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蔫壞
角色從趙匡胤換成小太監，正經四柱變成背景板，高雅恩其實有些接受不了的，但能給毛老闆做背景板，說出去也夠她祖上冒青煙的，她又哪敢說什麼不滿意呢？
“師父教過的，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我不該有啥不滿意的。”
高雅恩態度恭謹謙卑，但也能從語氣中聽出委屈。
別說她委屈，喜聯社的姑娘們個個都替她委屈。
誰演得好好的，臨要登台了忽然被換角能不委屈呢？
不就是因為對方資格老，有人捧嗎？
毛老闆卻仍舊笑得慈祥。
“我知道你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裏是有些不滿意的。但我告訴你我為甚這樣安排，你就該滿意了。想演趙匡胤唱開場，憑你的實力或許能成，但若是在阿珠的隱退舞台上唱開場，你的分量不夠。所以要由我來唱。
但你作為新人，又是你們戲班的大師姐，該多些機會露臉。
讓你演個既不怎麼露臉，又沒一句唱詞念白的愷將，對你忒不利。”
毛老闆說到這兒，眾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紛紛感慨她的用心良苦，反省自己是小人之心。
這麼好的苗子，得握在自己手裏，早早埋了才好。
高雅恩聽到這裏已經感激涕零，立時就要給毛老闆跪下。
如此，她們就還有的吃啊。
李湘君面色一冷，回頭瞪了一眼艾靈芝，剛想訴說委屈，就被毛老闆打斷了。
只聽毛老闆繼續說道：“太監就不同了，太監是小生扮相，不需要畫臉，雖然唱詞兒不多，但出場時間長，跟着趙匡胤一道貫穿全場。你若真有本事，自有法子叫觀眾記住你的。”
喜寶卻在這時攔到了四人前頭，“四位前輩，請借一步說話……”
小麒麟瞧見茶樓門口的動靜，立時提醒張老闆，沒多久，就瞧見夢老闆和另外三個人一起出來，被戲迷和記者堵在大門前。
毛老闆於是與夢老闆告別。
畢竟初五的那場擂台，可是關乎男伶臉面的大對決。
夢老闆四人彼此投遞眼神，沒想到喜寶竟然能預判到記者的發問，還給她們準備了一套高大上的說辭。
艾靈芝：“嘶——功法紮實得不得了！嫉妒的我呦，都不想幫着夢姐捧你了。”
咋可能呢？
只見夢老闆挺了挺胸，微微一笑百媚生。
毛老闆都發話了，艾靈芝、李湘君等人自然不敢有話說，紛紛聽從夢老闆的安排，與喜寶一道排起打戲來。
他說完轉身就走，忽然聽到背後有記者向那邊採訪問道：“夢老闆，之前張老闆登報說下月初五要聯合十餘位南派名角兒一起唱《群英會》，與你們打擂台。請問您覺得憑几位的實力，能否勝過這場擂台？”
倒是艾靈芝在一旁看得想嘔，輕哼着道：“你乖？蔫壞還差不多！”
“出來了！”
小麒麟也沒搞懂輿論怎麼變成這樣，一邊安撫張老闆，一邊又去聽孟老闆的回答。
“時候也不早了，今天我們就先回。剛瞧過了喜寶她們的戲，我覺得沒什麼問題。明後天也無需再排，咱們就初五再見吧。”
一場排練下來，幾個人都對喜寶刮目相看。
夢老闆：“幹什麼？當著我眼皮子底下挖牆腳？人家好好的一個正角苗子，到你戲班去？你還讓她演正角？”
她心思倒是活得很，就算握不住喜寶，但只要夢老闆還在戲界一天，喜寶就越不過她去。
“夢姐這說得是什麼話？誰不知道我最乖了？誰掉鏈子也不會是我啊。”
夢老闆向毛老闆她們道謝，就準備把人送出去。
張老闆眉頭皺了又皺，想想就來氣。
李湘君：“前陣子聽我嬸娘說過宋老闆想帶徒弟來我們戲班搭班，當時我們不缺人手，竟給錯過了。不過現在倒是有個好空缺給你，你看什麼時候再叫你師父來我們戲班談談簽合同的事兒？”
夢老闆太了解她們這些人，李湘君的用意她心知肚明，卻並不猜穿，只擰了她臉一下道：“我要不要隱退的事兒就不勞你操心了，你只要下月初五準時來，別給我掉鏈子就好。”
“行了，這裏也不是你們訴說恩怨的地方，當著孩子的面呢。”
“這是哪個報社的記者，會不會說話？分明是她夢麗珠挑釁在先，如今怎麼變成是我在找她麻煩了？”
她這一下掐得有點疼，李湘君長得本就楚楚可憐，這會兒揉着臉委屈吧啦的樣子，真叫人心疼哭了。
張老闆探頭看了幾眼，半天沒瞧見第五個人，冷不防哼一聲道：“虛張聲勢！”
記者則是在蹲點海報上的神秘人物，大伙兒都想搶一個頭條，先把神秘人物的身份爆出來。
李湘君憨笑不語。
戲迷們是想再見見角兒，跟角兒說兩句話。
五豐茶樓的外頭，這會兒仍舊等着好些戲迷和大批記者。
兩人遂看了看喜寶她們，互相別過頭去，誰也不理誰了。
他們把茶樓圍了個水泄不通，生怕角兒們再從後門兒溜走了。
不然以後誰還聽她唱戲了？
她心裏這樣想但她不說，還挎住夢老闆的胳膊撒嬌道：“哎呀夢姐，你才多大啊，怎麼就要隱退了？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再多唱兩年嘛，那麼多戲迷等着聽呢。”
“下月初五是我的隱退舞台，大家都是知道的。張老闆如此看重我，竟然邀請十餘位鼎鼎大名的同行來捧場，我自然不勝感激。”
角色分配的事情終於安排妥當，毛老闆於是又開始看向夢老闆道：“好了，今兒叫我們幾個過來，不是要排戲的么？你還不快快安排起來？”
夢老闆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他們真的很好奇。
而這些人中，還有對面戲院早早下戲的張老闆和小麒麟。
“小女多謝毛老闆提攜，我一定會演好這個太監的。”
她說這話時一雙媚眼楚楚動人，叫人隱隱能看出一絲委屈，立時引起了戲迷們的心疼。
“夢老闆大氣啊。”
“是啊，這可是夢老闆的隱退舞台，張老闆竟然挑這時候挑事兒，這是生怕這邊陣仗太大影響他票房啊，真是小氣！”
“那你看看咱們夢老闆，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替人家張老闆說好話呢。”
“夢老闆別難受！我們都支持你，到時候我們都會來給你捧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