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良將”
嘎魯玳生辰這幾日正好趕上天降瑞雪,小內侍們需不停的抱着大掃帚清掃才能保證主子們通行的道路不被雪掩埋。
太陽升起溫度稍高時又會在路面上結出一層冰,一把把的鹽沒量的撒下去,還是不停地有人跌倒摔跤。
老醫正年事已高,康熙體恤老臣,也就許他雪化之前在府中休養,不然老胳膊老腿再摔一跤可真不是鬧着玩,太醫院依然很需要老醫正鎮着場子。
永和宮的事情白太醫自然會來,可焦急守在額娘身邊的安安竟然看到了蘭明軒也跟着來了。
確認額娘果真是喜脈之後,安安才放下心。
也意識到自從那日之後,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長的更加好看的年輕太醫了。
嘎魯玳還是第一次見蘭明軒,也是多看了兩眼,還跟白太醫笑着打趣,
“如今太醫院都已經進步到了會考慮病人心情的高度了么,這位杏林新貴着實出眾。”
“娘娘慣是喜歡玩笑,不過蘭太醫確實年輕有為。”白太醫年紀也不小了,這句話雖然說的輕鬆,確實在想嘎魯玳舉薦蘭明軒,意思到了即可,他便不再多言。
“這胎您又沒有注意,若不是公主覺得您半個月沒想着吃那種什麼臭豆腐有些怪異,給您上了才引出孕吐,如此天氣,聽說您昨個還在院子裏玩雪……”
白太醫熟稔得開始碎碎念自己的這個學生,明明盡得他真傳,懷孕兩次竟然都是別人發現的,真的讓他這個做師傅的有些不開心。
嘎魯玳又是上好茶又是加點心才把隱藏的老師哄得見了笑臉。
蘭明軒雖然跟着白太醫來看診,跪下見過禮之後就乖巧的站在一邊,並不多說話喧賓奪主。
他很尊重白太醫,白太醫不僅在醫道上指導他很多,也教給了他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嘎魯玳無意間瞟到蘭明軒側臉的下顎線,條件優越的恨不能能去做刀削麵,再看看自家兩個圓乎乎的胖兒砸,奶膘越貼越厚……
小五和圓圓已經知道太醫是做什麼的,正緊張兮兮看着額娘,懵懂的眼睛裏都要滾眼淚了。
老母親的心被深深撫慰,嘎魯玳溫柔摸摸小女兒的臉蛋,溫柔地盡量跟孩子們解釋她的狀況,
“乖啊,額娘沒事的,額娘也沒有生病。你們明年又要有弟弟妹妹了。不過啊,小四小五也加加油,快點長大,額娘也想要這麼好看的大兒砸~”
嘎魯玳后一句說的聲音很小,卻沒想到當事人從進了這屋子耳朵就直直豎著,生怕錯過什麼似的。
可蘭明軒聽到娘娘誇他的好看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這半年他其實過得並不順心,而禍端就是因為這張臉。
年初見公主的時候,蘭明軒還是個帶着生澀的大男孩模樣,大半年時間也不知怎麼的一下子就長開了,就像一幅佳作再得了名家潤色,本就出眾的樣貌又平添了一股英朗俊逸。
就因為他長得好看了些,都沒人敢輕易請他瞧病,皇宮內院瓜前李下的,再讓人說嘴。
連老醫正都很是隱晦的提醒他,盡量不要只身前往後宮,還怕他聽不進去,老醫正都快把皇宮內苑抹黑成龍潭虎穴了。
半年了他都沒有找到機會再來給公主請請平安脈,當然他可不希望公主有哪怕一點的玉體違和。
好不容易今日白太醫肯帶他來永和宮,珍妃娘娘不僅不像其他人似的對他避如蛇蠍,反而有種母愛的光輝是怎麼回事?
蘭太醫原本好生失落,空有一身好醫術卻沒有給他施展的舞台,可忽然腦中如有一道霹靂劈散了所有陰霾,
娘娘說的是“兒子”?
也想要他這樣的兒子?
娘娘自是不可能認一個太醫做義子,那這……
蘭明軒心如擂鼓,猛一抬頭正好又偏偏跟安安的眼神撞個正着。
瞬間,如同白玉一般的俊臉發燒一般,
這,這,娘娘不會……公主難道……
安安眨眨眼,這姓蘭的啥意思,這是給她表演變臉呢,還是沒適應她這張臉嘛?又當成汗阿瑪啦?屋裏火燒的太旺?有這麼熱嘛?
嘎魯玳沒注意到有個賊膽包天的傢伙正在想入非非,她正和白太醫念叨回京以後一直在修養的三官保和多庫普。
雖說父子倆已經回來一段日子,可戰場上面刀槍無眼,爺倆本就是奔着建功立業去的,每戰必身先士卒,奮勇殺敵,多多少少都留下一些暗傷。
多庫普還好,年紀小又不是爵位的繼承人,剛去的幾個月他只能在戰場邊緣打打醬油追追漏網之魚。
後來還是他強烈要求,三官保也摸清了戰場上的基本情況,多庫普才開始了正面拼殺。
初生牛犢不僅不怕虎運氣還爆棚,白太醫說他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什麼傷痕,說出去誰信這傢伙生擒了吳世璠。
弟弟是可以稍稍放放心,可一向粗中有細,扮豬吃虎的阿瑪在陣前可一點都不含糊,被統帥安親王讚不絕口,甚至賽奉先的諢名都被康熙得知了。
就算隨身攜帶者都加入了靈泉的各種藥劑,實在是三官保的目標太大又悍勇異常,身上箭傷刀傷燒傷,有的疤痕褪去長出的新肉回到京城時還在向外滲血。
這些事情還是嘎魯玳連威脅帶哄騙從康熙和白太醫口中拼湊出來的。
家裏人傳來的消息全是好的,連進宮見那一面,三官保都沒有一絲被傷痛纏身的樣子。
知父莫過女,阿瑪不想女兒們擔心,尤其星兒那時候又頂着馬上就要臨盆的肚子,嘎魯玳自然強裝歡笑幫着阿瑪瞞着妹妹。
第二日,安安就帶着一些藥材上門,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把她自己送過去。
三官保自是高興異常,卻被安安繃著的小臉唬了一跳,兩人逕自去了書房。三官保還以為宮裏除了什麼事。
書房門一關,大外孫女一句話不說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這還得了!
以為宮裏出了什麼大事的三官保支叉着手,急得團團轉,安安已經是六歲的女孩子,他就是外祖父也不能再像以前似的抱起來哄。
瞬息之間各種最不好的設想就在三官保腦子裏轉了一圈。
經歷過真正屍山血海的三官保,上一秒還是憨厚可掬的大狗狗,下一秒已經是渾身籠着嗜血氣息,擇人而噬的狼王。
三官保用最平靜的聲音問道,
“是太子?還是皇帝?”
外祖父連出了什麼事情都不屑了解,
安安心中萬分篤定,她的外祖父眼裏的殺意絕不帶一絲對於皇權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