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顛倒乾坤
第149章顛倒乾坤
上一場戲喜寶在台上，台下觀眾只顧着看她了，都沒多想。
這一場喜寶下去好半天了，大家就都反應過味兒來了。
“嘿！說好了今晚是夢老闆的隱退演出，她不演正角，換那小姑娘演我忍了，怎麼如今都演到馬童上場了，還沒見着夢老闆？她再不登台，後頭還有什麼了？”
“就是！不是說艾老闆和李老闆今晚也會上嗎？到這會兒還沒見人，不是逗我們呢吧！”
眼見着台下亂糟糟的，觀眾的不滿情緒高漲，蘇雅望的神色都開始慌了。
但她作為姑娘們的二師姐，一定要給大傢伙做個好榜樣，所以她咬咬牙，仍舊堅持演下去。
誰知道偏有挑事兒的站起來大喊道：“下去吧！換夢老闆上來！”
“沒錯，換艾老闆！”
“換李老闆！”
小二聽出貴人的意思，立時跑下頭去通知掌柜的。
眾人一聽這話，紛紛想起了對面張老闆請來一堆角兒要跟這邊打擂台的事兒，一下子都鬧明白了。
只見她小腦袋左右搖晃，一套動作下來，嘴吹三下髯口，到前台這麼一亮相，一開嗓，立馬給人認出來了。
“這個夢老闆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不會真是把咱們騙過來宰吧？”
這般鬧哄哄的，幾乎要擊垮了蘇雅望的心理防線。
可是這樣一來，今晚這齣戲的宣傳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夢老闆的苦心經營就要毀於一旦了。
但凡唱大戲的，一個角色好幾個人來演也沒啥奇怪的嘛。”
掌柜的這會兒如熱鍋上的螞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想了半天，還是跟小二說：“你要不還是先去找夢老闆想想法子。
隨後龍套上場擺陣，喜寶一身把靠登台，英姿颯爽，嫵媚多嬌，與方才第二場上思念夫君的小婦人又是不同，把台下一干人等看得又忘了自己置身何處，只顧着拍手給好了。
喜寶見蘇雅望沒有受到大的影響，還能正常做動作出來，也是鬆了一口氣，繼續唱道：“能行！”
他便屢起鬍子，笑嘻嘻道：“大青衣毛老闆唱老生，名花旦夢老闆唱小花臉。剛剛那名不見經傳的仙女兒姑娘唱劉金定。這你們還鬧不明白嗎？今兒這戲唱得就是顛倒乾坤啊，你們仔細想想，今兒個對面是什麼陣仗？”
易文順捋須點頭，搖頭晃腦，繼續瞧戲去了。
“這話說的，我們李老闆年紀輕，演雷顯年紀對得上啊。”
“娘誒！我的親娘呦！”
那感覺，就好像有了新的玩具，迫不及待地向玩伴炫耀的孩童。
弄不好還要麻煩蘇雅望再在台上堅持一陣子。
忽然有了另一個聲音出現，還是滿腔滿調的完美嗓子，原本正常看戲的觀眾自發地給起好來，很快就把那幾個鬧事兒的聲音給蓋下去了。
“小姑娘不是演得挺好的？”
就算把下頭鬧事的全請出去，他們也不敢不聽府台夫人的話啊。
“這——”
“那按您的意思，艾老闆和李湘君該去雷顯和林文豹了？”
這樣想雖然有些不地道，但她當時就是感激喜寶。
觀眾也沒閑着，這會兒又開始為誰去雷顯，誰去林文豹爭吵不休。
雅間裏的貴人自然比大廳的散客要緊的多，再說發話的可是府台夫人，一不高興，就能叫她男人下令封了茶樓的。
“我的天哪，這是夢老闆？她演個小花臉？”
但戲是要唱完的，這場結束，喜寶帶人下場，戲台上一時空蕩下來，戲迷們的心便也跟着空了一塊兒似的，跟着喜寶一道消失了。
“叫馬童帶過了桃花——”
這會兒就連樓上的幾位太太也坐不住了。
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夢老闆可沒耽誤功夫，一到她登台，立馬就上去了。
她說著，單手在桌子上叩了兩聲，立時有人進來賠笑。
易文順看出了名堂，忍不住拍案叫絕，身邊人紛紛側目，等着他講解。
方才那個被喜寶美呆的易文順更是直接用帕子捂着嘴，老淚縱橫。
已經扮好了搬不倒，在上場門兒候場的夢老闆瞧見這一幕，不覺放下門帘，一想到這顆璀璨的新星是她發現的，她就激動的兩邊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翹。
這邊正左右為難之際，台上忽然傳來一句滿腔滿調的唱腔。
“慌什麼？”
因為在他們看來，喜寶在戲台上簡直美得讓人忘了呼吸。
他們從前經常看夢老闆的花旦戲，如今頭回瞧她的小丑戲，真是又驚又喜又想樂。
她是真心感激喜寶這時候站出來，就算最終還是壓不住那些人的怒火，但有人陪她挨茶壺砸，總比她一個人被砸要好些。
唐曼茹卻半點不着急，依舊在認認真真地看戲。
“自然是艾老闆演雷顯，我們艾老闆人長得英氣，正好演個俊武生。”
實在不行，就讓她先上來壓壓場子嘛。
小花臉的豆腐塊並不蓋全臉，熟悉夢老闆的戲迷幾乎是一眼就能瞧出來。
可眼下這情形，再沒個解決方案，幾個鬧事兒的非得往台上扔茶壺不可。
虧得喜寶這套起霸並不是很長，不然待會兒準保憋壞幾個戲迷。
但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只要喜寶還在台上，他們的眼睛就跟着她動，只要她朝他們轉過去，他們就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口中的濁氣噴出來，把仙女給嚇跑了。
唐曼茹便似笑非笑地說道：“戲院管事兒的都是擺設嗎？吵成這樣，戲都要聽不清了。”
要是讓她臨時改裝成劉金定上台，那可是個大工程。
小二也是個懂戲的，又提前知道夢老闆的安排，清楚這會兒夢老闆應是已經扮上了搬不倒，用不了多久就要登台的。
蘇雅望其實還有一二個動作沒做滿，一聽喜寶開唱，如得救星，忙得起身伴着喜寶的唱腔走起圓場。
“是了，原來今兒這戲，竟然是這個路數！”
“正是！”
都是作為配角的四柱，戲迷們又為什麼要爭這個呢？
只因雷顯出場靠前，戲份又比林文豹多一倍，所以戲迷們要爭。
“艾老闆輩分長，出於禮數也該是艾老闆來演雷顯。”
“你這話說的，老話說得好，梨園無輩，誰唱得好誰拿要緊的角色，我們李老闆就是比你們艾老闆唱得好，比她紅，怎麼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