聲娘。
“這世上還有什麼行當是喜娘不會演的？我就問還有誰？”
岳飛沒有掉鏈子，艾靈芝演的趙構和李湘君演的王夫人也可圈可點。
譚小福拿着報紙，走到喜寶身前問道。
張老闆和小麒麟就在其中。
一個嘿嘿笑：“別管別管，看他們唱戲。”
這時，台下不知是誰忽然站了起來，揮舞着拳頭喊了一句：“還我山河！”
一個問：“宋大人在今天安排這場戲來聽，是什麼意思？”
一個答：“這你還看不出來？都把艾列夫和周長波兩個人安排在一桌了！”
新聞標題是這樣寫的：“明女伶劉喜寶挑戰《滿江紅》，引發全場大喊‘還我河山’！”
大伙兒的情緒越發高漲起來，有人忽然轉身看向場內的洋人，朝着他們揮拳抗議。
“這照片好熟悉，你什麼時候拍的？”
譚小福一驚，拿回來又看了一遍。
“沒錯，還我山河！”
而我作為他們的父母官，不能無視民意，必然要與我的百姓站在一起。”
喜寶笑道：“不怪他們，是我不喜歡拍照。”
只有在文章的最下方，才配上了其他髦兒戲演員的名字。
喜寶說的沒錯，《滿江紅》這齣戲，確實又叫艾靈芝和李湘君上了一回頭版頭條，雖然只是一筆帶過，但也確實足夠留名青史。
從前女伶唱戲就算也有市場，但終歸只在旦行的範圍，大多數的戲她們唱不了，而男伶主攻老生戲，市場龐大，門檻也高，所以他們有恃無恐。
“還我山河！”
艾列夫不滿地向宋興民抗議。
宋興民說著，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氣得艾列夫鬍子一歪，扭頭就走了。
“大家放心，我宋興民鎮守邊關十餘年，從未叫敵人進犯一寸土地，如今我作為松江的府台，向大家保證，這件事情我必力爭到底，務必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眾人看過去，竟然是在女眷那一桌，剛留洋回來不久的宋家小姐，把她身邊的太太小姐們嚇得夠嗆，紛紛要把她給拉回來。
周長波則時不時露出嘲諷的笑容，也不講話，只在心裏笑艾列夫是個大傻子，人家戲上唱“驅除韃虜，收復失地”，他竟還喊好。
尤其今日在上桌的，竟然同時有羅剎國的領事艾列夫和外省商會的會長周長波，與此同時，就連陪同在宋興民身邊的杜、林、李三人都尷尬得很，互相交流眼神。
洋人們被這氣勢嚇到，驚慌躲閃。
高雅恩的秦檜入木三分，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小麒麟一陣感慨。
蘇雅望的周三畏竟然也很不錯。
喜寶她們這次當真貢獻了一出好戲。
“還真是。這些個報社真是偷懶，哪怕給你單獨再拍一張呢？”
艾列夫看不懂京戲，倒是聽得挺熱鬧，別人叫好，他也跟着叫好。
可宋家小姐話音未落，又陸續有幾桌的青年同時跟着站起來，舉着拳頭跟着喊道：“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還我山河！！！”
聽到這裏，也是胸潮澎湃，戲詞兒幾乎就在嗓子眼，一觸即發了。
宋興民則泰然自若，仰頭看向艾列夫笑道：“先生，中國人確實講究禮尚往來，但中國還有個成語叫做以牙還牙。
文章中印了整篇《滿江紅》，並附上了喜寶的單人生活照片。
才不過一張照片，就叫唐曼茹找上門來，蔣家故人又何止唐曼茹一個？
宇文世科還未除，到時候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這不是什麼好事兒。
孩子們的情緒陸續傳遞開來，一些進步記者也跟着呼喊，有些則拿起相機來拍照。
“這個劉喜寶可真是不得了！再叫她這樣發展下去，咱們這些男伶，怕是要沒飯吃了！”
台下的戲迷看了一出好戲，心情自然不錯。
然而對於宋興民的那段慷慨陳詞，卻是隻字未提。
眼下你看到的，就是我們中國人的決心，如果那個殺人的水手不能受到應有的懲罰，我想你還會看到更惡劣的報復。
唐曼茹雖沒有邀請其他的男伶來唱這場堂會，但松江府卻有不少名角兒趁此機會來給宋大人賀壽。
可上座的達官貴人們，臉色卻不怎麼好看了。
之後宋興民接受了記者採訪，發表陳詞。
如今喜寶竟連老生戲也唱得這樣好，足見小麒麟說的沒錯，他們這些人是要緊張起來的。
“宋大人！我們是帶着善意來給你賀壽的，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你們中國人太沒有禮貌了！”
“你也想到了么？”梅子瀾問。
梅子瀾則接過報紙仔細看了一眼，道：“是上回在南方報拍獨家那日拍的吧？”
她得給南方報發個聲明，以後這張照片，不準再用。
喜寶則看向梅子瀾，笑而不語。
張老闆看看他，沒說話。
喜寶不明所以，“嗯？”
梅子瀾便知她與自己想得不同，於是說出想法。
“那日宋大人那般風光，如何報紙上卻隻字未提？獨把你一人推上風口浪尖？”
喜寶倒當真想過這個問題，只輕笑一聲道：“是要把我當把槍使吧。他始終在背後使勁兒，事情成了，朝廷自會記他的功勞，事情不成，便是我擅自煽動民族情緒的罪過，到時候把我推出去懲治，也算能給洋人一個交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