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舊鎮
黃昏，日影逐漸西斜，那最後一抹殘陽透過薄霧，輕映在舊鎮的破瓦爛壁上。
舊鎮門口，薄沙瀰漫，有一顆掉光了枝葉的老枯樹，蜿蜒的樹枝上還站幾隻烏鴉。
此時，一個身影從沙霧裏緩緩走出。
近看，是位背着黑劍，用絲帶扎束馬尾，臉上包着破布，身穿勁裝的少年，腰間還懸挂着一枚令牌。
少年正一邊用手擋着面前的沙粒，一邊牽着身後那染滿泥垢的白馬，緩步走進舊鎮。
“呀——呀——呀！”突然，烏鴉們察覺到什麼，瘋狂地拍打翅膀！
下一刻，一個圓球狀的東西正飛速向它們襲來，猛地砸在樹枝上！
“嘭！吱——咔！”
伴着巨大的響聲，烏鴉的盡數散去，只留下了一地黑羽和幾隻斷枝。
少年微微抬頭望去，只見那圓球狀的竟然伸出頭尾和翅膀，在空中完成變形，那是一隻木製的械鶯。
“嘻嘻，這些黑呼呼的傢伙也不過如此嘛。”械鶯洋洋得意看着飛遠的烏鴉說道。
少年挺起身子扯下護沙布，露出那俊俏白皙、劍眉星目的臉，英俊的五官所顯現出的氣質很是軒昂。
他的雙瞳有些暗紅，眼神十分凌厲，眉宇之間更是透露出一股剛正不阿的魄力。
不過，現在這張俊秀帥氣的臉龐唯一的瑕疵，便是左臉上的那片污血。
“喂！你又發什麼瘋啊？！”他開口喊道。
“瘋？！”械鶯轉身對他大叫，“如不是本大爺的聲東擊西，你能那麼容易打倒那群馬匪？”
“拜託，跟那群人渣拚命的是我又不是你。”
“哼！要是沒了本大爺的偵查指路，你早就變成這荒漠裏的一具乾屍了！”
少年聽后，微嗆了一聲，嘲諷道：“呵，還真是多虧了你的帶路，咱們才會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這麼多天。”
“你！你說誰不拉屎？！”
“嘖，我們到底還走不走了？”他兩眉微皺。
械鶯用翅膀指向他叫道：“我告訴你！蕭北塵！我豆飛遲早有天會變成真正的鳥！成為萬鳥.....”
突然，“嗖”的一聲，蕭北塵猛甩右臂！
下一瞬，豆飛身體僵硬，筆直地落在了蕭北塵的掌上。
“行行行，萬鳥之王。我耳朵都聽出繭啦，但現在是退朝時間，您好好睡哈。”
他看着手掌里的豆飛，一根黑羽毛不偏不移正好插在它腹中的兩個齒輪中間。
“臭...小鬼...”豆飛抽搐地嘀咕了一下便再無聲響。
蕭北塵把它塞進了腰帶間，牽起韁繩走進鎮子。
不遠處，客棧內。
破爛的蛛網遍佈橫樑，底下的桌子卻幾乎坐滿客人。
小二將抹布塔上左肩，兩手拿着大碗從后廚走出，吆喝道。
“兩份大涼粉來咯~”
“哎，你們聽說了嘛。”客人拿過大碗繼續向旁人說道：“最近吶，每天鎮子街頭巷尾都會多上幾具屍體。早上見到堆在鎮后的屍體都有小山堆那麼高啦！”
“真的么？！這麼恐怖？”眾人詫異道。
一旁的醉老頭邊吃着花生米，邊吧唧着嘴說。
“呵，在這年頭有啥奇怪的，那打打殺殺不是常有的破事嗎？”
隨即，他抬起下巴示意眾人看向窗戶旁的桌子。
只見一位用白布蒙住雙眼，身穿白衣，頭戴斗笠的青年，身後還放着一個與人同高的木箱。
縱使他低着頭，斗笠下的兩條垂髮絲毫擋不住那白皙俊俏的臉龐上，所透出的冷俊。
那高挺的鼻子下，兩片唇瓣微微張開，正喝着手裏的溫茶。
“嘶，看着就不好惹...”一人扯着嘴角，有點緊張地說道。
“說來也是，最近絕武山要舉辦論武大會了。想必各大門派都會有高手途經這兒，刀劍無眼，這破鎮上不時多出幾具屍體又有何出奇？”另一人開口說道。
“死了這多人，指不定是某些邪門歪道乾的呢。”一位客人不屑地回應道。
“對對，這也有可能。”
此時，小二看着那蒙眼青年身後的木箱，好奇地朝老頭問。
“誒誒，老頭，你那麼見多識廣，知不知道那人身後的箱子是啥啊？”
“吃飽喝足，回家去咯！”老頭忽然站起身大喊。
醉醺醺的老頭拿起酒，左搖右晃地走了出去。
下一刻，他被門檻絆住了腳，整個人一頭向前倒去。
突然，他的右臂被人一把手扶住，抬頭一看。
“老前輩，您沒事吧？”蕭北塵擔心地問道。
“喲吼，小夥子你挺高的呀。”老頭看了看他雙眼。
蕭北塵微笑道：“哈哈，前輩您客氣了。”
老頭又拍了拍蕭北塵的肩膀，踏心地稱讚道。
“這才是正道啊？啊哈哈哈！”
言罷，伴着蒼老的笑聲，他邁着蹣跚的腳步，晃悠悠地身影漸行漸遠。
“死老頭，腦子喝酒喝傻了吧你！切！”眾人嗆了兩句，便又各聊各的了。
小二見狀，趕忙走到蕭北塵面前，笑迎道：“哎，小兄弟，這邊請。要吃些啥？”
“來碗牛肉麵吧。”
隨後，蕭北塵一邊跟着走，一邊環顧着這破敗的客棧四周說。
“你們這客棧建很久了吧，窗戶和牆壁都...”
“其實也沒幾年，不過這兒常有馬匪來收保護費，店裏入不敷出，久而久之不就成現在這樣咯。這不，我們老闆娘最近還被氣得卧病在床嘞。”小二滿臉哀愁地抱怨道。
“原來是這樣啊...”蕭北塵微微點了下頭。
小二指着角落的桌子說道：“喏，現在客人多，你和她湊一桌吧。”
蕭北塵扭頭看向女子，見到她正低頭啃着手中的饅頭。
“哦，好。”他向小二回道。
小二指了指他臉上那片未乾的污血，小聲地問。
“對了，小兄弟。你要不要洗洗...”
“這個啊？哈哈沒事，我擦擦就行！”他笑着用手掌隨便抹了下，繼續回道：“你還是快點上菜吧，好餓。”
小二看着他那越抹越髒的臉，尷尬地笑道。
“行，你先坐，菜馬上就來。”
說完，小二就馬不停蹄地趕向後廚。
隨即，蕭北塵放下劍，緩緩地坐了來，休息了一會。
他望向桌對面的女子，只見她蓬頭垢面，穿在身上的衣服很是破舊。
在這時，蕭北塵才注意到女子那雙捧着饅頭的手，上面佈滿了傷疤和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