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詩

第43章 新詩

「大娘,下雨了!」

聽見雨聲,徐瀟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驚呼一聲。

「???」

當看清自己身處的陌生之處時,徐瀟瀟一臉獃滯,小嘴都忘記合攏了,手中的小白狐更是差點掉落下去。

她實在有些不理解,自己就是與小白狐玩了一會,怎麼莫名其妙的就來到這裏了?

楊林瑟瑟發抖,一聲不吭。

陶時之冷哼一聲,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然而,印入眼帘的一幕,卻令他愣在了原地。

在一處窗戶上,露出了半截身子,不斷蠕動,仿若是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去,但又不敢全部探入。

陶時之身軀一顫,大步上前,抓住「毛賊」的雙腳。

「別鬧,去外面看着!」

施平頭都沒回,壓低聲音道。

陶時之發須微顫,若不是想着徐小岳與徐瀟瀟在,他恐怕都要忍不住暴走了。

堂堂夫子,居然做行竊之事!

偷的還是他當代大儒!

簡直是可恥、可憎、可恨!

徐小岳也總算反應了過來,原來楊夫子與他才是一夥的!

「施夫子……」

徐小岳有些不忍,輕聲叫道。

「嗯?」

聽到徐小岳的聲音,施平身軀一僵,半響,才費勁的將腦袋伸了出來。

「唰!」

當見到面色陰沉的陶時之時,施平面色頓時一片蒼白,口唇張合幾次,愣是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良久。

徐小岳坐在一間空置的書房中繼續練字,每寫完一張書紙,他就有些不忍的抬頭望向窗外。

透過竹影,隱約的可以見到一顆古松上,倒掛着兩道身影。

原本有些不適應的徐瀟瀟,見到幾個丫鬟姐姐拿出美食后,頓時本性畢露。

眼看逐漸日落。

徐小岳這才放下毛筆,偷偷的看了一眼院裏的身影,心中猶豫要不要去為兩位夫子求情。

兩位夫子,已經被吊了整整一下午。而現在看來,陶時之似乎已經消氣了許多。

「陶先生……」

徐小岳最終還是有些不忍,走上前去。

「嗯?有何不解嗎?」

見到徐小岳走來,陶時之示意幾個丫鬟讓開。

徐小岳看了一眼外面,正思索着該怎麼求情,後者卻仿若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為他們求情就算了。」

「我有些難題想請教夫子。」

徐小岳有些尷尬,解釋道。

「兩個不爭氣的傢伙,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我就是。」

陶時之毫不在意。

若是在以前,他巴不得將自己門下的學生丟到別人那裏去,不過,對於徐小岳,他顯然更有耐心。

見狀,徐小岳也不好堅持,當即問了幾個自己不太了解的問題,陶時之則是一一為其解惑。

而聽到兩人的談論聲,外面不時響起的哀嚎,也戛然而止。

「先生,我有一事想向夫子求教。」

眼看天色不早,徐小岳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陶時之搖了搖頭,這小子,還是太心軟了,按照自己的脾氣,不將這兩個傢伙吊上三天三夜,都不夠解氣。

「馬上就童生考試了,我想請兩位夫子為我押題。」

徐小岳解釋道。

「考題是由郡都文院之人所出,他們會押什麼題?」

陶時之冷哼一聲,頓了頓之後,還是揮手示意隨便他。

這兩個傢伙都是從郡都文院出來的,更為難得的是,他們沒有被柳家招攬,看在這一點上,陶時之這才寬恕他們一次。

徐小岳道謝一聲,這才快步走了出去。

聽着腳步聲傳來,施平與楊林相視一眼,知道陶時之不會再怪罪,當即催動才氣,將捆縛的繩索震斷。

「噗通!」

或許是因為被吊得太久了,身子都有些發麻,兩人相繼摔落在地。

恰巧這時,徐小岳走到院門處。

「哦,是小岳來了,你今日學習得如何了?」

施平老臉一紅,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問道。

徐小岳嘴角微微一抽,若不是他們身形狼狽,他真會以為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楊林的臉皮沒那麼厚,默默的站在施平身後,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學生想請夫子為我押題。」

為了避免夫子尷尬,徐小岳微微垂首,道。

「哦,押題?沒問題,咱們這就回學堂……」

施平忌憚的看了一眼院子深處。

「進來說。」

然而,陶時之的聲音傳來,令得施平兩人身軀一僵,最後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學堂初學班的學子們,都是由秀才教導,哪怕是縣令之子顏道豪,兩位夫子也未曾親自去指點過。

然而,在陶時之面前,施平與楊林卻一掃常態,化為了教學狂魔,極有耐心的為他一一講解着每一種有可能出現的題材,甚至將最近十年來,童生考試詩詞的題目講解了一遍。

「多謝夫子解惑。」

徐小岳認真傾聽,最後誠懇的道謝。

施平與楊林連連擺手,心中欣慰不已,若不是因為徐小岳,他們今晚恐怕得被掉在樹上過夜了。

「他們所說的題目,的確有可能出,但是,也不夠全面。」

陶時之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道。

「不夠全面?」

施平手掌一顫,若是其他文人敢這般當面質疑自己,就是在打他的臉,他肯定會不惜一切,要與之爭論一番。

但是,眼前之人……實在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實力的差距擺在這裏,他可不想再被吊起來了,當即只能忍氣吞聲,默默傾聽。

楊林則是不服氣的瞪了陶時之一眼,想當年,他可是郡都文院的風雲人物,這次更是盡心儘力為徐小岳押題,甚至他敢打包票,最後一題的詩文,肯定在他所說的範圍之內!

當然,楊林不服歸不服,還不至於自大到去與大儒爭辯。

「雖然每年的考試,都會與當年發生的大事、或者臨近的節氣有所關係,但是,也不能排除出題人有天馬行空的想法,故意出一些刁難的題目。」

陶時之將兩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聞言,施平與楊林相視一眼,都默默的點了點頭,的確,雖然最近十年來,題目都大差不差,但是以前也曾有過陶時之所說的這種情況。

「比較刁難的題目?」

徐小岳眼瞳一縮。

「像佳節、戰事,只要是文人,都會讀過相關的詩詞,也會有所感觸,所以這些題目其實不難。」

陶時之點了點頭,道:「但是,如果是你從未經歷過的事情,讓你以此為題,寫一首詩詞呢?」

「先生教導的是。」

徐小岳嘆道。

他心中甚至懷疑,陶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在學堂中,王秀才曾晦澀的告訴過他,黃家身後的柳元傑,乃是郡都柳家之人,而郡都文院院長,正是柳家的一位文人!

難道說,郡都文院會故意刁難自己?

徐小岳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畢竟連童生都不是,值得人家如此大動干戈嗎?

「就比如,讓你以隱居為題材,作詩詞一首。」

見徐小岳若有所思的模樣,陶時之滿意的點了點頭,拋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老賊!」

「無恥!」

施平與楊林心中同時怒罵一聲,臉上卻依舊舔着一抹笑意,不敢揭穿。

「隱居……」

徐小岳一愣,參加童生考試的,都是以少年為主,哪個少年能有如此經歷?

如果真出這種題材,那實在太過為難人了,恐怕絕大部分有把握考中童生之人,都會在這一題上敗北。

徐小岳望着周圍的環境,腦海中浮現出了眾多與隱居相關的詩文,不過片刻,他便找到一首與此處環境契合的詩文。

「你好好的想一想,不用着急。」

陶時之面帶笑意,嘴上說著,卻暗自示意,令丫鬟準備筆墨紙硯。

施平與楊林相視一眼,恨不得上前揭露陶時之醜陋的嘴臉,但是,迫於後者的銀威,他們還是沒有去做不自量力之舉。

但是,以「隱居」為題材,這未免也太為難人了。

徐小岳即便在詩詞一道上有過人的天賦,但是,他才多大,哪有如此心境?

良久,徐小岳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喃喃道:「學生可以試試。」

「研墨!」

陶時之面色一正。

施平與楊林渾身一個激靈,不待其吩咐,一人鋪開書紙,一人主動磨墨。

見到兩位夫子如此,兩個貼身丫鬟都暗暗詫異,在她們印象中,還沒人能讓陶時之如此對待。不過,對於徐小岳,她們都有些質疑,畢竟他太過年輕,怎麼能做出與隱居題材相關的詩詞?

「小岳,別太勉強了,如此題材,你寫不出來也正常。」

施平還不忘低聲勸道。

徐小岳不作詩,倒也沒事,陶時之並不會失望,但是,如果做的詩文太差,陶時之雖然不會當面責怪,但是心中肯定會失落,到時候,指不定他們又得遭殃。

徐小岳有些受寵若驚,但是見兩位夫子神色自然,也不好做作,當即拿起毛筆,看了看院外,緩緩落筆。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見到這兩句詩文,楊林老臉一紅,所謂的新雨,不已正是因為他借口太熱,被淋了一場?

陶時之默念一聲,臉上湧起一抹笑意。

徐小岳又看了一眼懸挂的明月,繼續寫到:「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好!」

施平心中大喝一聲,眼中異光閃爍。

明月對清泉,松間對石上,「照」與「流」更是將兩者凸顯而出。

僅僅這一句詩文,至少可成動縣級,甚至更高!

陶時之默默的輕撫着鬍鬚,臉上笑意更甚。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竹林間,傳來丫鬟的聲音,徐小岳一鼓作氣,將最後兩句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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