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師爺
「小岳，你沒事吧？」
李陌如這才睜開眼睛，來不及細想，擔憂的看向緊緊護着自己的青年。
徐小岳搖了搖頭，目光對着左側街道望去，剛才他眼角的餘光見到一道奇光從那邊呼嘯而來，而且，如此輕鬆就將一位十品武者重創，出手之人的實力顯然不弱。
「林師爺？」
黃凌川一臉愕然，這個十品護衛，可是他在外囂張跋扈的底氣。等他回頭看到身邊來者時，面色微微一變。
身為黃家的二公子，他沒少在魏雲縣橫行霸道，憑藉著黃老爺子留下的名氣，就算是縣衙的衙役見到他行事，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縣令顏元利和師爺，也多次被他父親宴請去過黃家。
對於來者，他自然不陌生，赫然正是縣衙的師爺……林西生。
「林師爺，您怎麼來了，是我，您的凌川侄兒。」
望着騎馬飛奔而來的身影，黃凌川連忙湧起一抹恭維的笑臉，迎了上去。
師爺雖然沒有官位，但是，深得縣令信任，在縣衙中的地位僅次於縣令，哪怕是典使見了都得禮讓有加，他自然不敢在其面前放肆。
然而，林師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快到農房前，翻身下馬。
「師爺？」
望着快步走來的身影，徐小岳眉頭一皺。
該不會是趙大明那貨請來的救兵，來找自己報復的吧？
但是，師爺出門在外，代表的是縣令的臉面，他來找自己麻煩？難道是縣令示意？
不對呀，縣令就不怕被隱士陶時之發現嗎？
「徐先生，你果然在這。」
見到徐小岳安然無恙，林師爺這才鬆了口氣。
想着縣令交代時，特意稱呼其為「徐小兄弟」，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以「先生」相稱比較合適。
「徐先生？」
聽到這話，正準備上前套近乎的黃凌川不禁腳下一頓，目光左右掃視，眼中一片疑惑。
先生？
這哪裏有什麼先生？
徐小岳也是微微一愣，他口中的先生是誰？
「小岳，還不拜見師爺。」
李陌如率先反應過來，輕輕的推了推徐小岳，道。
「萬萬不可，先生是讀書人，我就是個不入品的師爺罷了，受不起如此大禮。」
林師爺連連擺手，神色竟然有些……惶恐？！
「讀書人？」
聽到這話，李陌如滿心疑惑，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這位林師爺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徐小岳只是張員外府上的一個護衛而已，和讀書人沒有半點關係啊！
一旁，馬車前的黃凌川更是一臉迷茫。
在來之前，家丁就幫他打探好了情報。
讀書人？
就他？
林師爺是不是老糊塗了？
「黃凌川，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當街傷人，觸犯先生，罪不可赦！」
而在徐小岳幾人疑惑之際，林師爺陡然轉身，冷冷的掃了黃凌川一眼，沉喝道：「來呀，將此子押回縣衙，等候縣令發落！」
林師爺也很苦惱，若徐小岳的身份還只是一個普通護衛，這種小事，只要做得不是太過分了，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但是，縣令都想要與徐小岳打好關係，黃凌川居然還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事端，這不是找死嗎？
「是！」
話音剛落，師爺身後的四個衙役齊齊大喝。
「等……等等，我冤枉！」
黃凌川還未回過神來，已經被兩個衙役粗魯的制服，按壓在地上，此時，他才回過神來，連忙大聲呼喊道。
什麼當街傷人？
沒看到受傷的都是自己手下的護衛嗎？
觸犯先生？罪不可赦！
難道，徐小岳就是林師爺口中的先生？
他不是張員外府上的一個普通護衛嗎？
這怎麼可能！
「大人，這些護衛如何處置？」
一個衙役湊上前來，詢問道。
林師爺沒有回應，而是看向徐小岳，老臉上佈滿了笑意，道：「徐先生，你看如何處置他們？」
李陌如一愣，這真的是縣衙的師爺嗎？他竟然對徐小岳這麼恭敬？
若不是在其身後幾個身穿衙役制服的壯漢，她實在有些難以相信。
「幾個當差的，不用太為難他們。」
徐小岳目光掃了一眼，通過記憶中，同樣是做過護衛的記憶影響，他知道若想在黃家生存下去，護衛根本無法拒絕主家的要求。
此事的主謀是黃凌川！
「把他腿打折。」
林師爺點頭會意，而後轉身，面色頓時陰沉，指着不遠處躺在地上呻吟的十品護衛，喝道。
他可是親眼所見，這個十品護衛的歹毒心思，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其他幾個普通護衛，可以暫時放過，但是，這傢伙絕不能輕饒了！
「咔嚓！」
一個捕頭裝扮的壯漢領命，手持鐵尺，快步上前，旋即，骨骸斷裂之聲響徹而起。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十品護衛，頓時痛苦的抱着雙腿，蜷縮在地。
這一幕，令得徐小岳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但是，不得不說，見到這個差點傷到大娘的傢伙有如此下場，讓他倍感解氣。
「先生，黃凌川我會帶回衙門，絕不會輕饒他，先生請放心。」
林師爺似乎擔心徐小岳誤以為他會護着黃凌川，拱手說道。
後者畢竟是黃府的二公子，未經縣衙審理，不能對其下手太狠了。不過，他主動冒犯徐小岳，縣令知曉后，肯定不會輕饒。
畢竟，一個是逐漸落寞的大戶，另外一個是儒道之心的擁有者，日後可是有望成為五品翰林的存在，縣令自然知道該如何取捨。
很快，捕頭親自押着黃凌川。
「快去叫我爹來救我！」
黃凌川求饒無果，見到林師爺認真的神色，終於有些慌了。
聞言，馬車後方，一個護衛偷偷溜走。
而其他幾個受傷的護衛，在林師爺面前，連逃都不敢，只能悻悻的站在那裏，仿若是等待發落一般。
「這個蠢貨，是想將黃家害死嗎？」
林師爺瞪了黃凌川一眼，為黃家感到默哀。
自從黃老爺子之後，黃家連位十品秀才都沒出，而他的離世，註定會讓黃家愈發沒落，再攤上黃凌川這麼一個紈絝子弟，真是誰都救不了黃家。
「多謝師爺解圍。」
徐小岳感激道。
「維護一方安定，是縣衙的職責！」
林師爺正義凜然的說道。
李陌如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如果縣衙真的如此正義，街坊的那個小妹之死，就不會被黃家以一貫錢的代價，輕易的平息下來。
徐小岳心知肚明。
不過，林師爺不僅是一位強大的武者，身上還有些儒氣，雖然尚未入品，但是應該也快了，而且人家的確幫了自己，他也沒有去揭穿。
「徐先生今日覺醒儒道之心，縣令大人特意令我獻上一份薄禮，以表祝賀。」
林師爺對着身後拿着兩個禮盒的衙役示意一眼，後者立刻會意。
「覺醒儒道之心？」
李陌如眸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目光落在那兩個精緻的禮盒上時，頓時堆起滿臉笑意：「哎，你們來看小岳就好了，還帶什麼禮物。」
李陌如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回到院裏，將一塊木台上的雜物清理。
衙役嘴角一抽，也不好點破，當即一臉恭維的將禮盒放在上面。
「夫人真是……坦誠啊！」
見到徐小岳神色有些尷尬，林師爺立刻圓場，道。
「對了，捕快趙大明冤枉先生之事，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他是被張府管家的話給迷惑了，認識到錯誤后，他主動將這筆錢交了出來，想讓我轉交給先生，以表歉意。」
林師爺從懷中掏出一塊銀錠，塞到徐小岳手中，道。
徐小岳聽得出來，林師爺口中的迷惑，其實是受了賄賂，只不過，趙大明應該有點背景，否則林師爺也不會主動為其求情。
「五兩！」
徐小岳掂量了下手中銀子的重量，想着去學堂的學費有着落了，他猶豫少許，還是默默的接了下來。
該交代的都說了，李陌如站在那裏魂不守舍，目光不時的看向農院裏的兩個禮盒，完全沒有要招呼他們進去坐坐的打算，林師爺識趣的選擇了告辭。
「徐先生，祝你早日入品！」
「這麼快就走了，真是麻煩你們了，以後有什麼禮物說聲就好了，我讓小岳過去拿！」
又是幫忙解圍，又送禮又送銀子，讓得李陌如心中暗嘆好人啊，看來以前總說大戶與縣衙蛇鼠一窩，是自己誤會他們了。
隨着林師爺等人離去，那幾個黃家護衛匆忙的將十品護衛抬上馬車，落荒而逃。
「瀟瀟，出來幫忙！」
李陌如拉着徐小岳回到院裏，正準備關門，卻發現木門都壞了，居然關不上。
「我去叫李木匠來修吧。」
徐小岳隨口說道，木門本就老舊，經過這番摧殘，已經無法繼續堅守崗位了。
「叫他幹嘛？等會我自己來修。」
李陌如嫌棄浪費錢，連連搖頭。
徐小岳這才想起，以大娘的性子，肯定是捨不得，當即只能自己動手修理。
聽到大娘的喊聲，徐瀟瀟從后屋走了出來，那張粉嫩的小嘴，沾滿了甜蜜的糖汁，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輕泯一口。
「哥，沒事了嗎？」
徐瀟瀟手上還有大半串冰糖葫蘆，但是她似乎有些捨不得吃了，舔着唇邊，不時的看向手上僅剩的半串糖葫蘆。
見到徐小岳看來，她警惕的測過身子，將冰糖葫蘆藏起來，但是想到對方是徐小岳時，又有些糾結，要不要與之分享。
「你吃吧，我吃甜的牙疼。」
徐小岳搬出記憶中最常用的謊言，道。
果不其然，徐瀟瀟那雙清澈的美眸，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