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文中君的好處
第102章文中君的好處
文中君既然是劉鐵蘭的徒弟，那就與宋有貞也是有些淵源的。
喜寶說要帶文中君一道上船，宋有貞雖覺得不妥，卻也做不到坐視不管。
但戲班的事又不是他一個人做主，蕭永華和唐叢山都還在呢。
“這——”
“我只想幫他處理傷口，他的船票我可以負責。”喜寶說著，又看向蕭永華。
“喜寶。”
蕭永華終於開口,“你不要一廂情願，咱們可是要去松江府的，你要先問問你這位舊相識，願不願意與我們同去。”
按照他的意思，他是不想碰煙鬼的。
弄不好再把戲班裏的孩子給帶壞了。
哪怕喜寶給他一些錢，叫他能解一時之困也好。
他慘了三年的光景，能活着就已經很不錯，煙癮什麼的，早戒掉了。
原來當初捧他的那個金三爺最是個花心之人，也不過把文中君當成個玩物，沒幾個月就膩了。
文中君卻會告訴他們是貧窮和卑賤。
文中君的眼神很快就暗淡下來。
文中君禁不住哭，又問：“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
不想文中君一聽他們要去松江府,一雙眼都亮了起來。
“師父。”
船工又在催促，喜寶和文中君的眼神又是那麼的懇切，宋有貞看不下去,也跟着勸蕭永華道：“蕭老,要不還是先讓他上船，就當是做個善舉？不然你看他這樣子，要把他一個人留下，他必死無疑了。”
喜寶看了一眼已經清洗乾淨的文中君，人早已經瘦的脫了像，身上好幾處瘡疤，可以瞧出他過得真的很不好。
以至於，後來金三爺膩了他，他到煙館去記賬，人家還是照常賒給他，一直到人家要賬要到了金三爺府上，那邊不認賬了，他才東窗事發。
誰知道天津衛的戲迷與京城的品味大不相同，他又在天津衛沒有名氣，唱了兩場便沒有人請他了。
後面的日子就要多慘有多慘了。
可後來每每被追債的人毆打至失去知覺，再醒來時他都會想起當年劉鐵蘭罵他的三聲“下賤”。
文中君也很明白自己的價值，他本想藉著金三爺的財力打響自己的名聲，就算後面金三爺膩了他，他也可以自食其力的。
便是想抽一口也無論如何都抽不到，也不會有人理睬你，時不時還要因為被追債而感受身體上的疼痛。
文中君拖着毛巾，一陣慨嘆：“他命倒是不錯，只是沒想到他比我還沒良心，竟在我才離家當日就轉拜別門。”
“原本是好的，只是如今東三省在打仗，我也有好些時日沒收到他們的回信了。”
喜寶卻嗆他。
“唱戲？我如今是萬萬不能唱戲了。但是你們要是想去松江府找門路，我或許可以幫忙。”
不想沒多久就遇到洋人打進京城。
上了船都安頓好了，喜寶才藉著給文中君療傷的當口問清楚了他這幾年的遭遇。
窮到飯不果腹，衣不蔽體，卑賤到所有的人都不把你當人看。
老祖宗不聽戲了，洋人也是要聽戲的,沒見松江府的那些洋人，多喜歡聽戲呢？
他之前跟着金三爺去過松江府，也在那兒唱過戲，瞧見過好些洋人呢。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反正是賣，不趁着他值錢的時候多賣一點，那才是真正的下賤。
“你們要去松江府？”
那會兒仗着金三爺的勢，他抽煙沒個輕重，什麼好的貴的都撿來抽，全記在金三爺的賬上。
“嗯，”喜寶沖他點頭，“我如今進了喜聯社，跟着咱師叔學戲了。這會兒京城沒戲唱，咱們要去松江府找找機會。三師兄，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蕭永華沒法子，只得點頭應允了，吳月仙便趕緊去又買了一張船票，自然沒叫喜寶掏錢。
他那會兒有了些錢，自己也不緊張，就開始懶散度日。
“怎麼如今連你也離開師父了？師父他得多傷心？”
誰知道遇人不淑，給人騙了個精光。
喜寶將熱毛巾遞給了文中君。
他的煙癮是在跟着金三爺的時候染上的。
若問這世間到底有沒有一樣東西能戒煙，大部分人可能會回答是毅力，強大的毅力。
但以文中君現在的處境，班頭們是很難相信他的話的。
“看來你是知道沈夢君的事了。”
想着梨園界能有幾天不景氣？
他在心底提醒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再有機會見到劉鐵蘭，他絕不想讓他老人家看見自己這般模樣。
文中君於是又解釋道：“你們大可以放心，我如今已經改好了，徹底戒了，只要給我口吃的，我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但這種話現在當著喜寶的面,他是說不出口的，只好等文中君能聽得懂人言,自己識趣離開。
梨園界不景氣，他在京城唱不了戲，便想來天津衛闖蕩。
可那時他已經逃到天津衛來了，原以為反正沒戲唱，不如隱姓埋名，趁着手裏有點錢的時候做點小生意，放放債什麼的，繼續過閑散日子。
他當時是拋下了一切自尊心才邁進了相姑館的。
“嗯，還有申良君。”
喜寶於是跟他說：“當年金三爺為你買了版面做宣傳，師父看見了的，他說替你高興。”
文中君眼中一亮，看向喜寶。
金三爺自是不在乎這點小錢的，反倒還覺得他給他漲了面子，一直很大方地買他的賬。
誰想到朝廷態度不明，梨園界倒當真不景氣了那麼久，直接頹廢了兩年多。
戲班初來乍到，又是在松江府這種萬花迷人眼的地方，能有個熟悉的門路自然是相當重要的。
“可是師父不怪他，師父其實也不怪你了。”
喜寶便也跟着陷入憂愁。
“師父在東北？”文中君愕然。
文中君又感慨，“從前我總笑話他不中用，沒想到如今師父跟前最得力的還得是他。”
一想到劉鐵蘭和申良君下落不明，喜寶的心思就有些沉。
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喜寶不想杞人憂天，於是她轉換了話題。
“還是不要唉聲嘆氣了，你不是說到了松江府，有法子幫我們找門路嗎？你最好是真的有，不然我們戲班的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信不信他們把你扔進海里去餵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