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穿着關元白的衣服在關元白家，還是午夜將近的這種曖昧的時刻，被人想歪也不是件難事。
周梵梵愣站在原地，在崔明珠和關子裕的注視下，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不是，我沒有，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辯解的話莫名顯得異常蒼白，尤其是在她和關元白「相親」的既定背景下。
「怎麼來了也沒有提前說一聲。」突然，肩膀被人往後撥，周梵梵退了一步，有人擋在了她面前。
抬眸看去是關元白的肩膀，他從廚房出來了，似乎也沒防備，身上穿着圍裙，手濕漉漉的，食指指尖還落了一滴水。
崔明珠和關子裕瞠目結舌。
「你這是，做飯呢？」
關元白垂眸看了眼自己，坦然道：「殺魚。」
「……」
五分鐘后，四人全部落座在客廳沙發。
崔明珠和關子裕坐在一邊，關元白和周梵梵坐在另一邊，面面相覷，還是關子裕先開口打破這寂靜。
「梵梵，你們剛才是準備吃飯了是吧？」
周梵梵搖搖頭：「還沒……才剛剛殺了魚，飯都還沒開始做。」
關子裕：「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一起在家，做飯吃？」
周梵梵覺得這話非常引人誤會，可是她無從辯解，因為事實也差不多是這樣。
「是在家做飯吃，但也不是一起……」
「元白，你來說，你們是一起在家嗎。」從進門開始就沒有再出聲的崔明珠突然開口。
關元白看着她，點了下頭。
然後下一秒，他就被對面飛來的紙巾盒砸中了臉。
「混賬！」
周梵梵一抖，立刻坐直了，驚恐地看向崔明珠。關元白則撿起了落在膝蓋上的紙巾盒，那臉色，還算淡定。
「奶奶，做什麼亂扔東西。」
「你你你，還裝傻呢！關元白，我贊成你和梵梵接觸，也希望你們能交往！可是你怎麼能一聲不吭，就把梵梵帶到自己家裏來同居？這讓我怎麼跟她家裏人交代，人家可是女孩子！」
崔明珠方才第一面看到周梵梵的時候是高興的，可意識到兩人發展可能超前，頓時就變成了驚嚇。
她為人比較傳統，心裏覺得這是不規矩的，而且對方女孩年紀其實還算小，瞞着長輩在一起也就算了，短短時間裏都跳到同居，女方家知道肯定會不高興！
「奶奶，誤會誤會！我，我們沒有同居！」周梵梵連忙起身辯解，「我就是過來做個飯而已，我沒有住這。」
關子裕看熱鬧看得開心，說：「梵梵，你這都穿元白的衣服了哦。」
「不是不是，我就是因為剛才弄魚的時候把衣服搞髒了，所以才——」
「元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讓女孩子在這裏辯解呢？」關子裕瞬間把苗頭指向了關元白，「小時候都是怎麼教你的，要尊重女孩子，凡事都是一步步來，你真是——哎！」
關元白冷嗖嗖地看了關子裕一眼，這人，還真好意思說這些話。
「看什麼？你這麼看你哥幹什麼？哪裏說的不對了！」崔明珠怒了，四下張望，最後又拿了個枕頭砸過來。
砸完后像變臉一樣，瞬間柔和地看向周梵梵：「梵梵，你家裏人知道你住元白這了不？」
周梵梵都懵了：「我家裏人不知道……不是，我們也沒……」
「關元白！」崔明珠立刻起身，「你看看你幹得都是什麼事！」
關元白按了按眉心：「奶奶，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們好好接觸嗎，現在我們不是在好好接觸，我平時在外面忙，在家裏接觸不正正好——嘶！」
話沒說完就被當頭一掌。
崔明珠跑過來揍他，怒得緩不過氣來：「什麼帶家裏來接觸，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你想氣死我啊，這麼大年紀了哄小姑娘來家裏……接，接觸？怎麼接觸啊？！你能不能走正常點的路！你這是不負責！」
周梵梵看關元白接連挨揍，後背出汗了。
怎麼感覺，一件衛衣導致完全解釋不清了啊！！
「梵梵年紀還小，你這樣子讓她家裏人怎麼想你，又怎麼想我們家！哎呀真是氣死我了你，我現在就給你爺爺和你爸爸打電話，讓他們來好好揍你一頓，再帶着你去周家登門道歉——」
「別別別！」周梵梵一頭黑線，出來攔住了崔明珠，「昨天！就昨天！因為剛在一起，所以還來不及說！不是故意的！」
崔明珠頓住：「昨天？真的？」
周梵梵看了眼有些怔住的關元白，乾乾一笑：「所以您別誤會，我們沒有隨隨便隨便就在家裏……啊，當然現在也沒正式在家裏幹什麼！！我們就是一起吃頓飯而已！關先生沒有對我做什麼，也沒有哄我住這裏，衣服就是因為髒了才換的，我們沒幹什麼，只是做飯……」
周梵梵聲音越來越小聲，說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所以總的來說，還是在一起了嘛。」關子裕笑意盈盈地說道。
周梵梵和坐着的關元白使了個眼色，見後者沒有反駁的意思，她便咬牙道：「對！」
崔明珠聽聞兩人原來昨天確認了關係，這才放下了手機，但還是擰着眉跟關元白說，「即然在一起了就要告知一下長輩，梵梵也是周家的掌上明珠，不能敷衍胡來，你明不明白？」
關元白沉默了好一會，深深看了眼周梵梵：「知道了，下次我找個時間去趟她家，我會跟她家裏人說清楚。」
崔明珠：「這還差不多！」
「已經在一起」跟「我們還在了解中」完全是兩個層級的表演內容。
接下來一個小時裏，周梵梵在持續的蒙圈中。
崔明珠拉着她跟她說關元白有哪哪不妥，未來有哪哪對她不好時，讓她一定告訴她。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復，只能一邊看着若有所思的關元白，一邊乖巧地跟崔明珠點頭。
說到最後，崔明珠的氣也消了。
畢竟她心裏還是真心希望周梵梵和自家孫子能在一起的，起初也就是怕關元白沒分寸，沒有善待周梵梵而已。
「梵梵，那奶奶先走了，你好好的啊，下次跟元白一起來家裏吃飯，奶奶親自給你做一道拿手菜。」
終於，崔明珠和關子裕要離開了。
周梵梵輕輕點頭：「好……謝謝奶奶。」
崔明珠又睨了關元白一眼，這才和關子裕一同出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周梵梵鬆了一大口氣，回頭，看到一直盯着她看的關元白，「怎，怎麼了？」
關元白似笑非笑：「我們在一起了？」
周梵梵臉有點熱：「不是……我，我看剛才那情況，我一着急我就……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這樣肯定解釋不清楚，我也不想你背鍋，不這麼說的話就亂套了……對不對？」
關元白站起身，身高壓迫讓周梵梵生生往後退了一步，低眸也變成了仰頭。
「也是。」關元白笑了下，「先不說我說什麼奶奶都不信，暫且就當說什麼他們都信，你穿我的衣服可以說自己的衣服髒了所以臨時換，那在家裏做飯……我總不能告訴他們是因為你之前為了接近關知意故意騙我，為了贖罪所以才給我做飯。」
「這個當然是不能這麼講的！那還不如默認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呢，反正本來就一直騙他們了，現在不過是更近了一步說我們在談戀愛而已，也沒什麼大區別。」周梵梵說完又有些擔憂地問了句，「還是說，你最近有談戀愛的打算？如果有這個身份在你不方便那你跟我講，我們當場分手！」
關元白嘴角一抽：「談戀愛、分手，對你來說就這麼無所謂是吧。」
周梵梵小聲道：「不是啊……那不然怎麼辦。」
關元白有點惱了，不是因為說在一起這件事，而是她對這事的態度。
就像之前一樣，她說，談戀愛就是一件很沒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她之前到底談的什麼破戀愛？？小小年紀就這麼消極！
「關先生？你生氣了？」
關元白面無表情：「沒有。」
周梵梵斟酌了下，說：「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我再去跟你奶奶解釋一下，我們……」
「不用再解釋。即然你說在一起了，那就在一起了。」關元白看向她，目光幽深，「我是沒意見。」
——
隔天，關元白就去了趟周家。
兩人在一起的事趙德珍尤其高興，拉着關元白說了好些話，都捨不得讓他走了。
而周梵梵最近在家也很受趙德珍優待，趙德珍說談戀愛了要多買點穿的用的，帶着周梵梵買了好多東西，還給她打了筆巨額零花錢。
差點把她的車都換了，說是現在的車有點嬌氣。周梵梵力說自己就喜歡這輛小粉，這才讓趙德珍打消了重新給她購置一輛的念頭。
後來，除夕將近，各大平台的晚會也都湊到了這個時間點。
關知意今年跟企鵝的合作最多，今年也只擇了這一個晚會去參加。
粉絲們知道后又是新一輪的應援準備，而這次舉辦地就在帝都，周梵梵絕無可能錯過。
就連遠在他省的六六和七七也搶了票，打算飛過來當觀眾。徐曉芊雖然還在分手的陰霾中，但恰逢關知意的應援，她二話不說也從家裏趕過來了。
四人重新聚集，不過和關元白「在一起」的事，周梵梵並沒有說。
因為在她眼裏，現在這種「在一起」跟之前「接觸中」其實是同個意思，只是在長輩面前演的不一樣而已。
兩人說到底，是沒有關係的，只是合作，所以也沒有必要再宣揚什麼，讓朋友跟着誤會。
企鵝晚會前一天，是粉絲們自己的聚餐。後援會那幫人周梵梵大多是認識的，所以也一塊去吃了頓飯，順便商量明天應援的事。
周梵梵原本在粉絲圈就已經挺有名的了，加上之前和關元白的那個小緋聞，是更加有名了。
只是在場大部分是老粉，對於那些無從考究，而且無關於正主的緋聞，大家表面上都會選擇忽視。
不過，總有那麼幾個新人，會有點好奇。
「那個就是周梵梵嗎。」她們定了個包廂，飯桌上，周梵梵正在和會長說明天的位置問題。對面剛入會，還沒有見過周梵梵本人的女生小聲問了下邊上的友人。
「對，是她。」
?「果然是長得漂亮的。」
友人道：「當然啊，不然之前跟關元白那緋聞怎麼會有人磕起來。」
女生：「所以……是真的嗎？」
「不是真的吧，要是真的話，她現在還坐在這幹嘛。」
女生深感認同：「那之前那事不會是炒作吧？」
「誰知道，不過那事之後，她微博粉絲翻了個倍是真的。」
「啊……」
聚餐回到家后，周梵梵看到爸爸和奶奶正在一起看電視。爸爸周許嚴昨天剛回國，為了跟她們一起過新年。
「梵梵，回來了，過來坐。」周許嚴道。
周梵梵走了過去：「你們吃過了嗎？」
周許嚴道：「吃了，你呢。」
「我剛才跟我朋友在外面也吃過了。」
父親早年跟母親離婚之後，基本上都是自己在法國那邊生活，平日裏也算寵着她，經常給她買些昂貴的東西寄過來，但因為接觸實在不多，周梵梵跟他其實沒有太親，坐在一塊，經常不知道要聊什麼。
「聽你奶奶說，你跟關元白在一起了。」
關元白前幾天剛來過家裏，只是那時父親正好還沒回國，兩個人沒遇上。
周梵梵點點頭。
周許嚴道：「那趁着我過年這段時間在家，你可以再讓元白來我們家吃飯。」
趙德珍道：「對對對，上次來你爸爸不在。你啊，問問他，看看他什麼時候有空。」
周梵梵知道這事也不可避免，所以並沒有拒絕。
上樓后，給關元白髮了微信，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她爸邀請他過來吃飯。
關元白回復了，說最近都行，不然就明天。
周梵梵立刻回復：【明天不行！】
關元白：【原因】
周梵梵：【明天我要去一晚會，票都買好了，咱們約另外的時間！】
——
最近可沒什麼比企鵝星光晚會更重要的了。
次日下午，周梵梵和另三人匯合后，一同去了晚會舉辦現場。
晚會還沒開始進場，粉絲們都在附近等着。
這種明星薈萃的時候，各家應援都很賣力，會場附近這條街里，都是各大明星們的海報和橫幅。
周梵梵四人也很快找到了他們的大本營，這會會長和幾個老會員正在自己搭着的棚里，給大家發應援物和這次的紀念品。
周梵梵和徐曉芊等人也去領了東西，而後閑着沒事，便去會場附近一家奶茶店，準備買杯奶茶喝喝。
奶茶店就開在會場停車場入口，這個停車場入口只進不出，今天開進去的，都是因晚會而來的人，有些是工作人員，有些則是高層嘉賓。
至於邀請來的明星演員，有另外一個更私密的入場口，為的是防止粉絲圍堵。
周梵梵她們到這家奶茶店的時候，店裏店外已經有許多人了，都是來買杯奶茶解渴或者暖暖的。
排隊的時候，排在周梵梵前面的是阿愁還有昨晚一起聚過餐的兩個同擔，那兩個都是新加入的，雖然昨晚一起吃過飯，不過沒講過話，周梵梵跟她們不熟。
「嗨！阿愁，這麼巧啊。」周梵梵上前拍了拍熟悉的那個人的肩。
阿愁回頭看到是她，很是高興：「我剛來的時候還在找你呢，可惜你們昨晚聚餐的時候沒趕上。」
「今天趕上就行了。」周梵梵說著轉頭給她介紹了六六和七七，「還有她是曉芊，我就不介紹了，你們之前也見過的。」
阿愁道：「對對對，欸，這麼巧，我請你們喝奶茶啊。」
周梵梵笑道：「這麼客氣。」
「沒有啦，新朋友嘛。」阿愁指了指邊上兩個女生，「她們倆你見過了，都是我學妹，昨晚你們一起吃過飯。」
周梵梵跟兩人打了個招呼：「嗯，我記得，你們好。」
那兩個女生就是昨晚在餐桌上偷偷的議論過周梵梵的人，說實在的，她們心裏覺得周梵梵是有借關元白炒作的嫌疑。
不過沒想到她原來和阿愁也這麼熟，所以這會沒說什麼，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
阿愁給她們都買了奶茶，過了會拿到后，大家便在店門口一邊喝一邊聊天。
關元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的周梵梵。
今天在遇到戚程衍之前，其實關元白並沒有打算出門，放假這段時間，除了和朋友聚會，基本都在家裏。
他是今天在陽台給花澆水的時候看到了戚程衍，瞧他衣冠楚楚的模樣，是準備要出門了，他隨口一問，得知他是要去企鵝舉辦的一個星光大賞，因為關知意今晚會在那裏。
關元白很快就聯想到了昨天周梵梵的話，她說今晚要去晚會，所以拒絕他今天去她家。
關元白也不知道那會自己怎麼想的了，可能是因為太閑了，也可能是想到了某人那興緻勃勃的模樣……總之在他想明白前，他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了戚程衍的車上。
「前面靠邊停一下車。」關元白說。
司機往後視鏡上看了眼，「好的先生。」
戚程衍還沒注意到人，側眸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關元白眼眸微微一眯：「看到個熟人。」
戚程衍這下才順着他的視線望了出去，車子已經漸漸停下了，透過玻璃窗，戚程衍看到了一群正在喝奶茶的女生。
而其中一個穿着米色大衣的，還真是個熟人。
戚程衍說：「哦，是我老婆的頭號粉絲。」
關元白瞥了他一眼，有點不滿。
戚程衍笑了下，補了句：「當然，現在也是我老婆的嫂子。」
周梵梵跟阿愁湊在一塊，在討論今天給關知意拍照的機位，說得正開心，突然看到前面停下了一輛車。
是輛豪車，邊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側目了。
周梵梵也看了一眼，不過也就是隨便瞥了一眼，就又跟阿愁說話去了。沒想到的是，那輛車沒有開車，而是降下了車窗。
後座上，可以看到坐了兩個男人。
裏面那個看不清，但靠這邊車窗的這位眉目清晰。
面容俊朗，五官卓越，望出來時，是溫潤清冷的，又似乎有幾分不耐。
眾人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視線，站近一些的關知意粉絲更是直接認出人來，面面相覷，半激動半迷茫。
關元白今天竟然也來了？！那應該是給他妹妹、她們的愛豆關知意捧場的吧……不過，他的車怎麼在這停下了。
就在大家有些奇怪的時候，車裏坐的人目光定在了一處，淡淡叫了個名字：
「周梵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