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試戲
記者和戲迷太過熱情,蜂擁而上,除了吳月仙死死護着梅子瀾之外,喜寶和宋有貞直接被擠到了人群之外。
回石灰窯的路上,吳月仙都還在顯擺。
“剛剛一直在護着喜君,也不知道他們把我拍好了沒有。明兒一早我就去買報紙,倒要看看哪家報社眼光好,以後就多跟他們合作。”
宋有貞聽得發酸,“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了,萬一明天報紙上頭沒你,還不得把你氣個好歹?”
吳月仙瞪他,但很快又高興道:“沒有我也不要緊,但肯定有我們喜君,如今我們喜君在松江府一鳴驚人,總算是能給家裏頭有個交代了。我回去就要給葉社長寫信,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還用得着你寫信?報紙一出,消息傳的不比你寫信快?”
宋有貞也跟着高興,雖然紅的不是喜寶,但畢竟也是戲班裏的孩子,大家臉上都有光。
吳月仙則一定要寫信。
“自己人傳的消息,總要比聽外頭人說的要好,再說包銀也要給家裏匯的。”
他說著就要做,立時加快了腳步往家趕。
譚小福摸着後腦傻笑,“我找蕭老說過了,到時直接過去,而且我又不是一直陪你在那兒,確保她們不會使詐欺負你,我就走了。”
“這倒是。”
“看吧,我還是要比梅喜君講義氣的。”
原本下午要見夢老闆,文中君該跟着喜寶一道去,但他因為壞了嗓子,不能繼續唱戲,最近在跟唐叢山學場面。
“胡鬧嗎這不是?人家那麼多小姑娘的住處,你一個小夥子三番五次地跑過去作甚?說出去影響多不好?快回去!別跟這兒添亂了。”
“難道你就不想看看我的表現,我好歹頭回在松江府唱戲,你就不為我擔心?”
譚小福揉了揉眉,卻還站在喜寶身邊不動,直到宋有貞出門發現了他,聽他表達完意圖,不等他再開口就要打發他回去。
喜寶剛好走過來,隨口問道。
喜寶卻不以為然,“我作甚要等到你下台?我分明是去看雙處的,他的戲結束了,我自然要走。”
《盜庫銀》這齣戲,原是《白蛇傳》裏的一折,講的是許仙欲開藥店沒有資金,恰逢縣令貪贓枉法,大肆斂財,白素貞便命小青去盜庫銀,助許仙開店造福百姓。
一行人就也跟着他快步往前走,沒多久就到了家門口。
整齣戲以武旦小青為主,其餘角色皆為作為丑角的守庫兵,或者扮演妖魔鬼怪的花臉,並沒有多餘的旦角角色。
而且小青武藝高超,因而接錘時用了許多精彩的特技,使得這齣戲一經問世就廣受歡迎。
譚小福手一背,極不願承認地說道:“你也不賴啊,回來的路上一直聽人說,松江府新來了個小花旦,唱得極好,想來說的就是你吧。”
文中君卻搖頭道:“不去了,我過去,怕影響夢姐的判斷。你別想藉著我的面子矇混過關。”
譚小福卻只瞧着她身後的梅子瀾,不大高興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去他那兒了。”
“你的戲我又不是沒瞧過,我擔心你作甚?難道你今日唱砸了?”
喜寶心裏一暖,但還是笑着打趣他道:“那你還是回去吧。”
喜寶知道文中君是在瞎說。
所以她也不猜穿他,呵呵兩聲,便跟着宋有貞走了。
正瞧見譚小福站在門前,抻着脖子往這邊瞧呢。
她能隱約感覺到,文中君是在躲着夢老闆。
喜寶卻搖搖頭道:“你前天不是瞧見了嗎?她們不是我對手,哪用得着麻煩你?”
梅子瀾不好意思應聲,乾脆悶頭從譚小福身邊擠過去,徑直回屋了。
劇中一段打出手非常精彩,通常打出手用的兵器為紅纓雙槍,但這齣戲中,守庫兵用的卻是雙頭錘,控制難度要比紅纓雙槍稍大一些,但觀賞性更強。
這會兒他倚在門前瞧着喜寶和宋有貞出門,喜寶便問他道:“真不跟我一道去?你若想去,與唐班頭知會一聲,他那邊少你一個該也不成問題。”
譚小福自有驕傲。
“這麼晚了,怎麼站這兒?”
“那不就結了?”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頭回登台了。”
譚小福嘴上說得斬釘截鐵,但身體卻很誠實,第二日一聽說喜寶要去找蘇雅望她們排戲,下午直接過去五豐茶樓找夢老闆,他早飯也沒吃就要跟着來。
“恭喜你啊,順利完成初次登台。”
“幹什麼?瞧不起我的本事?”
蘇雅望昨日回去,大概是跟家裏人通過氣兒了,今日喜寶再見她們,個個都客氣了不少。
喜寶挑眉看他,搞不懂他為何一定要跟着來。
“可我以為你會等我下台再走的,誰知道你中途就走了?”
譚小福說這話時活像個撒嬌的小媳婦,看得喜寶渾身不自在,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你下午不是還有日場要唱?這樣單獨跑過來,沒事嗎?”
譚小福皺眉。
喜寶挑眉,笑道:“廢話,你登台前我跟你說過的呀,看完戲我要去東方戲院一趟。”
她說完便進院兒里去了,留下梅子瀾和譚小福大眼瞪小眼。
喜寶說著,踮起腳尖在譚小福肩膀拍拍道:“你辦事,我放心。”
譚小福百口莫辯,支吾半晌,乾脆甩手道:“我不去行了吧,你要死要活都不關我事!”他說完,便紅着臉走了。
一來夢老闆才沒那麼輕易放水,二來文中君早想藉著自己的關係叫喜寶出頭了。
“我說你怎麼這麼積極,該不會是瞧上人家哪位姑娘了吧?”
譚小福一個人站着沒趣,忽的氣上心頭,回頭衝著兩屋喊道:“又孤立我是吧?好,我也孤立你們!明兒喜寶去試戲,我是絕不會跟着去的!”
梅子瀾好生尷尬,只得勉強給了譚小福一個微笑。
譚小福雙頰鼓鼓,很不高興。
喜寶恍然大悟,張大了嘴巴看向譚小福。
如今既已決定讓喜寶來唱這個台柱,小青的角色自然要由喜寶來演。
一開始尚雅班的姑娘們還擔心喜寶與她們的配合不會很契合,打出手時都還有些收斂。
但沒想到喜寶竟半點也不生疏,動作銜接甚至比蘇雅望還要流暢,她們便也大膽了起來,沒排兩次,這個戲就串起來了。
下午到五豐茶樓試戲,連夢老闆和茶樓經理也連連叫好。
等到喜寶她們下了台卸了妝,來到夢老闆面前,夢老闆便將喜寶拉到一邊,仔細問道:“你們選了這一出折子戲來試戲,可是想在正式登台的時候唱《白蛇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