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張明山
九點三十分,楚婭姝的眼眸往總裁辦門口瞟去。
她知道張嘉朗要來了。
一遍遍在心裏排練着,一會兒他來了,就和往常一樣起身,向他問好。
這麼多天過去,張嘉朗每天都那麼繁忙,有一堆事情要他處理,他的怒火應該已經平息。
時間在楚婭姝的不安中流了過去。
九點四十分,張嘉朗沒有出現。
「婭姝,你來,我跟你說件事情。」
麗薩知道楚婭姝一定在心裏等着張嘉朗,打算把她不在的時候,集團里發生的驚天動地的新鮮事告訴她。
「怎麼了?」楚婭姝來到麗薩辦公桌旁邊,俯下身去,手肘支在桌面上。
她撩起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
麗薩站起身,走到總裁辦門口。
扒着門框左右張望,確認周圍沒人,把門關上上了鎖,不放心,又檢查了一次,肯定是鎖好了。
她的舉動讓楚婭姝意識到,張嘉朗今天是不會來公司了。
可能明天、後天也不會來,他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婭姝,你受傷的幾天之後錢可可來公司了。」麗薩的樣子似乎很是犯愁。
她不應該膽子如此之大。
在張明山的秘書施文蕾的明令禁止下,身為張嘉朗的秘書,工作時間在總裁辦,公然對同為秘書的錢可可,講述張氏自成立以來最為見不得人的一件事。
別的在集團里無足輕重的員工,在大樓外面嚼舌頭也就算了。
但總裁辦的人是老闆的左膀右臂,最應該守口如瓶。
她是在感激楚婭姝平日裏對她的照望之情,冒死跟她說的這些。
楚婭姝懂得她的好意,「麗薩,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任何公司的事情傳到外面去的。更不會和人提起是你跟我說了什麼。」
「你的為人我了解,就是這事情太大了。」麗薩停下來,喝了一口水。
楚婭姝不解,錢可可懷了孩子無非就是來逼婚。
難不成是她為了事業還不想結婚生子,要打掉孩子,狠狠敲張氏一筆巨款。
是這比巨款的數額太大,惹怒了張嘉朗?
麗薩繼續說起來,楚婭姝的遐想戛然而止。
「錢可可直接去了大樓頂層,去找董事長。被施文蕾攔在外面,她不肯走,在電梯門口大吵大鬧,還開了直播。」
「什麼?那我在網上怎麼沒有看見?」楚婭姝驚奇地問道。
麗薩的眼神變得複雜,她覺得楚婭姝關心的點似乎有些偏離。
「施秘書哪裏是吃素的,她的危機公關能力真的是一流。錢可可那邊剛開直播,她把手機一把奪過來,關掉了。然後讓公司宣傳部的人聯繫視頻網絡平台和各個熱門的社交網站,一律不許給錢可可開直播。還把她徹底禁言了。」
「那錢可可的經紀公司那邊有什麼反應?」麗薩講的精彩,楚婭姝猶如一個看客,聽的入神。
「這個正是體現施秘書魄力的地方。她知道經紀公司那邊巴不得錢可可和張氏的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都沒有請示張總,就通知戰略投資部,用公司這個季度的收購預算,把錢可可在的經紀公司買下,合併到了咱們的文娛板塊。」
楚婭姝不禁咋舌稱讚,「直播行業那麼火爆,現在把他們收入麾下,還可以大賺一筆。」
「說的就是。整個過程就在半個小時之內完成的。施秘書叫了六個保安控制着錢可可,不許她鬧事。保安也是不好乾,又不能侵犯錢可可的人權,還不能讓她衝進董事長的辦公室,關鍵還得注意着錢可可肚子裏的孩子。」麗薩感嘆到。
「那把錢可可送出去不就行了,或者送到張總那裏去。」楚婭姝說。
「她不肯走,保安稍一放鬆,錢可可從包里拿出一把刀來。」
楚婭姝聽到錢可可攜帶了兇器,今天張嘉朗沒來公司上班,不免揪緊了心,恐怕麗薩會說出,錢可可把張嘉朗捅傷這樣駭人的話。
「她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今天見不到董事長,就在張氏大樓里,和張家的孫子,一屍兩命橫屍在這裏。」麗薩道。
楚婭姝驚嘆於錢可可的勇氣,張明山若是執意不肯見她,她真的要對着自己的脖子切下一刀不成?
聽到錢可可沒有傷害到張嘉朗,她懸着的心歸於安穩。
「董事長還是不肯見她,施秘書料定她不敢抹脖子,就說」你怎樣都與張氏無關,不要妄想威脅我們。「」麗薩說道。
「那她真的割傷了自己嗎?」楚婭姝摸了一下自己脖頸上被錢可可燙傷的瘢痕,冷冷地問道。
「割了。血一下子就溢出來了。」麗薩道。
楚婭姝感到令人齒寒。
錢可可幾天前,在這棟大樓里弄傷了她的脖子,幾天之後在同樣的地方,錢可可又用刀劃破了自己的的脖子,多麼諷刺。
「抹了脖子,董事長見她了嗎?」楚婭姝問麗薩。
「施秘書看錢可可真敢動手,這情勢發展下去,再不請董事長見她,搞不好真的會出人命。」麗薩回道。
「施秘書請示董事長見她?」楚婭姝問。
「哪裏,董事長一直在辦公室裏面看着監控畫面。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麗薩有些得意的回答。
「哦。所以董事長跟她談了?」
「談了。董事長嫌棄她不幹凈,不讓她進辦公室。叫保安和他的的保鏢把她帶進地下停車場的商務車裏。」麗薩道。
張嘉朗有一輛黑色的聖母鋒,張明山的聖母鋒是乳白色的,更顯成熟大氣。
白色是最為純凈的顏色。
張明山喜歡白色,他渴望給人一種純粹之感。
他叱吒商場幾十載,風風雨雨、波詭雲譎,是個極複雜極陰鷙之人,白色是他的偽裝。
楚婭姝只在集團大會上遠遠地看見過張明山兩次。
他被黑壓壓一眾人包圍,開會時即使是張嘉朗也很難近身。
體態微胖、不苟言笑,眉宇之間似有一股嵐煙繚繞,射出一種莊重的威嚴,使人不敢直視,不自覺地在他面前低下頭去。
從眼眶的形狀看去,他的眼睛若是完全睜開,是不小的。
他沒有戴眼鏡,眼帘低垂着,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他這樣的商界巨擘,大概不是用眼眸看人,而用一顆老謀深算的心,洞察一切。
他心裏藏着一把算盤,無時無刻不在為張氏的利益籌謀。
所以,作為張氏的員工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抑作為張明山的家人就不那麼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