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選行當
第15章選行當
劉喜是有些明白文中君的，他大概是想和過去徹底做個了斷，所以連自己姓氏都一併改了。
但這話她不能跟申良君說，他這麼愛哭，一定會傷心的。
於是她只能把報紙再拿回來，卷吧卷吧說道：“興許只是長得像呢，師父就快回來了，咱們還是快去做飯吧。”
申良君心裏知道那就是文中君，連劉喜一個八歲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他如何能不懂呢？
他不但明白，而且想得更遠。
只見他一把奪過報紙，一眨眼捲成團道：“絕不能叫師父瞧見這報紙，正好要做飯，咱們就拿它去點火。”
劉喜點頭應是，二人便要往灶房去。
不想劉鐵蘭正好這時回來，他二人唬了一大跳，忙得背過身來，將報紙緊緊藏在身後，只是兩個人的臉都一陣慘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劉鐵蘭瞧見二人整齊地站在一處，杵得跟旗杆子似的，笑道：“作甚這樣鬼鬼祟祟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成？”
劉喜和申良君齊齊搖頭，“沒，我倆能有什麼虧心事兒？不過在家裏好好練功罷了，師父您餓了吧？我們這就做飯去！”
劉鐵蘭說完這些，兩手一摸肚子道：“奔走了這一天，師父還真有點餓了，老大，你快做飯去吧。”
可劉鐵蘭聽到她要學花臉，雖是意料之中，卻仍舊十分惋惜。
劉喜和申良君面面相覷，紛紛不可思議。
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是他改了您給他取的名兒，他這是心裏半點沒您了。”
畢竟是自己從小教到大的徒弟，如今走上了那樣的道路，雖然是風光了，卻也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她喜歡聽戲，也喜歡唱戲。
不想劉鐵蘭卻將一張報紙遞到了二人面前，面不改色地說道：“小二和三兒上了報紙，挺威風的，你們二人也瞧瞧，替他們高興高興。”
因為如此一來，他就得把這個徒弟讓出去了。
“噗——”
但他也很想得開，左右他也沒膽量承擔叫劉喜登台唱戲的後果，不如乾脆不由他來教，找個藝高人膽大的來帶，既省了他的麻煩，又成全了劉喜，這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他如今唱紅了，想有個響亮的藝名，這不算什麼，我又何必因為這個傷心？”
自古兩門抱，三門抱，四門抱的人才不是沒有，但這些人裏頭，沒有一個能在單個行當里登峰造極的。我們唱戲的，能把一個行當唱出名堂來，已是不易了。”
劉鐵蘭對申良君的話不置可否，繼續開解二人道：“這也正常得很，這梨園行但凡有些名氣的角兒，誰沒改過幾次藝名啊？你們是登台的機會少，見的角兒也少，不懂得這個。
一定偏要只學一個行當嗎？
“師父不是唱旦角的嗎？我若跟您學戲，也只能學旦角吧？”
四門抱最厲害，代表什麼都能演，什麼都精通。
“傷心？”
關於兩門抱、三門抱、四門抱：是指藝人跨行當演繹。
但凡是有血有肉的凡人，遇到這種事兒，都難免傷心的。
“師父，您——您是不是也看不懂報紙？”
但如今朝廷不叫女子登台唱戲啊。
他雖好奇，卻也不敢違令，只得三步一回頭地進了灶房。
劉喜很明白師父的意思，他知道女子學戲不易，不想叫她三心二意荒廢年月，想叫她早些定下心來，把一個行當學好，也好堵住那些瞧不起女藝人者的嘴。
於是他笑呵呵走進堂屋，在桌邊椅子上坐下道：“他如今有人捧，又能在吉祥大戲院唱中軸子，這是他的福分，我雖已經不是他的師父了，卻也是希望他好的。他如今過得好，我又怎麼會傷心呢？”
申良君說著，便擠着劉喜一塊兒走。
申良君“哎”了一聲，很快又一臉不解地看向劉喜。
不等劉喜說話，劉鐵蘭又給她敲了個警鐘。
“你可想清楚了，憑你條件雖然唱什麼都可以，但只要定下了，就要一心一意練這個了。
也有一種說法是同樣一個角色，由不同行當的角兒來演繹，這種說法要更常見一些，但文中所指為第一種說法。
劉喜聽他這樣說，心裏也有了主意，便試探性地問道：“那要不然，我先學花臉戲？”
是以她想的是，她學花臉戲，人家看不出她性別，她也不叫人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如此唱出名堂來，到了老祖宗跟前，她也就不算欺君了。
劉喜謙卑地低着頭，道：“師父您儘管問，我實話說。”
你可是比起這兩個行當，更喜歡花臉戲么？”
師父單獨叫他去做飯，不叫劉喜去做，這是有話要跟劉喜說了。
劉喜一下給他問住了。
劉鐵蘭給劉喜吃下定心丸。
劉喜：“我——”
“師父，您看了三兒的消息，難道就不傷心嗎？”
別看劉鐵蘭現在窮得很，小時候也上過兩年私塾來的，不過是後來家道中落才走上唱戲這條路。
申良君替劉鐵蘭不值。
劉鐵蘭：“你說你要學唱戲，可想好要學什麼行當了？”
可她花臉也喜歡，旦角也喜歡，因着從小就跟爹爹學了些童子功，她武生的戲也想學一學，要是有條件還能唱老生，演義薄雲天的大英雄，也不是不可以啊。
三門抱就是能演三個行當的戲。
至於她到底想學哪個行當，她從未想過。
劉鐵蘭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帶着笑，但劉喜看得清楚，他還是有一些傷心的。
兩門抱就是能演兩個行當的戲。
“這個倒不用你操心，旦角有旦角的教法，生角有生角的教法，你若當真想學凈角，我也有門路叫你學會，主要是看你想學哪一行？”
劉鐵蘭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打斷她道：“你先別急着回答，不如先聽為師說一說。我知你嗓子條件好，身段、長相都不錯，又有些童子功在身上，所以你學生行和旦行都還可以。
劉鐵蘭於是把劉喜叫到身前來，認真問她道：“先前我無心教你，便也沒有仔細問你。如今既然答應要教你，有些事便要問清楚了。”
劉喜隨口一問，申良君忙瞪她。
但我第一次看你登台，演的是花臉焦贊。
劉鐵蘭往二人身上瞧，見劉喜把手裏那團蹂躪的不成樣子的報紙拿到身前，知道他兩個已經看過新聞了。
她倒也不是最喜歡花臉戲，她是女孩子，學旦角自是有天然的優勢，如今旦角也吃香，她若學旦角，肯定能紅得更快一些。
但因為各行當唱腔的不同，跨行當演繹其實是很難的。
同樣唱小嗓的旦角和小生行當兩頭抱的多，同樣唱大嗓的凈角和老生行當兩頭抱的多，其餘組合間跨行演繹，因為大小嗓轉換的習慣問題，是很有難度的。
大嗓：類似於本音。
小嗓：類似於假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