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人……
靴子是鹿皮製的,冬天穿上很保暖。
顧沈清用手指比量了幾下,「沒錯,就這雙了!」
他的任務就這麼簡單解決了!
然而,陸隊從來沒有告訴過顧沈清,他自己的任務是什麼,需不需要協助。
顧沈清心裏想了想,知道這個問題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發問時間,他裝作冷一樣裹緊披肩:
「你說這玩意有什麼用?」
他這話剛說完,就發現自己隊長的眼神忽然一變。
「怎…」么了。
剛想這樣問,可顧沈清看到陸應次頭頂突然出現的金色大字,立刻止住了嘴。
三個金色大字散發著和使令者的空間裏一模一樣的金光,看得人莫名煩躁。
想必陸應次看到的也是…
「拾荒者——」兩人契合地齊聲念出。
不禁大眼瞪小眼。
顧沈清裹緊披肩的手有瞬間想鬆開。
【拾荒者】
至於嗎??
不就是去借了只皮靴子,當了裙子寶石,裹上了針織披肩嘛?
「咳咳!」顧沈清學瑪格麗特輕聲咳嗽。
「我們去空間邊際看看吧。」
「看來這是一個小型聯機模式,只是不知道對面的是隊友還是敵人。」
他來到這裏不久,就遇到了陸應次,想都不用想,陸隊肯定是接了任務后就往外面探。
茶花徽章在他身上,相當於一個隊友的微型定位,方便了陸隊找人。
這種情況下,陸應次的任務肯定還沒有做,而任務完成方式,說不定就在另一邊。
「我的鞋子明天早上才去給奧利弗,我們有的是時間。」
「嗯…隊長你自己如果有計劃,也可以跟我說。」
顧沈清不打聽陸應次的任務,但他會盡己所能,維護他家隊長的既得利益。
「好,我會。」陸應次眼神沉了沉。
倫敦。
燃燒石炭、煤和石油,產生的氣體和霧氣結合,渾濁得像古舊的木門吱吱呀呀,沒有乾淨的空氣。
「出發吧,盡頭。」
看不透的迷霧把小熊星座全遮住了,唯一還看得清的就是北極星。
瑪格麗特從北面回來,他們也就朝北向出發。
陸應次平靜的語調和眼神莫名讓顧沈清心安。
兩人並肩而行。
「你說瑪格麗特是不是像你,說一半掩一半。」顧沈清好奇問。
她一定看到了屏障外邊是什麼,但她卻沒有說——當然也是因為她的主人沒有主動詢問她。
「有一點點吧,給我們更多的期待不是嗎?」陸應次輕笑。
顧沈清無語,頭卻一直看着他,眼神不由自主盯着那道停止滲血的傷疤。
「我餓了。」顧沈清扭正自己的腦袋,看向了路燈下,兩人一高一矮的影子,聲音微微顫抖。
陸應次腳步一頓,「嗯?」
「我說,我餓了……」
顧沈清好似控制不住心中的某個衝動,大腦皮層涌動着無數血花和白灰的角質,是肉在呼喊,是獸性在衝動。
陸應次眼神一沉:「餓了是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兩人頭頂上的【拾荒者】閃閃發光,幾乎完整地照亮了兩個人的臉,成了兩個小型燈管。
顧沈清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他這才意識到【拾荒者】這個稱號帶來的代價。
胃部的強烈的灼燒感讓他感到不適。
他不想吃東西,他現在想吃的是血、是肉。
「你…沒事嗎?」顧沈清問道。
「我沒事。」熟悉的聲線十分平穩,一如既往的可靠。
陸應次牽起顧沈清的手,「我們前面有麵包店。」
前面的確有麵包店,深夜還在經營,半開的玻璃門裏飄過來誘人的麵粉發酵香味和蛋糕的奶香。
兩人能清晰看到,麵包店裏坐着在給甜點擠奶油的蛋糕師,她身旁是甜蜜的食物。
他們身邊有路人經過,但卻好像看不到他們似的,沒有撇過一絲一毫眼神。
就像——不值錢的乞丐!
香味勾人。
陸應次喉結上下動了動,彷彿本來想說什麼,但又換了個說辭。
「你餓了嗎?」
奇怪的問題,奇怪的重複。
顧沈清肯定是餓的,但他腦海里飄的根本不是香噴噴的麵包,而是——
身邊的人的血肉!
顧沈清只覺得大腦深處有什麼東西闖入,讓他不理智、讓他變態——
現在,陸隊好像也不正常了…
怪物書顯示【擁有者遭受精神攻擊,暫停使用】
顧沈清強壓下兩種毫不相同的情緒,冷靜道:「沒餓,我們走吧。」
「麵包而已,不好吃的。」
「去屏障,有更好吃的。」
顧沈清發現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明明他想說的不是這些!
他想說的是,不對勁!
突然,顧沈清感覺手心一癢——
陸應次在用食指撓自己的手!
兩人並肩走過麵包店,沒再看麵包店一眼。
顧沈清躁鬱的心慢慢平復。
他知道,對方知道他知道的了。
也許,他們的想法也一樣。
畢竟,鬼戲控制着他們說出這樣的對話,肯定是有深層含義的。
只要兩人中,有一個清醒着,那就行了。
「屏障,有更好吃的!」顧沈清不再抵抗,順着無形的暗力量把既定的台詞說出。
「是的。」陸應次淡淡回他,能看得出,他的眉峰像縹碧山一樣聳起,冷漠的思考狀態彷彿沒受任何影響。
「小心。」
「嗯。」
鬼戲難度越來越大,但自從身邊多了一個人後,顧沈清覺得,也還好。
起碼,明明滅滅的憂愁中,還有一個人關心你的安危。
【拾荒者】稱號的光芒逐漸變弱,顧沈清的真實意識漸漸回籠。
「保護好自己。」陸應次看見他眼神清明后,道。
順帶,陸應次把顧沈清的血刃還回了他。
「可別落在我後面。」
「嗯。」
顧沈清身上的披肩在透亮燈光照耀下飛舞的灰塵中,像煙墨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