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瑤光城」 恢復清明的眼神
「可……可我也沒想害死他。」月清瀾說著臉上悔意更深，兩行清淚從美眸中流出，「我雖然恨他，但我真的沒想害死他。」
「我，我只是想封住他的魔族血脈，破壞他的丹田和修行經脈，讓他做一個平凡人活在世上，不要被當做異族對待，被人欺辱。」
「不想他跟我一樣，因為跟魔沾了個邊，連生存都不能……」
蘇晚卿：「可你這樣除了折磨了他，沒有半點用。」
月清瀾哭着道：「可我封印不了他的血脈，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破壞了他的修行之路。」
「只要他不修行，活在平凡的人間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血脈問題。」
「愚蠢。」蘇晚卿語氣很不好，「他還未滿月，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被他父親拋棄，在無盡的追殺中迷了心智，把一些恨撒在了他身上，又怕他的血脈問題今後難以生存，也沒管他是否能承受這樣的傷。」
月清瀾說著俯身一拜，「我真的知道錯了，也多謝仙師換回我的心智。」
她頓了頓，繼續道，「許是這孩子命不該絕，得以遇見仙師救治，還請仙師幫他封印血脈，尋一處人家收養。」
「若……仙師不嫌棄，也可以將這孩子留下，想必這孩子跟着仙師，得您照拂，定能平安長大，日後也不會幹什麼壞事。」
蘇晚卿的長指擦掉懷中幼兒臉上的血跡，道，「我可以帶走，但我有個條件。」
月清瀾道：「仙師請說。」
「從今往後，他與你們再無半點干係。」蘇晚卿道，「我希望你和孩子父親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仙師放心。」月清瀾頭顱點地輕輕一磕，道，「這孩子我本就無心帶着，眼下由您帶走算是極好的歸宿，我絕不會去找他。那個混蛋早已棄我們母子而去，也不會找他的。」
「就算找來，我也不會告訴他孩子的落處。」月清瀾直起身，看着這邊，道，「退一步講，我連仙師名諱都不知曉想找也找不到。」
「好。」蘇晚卿頓了頓，又道，「看你不易，我可以應你一件事，比如，送你回原有的地方，躲避那些追殺。」
月清瀾卻搖了搖頭，「不必了，多謝仙師好意。」
伴隨月清瀾的語音落下，記憶晶石的畫面一轉，來到一片狼藉的萬幽谷。
「聖人，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我被他逼得走投無路，才會，才發傳音會求您的。」月清瀾跪在地上，朝這邊不停叩首。
她青絲凌亂的散着，渾身傷痕纍纍沒有一點能看到地方，虛弱得連跪着都吃力，淚水撕裂了她美麗的容顏，「我沒想到這是他設下的圈套，您快……呃！！」
月清瀾的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劍洞穿了她的胸口。
「你話太多了。」顧北溟一腳踢在她腰上，將她踹倒在地，帶血的長劍順勢抽出，說話的聲音冷如冰霜，「很吵。」
「顧北溟！」蘇晚卿驚怒道，「手刃伴侶，你還是人嗎！」
顧北溟勾起唇，五指如鉤的手一轉，抓住月清瀾的靈魂當即捏碎，對他挑了挑眉，「怎樣？」
「瀾瀾！！」月宸被記憶晶石里的畫面刺激到，痛呼出聲，雙手對着畫面揮舞，試圖將人從裏面撈出，可他卻忘了這隻不過是個記憶。
無論他怎麼努力，手臂都只能從畫面中穿過，無法探入實景。
「混蛋！混蛋！！」月宸幾近氣瘋，「顧北溟，你這混蛋！！」
不知努力了多久，月宸才逐漸清醒過來，那些是記憶，是蘇晚卿的記憶……
他搖頭閉上眼，半響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溫熱的淚水滾下，滑過臉頰，從下顎滴落在早已打濕的衣襟上，「顧北溟，你這禽獸！」
月宸睜開眼，眼裏的陰霾彷彿能吞噬一切，「你殺我愛女，騙我至此，我絕不放過你！」
他伸手將記憶晶石取回，死死握在掌心，重重吐出兩個字，「絕不！」
語音落下，月宸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另一邊。
蘇晚卿在月宸走後，修復了琵琶骨上的裂紋，傷痛已經好了很多，他正襟危坐在牢房中，凝眉想事。
兩日了，洛修然拿走護城法印已經兩日有餘，為什麼還沒傳來動靜？
按理說不可能這麼久，莫非又是蕭宏那急性子沒穩住？蘇晚卿蹙眉看着瑤光城的方向，可別壞了事。
「兩日不見，清冷的師尊你好些了嗎？」
側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蘇晚卿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他不着痕迹的收方才的視線，目光沉了沉，沒有說話。
「我以為兩日不見，你應該學會了怎麼開口。」洛修然從外面進來，移步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真讓人失望。」
蘇晚卿沒有抬頭，只是淡聲的問了一句，「你可知你父親還活着？」
「一直都知曉。從你手中逃過一劫也是不容易。」洛修然垂眸看着他，沉聲道，「怎麼，沒滅掉神魂，失望了？」
洛修然抬起手，把連在蘇晚卿琵琶骨上的寒鐵鉤鎖鏈吸入手中，用力一扯，將蘇晚卿從座位上扯了起來拉近自己，「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想起了那弒親的一幕。」
洛修然說著手掌用力，將那對寒鐵鉤扯出幾寸又猛地打入，將尾部較粗的那一節也打入進去，蘇晚卿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看到他痛苦的模樣，洛修然勾起一邊唇，明明是帶笑樣子，卻格外讓人心寒，他鬆開抓着的鎖鏈，手腕一轉，一掌擊在蘇晚卿的胸口，將人打飛了出去，「你是怕我忘了這血海深仇么？」
洛修然修為很高，蘇晚卿根本抵擋不了，身體重重撞在牆上，背後的寒鐵鉤率先觸及到牆，在重力之下又往前頂出幾寸。
剛修復好的琵琶骨再次如蛛網般裂開，比先前更碎，精純的魔氣順着傷口進入侵蝕，點燃了體內的附骨寒氣。
蘇晚卿頓時疼得渾身發顫，撕心裂肺，連腦仁彷彿都在疼。
他咬牙閉上了眼，並沒有看到洛修然仇恨的目光在扭曲的面容下，逐漸變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