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案

「轟！」

聽到這話，二夫人只感覺腦中一陣轟鳴。

此時，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本來徐小岳都沒有太過懷疑她了，結果一個問題，又將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周圍的一眾護衛與衙役們，也是一臉震驚，在這種時候，二夫人居然還自己捅自己的刀子？

如狼似虎年紀的女人真可怕，狠起來，連對自己都捅，未免也太殘忍了！

「阿碧呢？」

三夫人驀然想起，那個分配香薰的貼身侍女，竟然沒在身邊。

「夫人，她休沐了，昨天下午就回鄉下老家了。」

「誰讓她回去的？快去把她叫過來！」

然而，一番詢問下來，卻令二夫人感覺一陣無力。

「不用去找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阿碧不可能活着回到鄉下老家。」

徐小岳搖了搖頭，輕嘆道。

阿碧年紀約莫三十四五，從十八九歲就來到張府了，雖然相貌平凡，但是身材極佳，在一眾丫鬟中，優勢尤為明顯。

這也是為何徐小岳對她記憶深刻的原因。

他還記得，在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自己在偏院的竹林巡查時，阿碧跑出來嚇了自己一跳，那一晚上，兩人暢聊了許久。

從二夫人的瑣事日常，聊到阿碧自己的窮苦身世。

而在這其中，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什麼？二夫人，你好狠的心思，連丫鬟都不放過？！」

一個臉上有着麻子的護衛怒聲呵斥道，他仰慕阿碧已久，在府中十餘年，其實就是在默默的守護着這個心上人，他甚至無數次幻想過與阿碧約會的場景。

此時竟然聽說，阿碧可能死了，也就意味着，他的愛情尚未開始，就宣判結束了？！

「其實，我也不確定阿碧還有沒有活着。」

徐小岳苦笑一聲，緩緩走到雅亭中間，目光看向大夫人：「這個問題，我們要問問你才對，是嗎？大夫人！」

「大夫人？」

聞言，全場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眾人都無法理解，徐小岳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矛頭突然對準了大夫人？

阿碧不是二夫人的貼身侍女嗎？

而且，大夫人清心寡欲，整日吃齋念佛，十餘年來，從不過問府中之事。

如此低調的老好人，怎麼可能與案子有關？

「先生說笑了，我一介無用老嫗，這種事情問我有何用？」

大夫人也是一愣，那張波瀾不驚的老臉上似乎閃過一抹不為人察覺的異樣波動，不過，其語氣依舊淡定。

「阿碧姐她們曾與我提起過，十幾年前，張家還是你管事。」

「而阿碧姐進入張家，是你點頭同意的，最後也是大夫人你的安排，派她留在二夫人身邊，成為了二夫人的貼身侍女。」

徐小岳緩緩說道。

其他護衛，哪怕是在府中待了十年的護衛隊長，也未必知道這種辛秘之事。

但是，憑藉這張俊臉，徐小岳根本就不用費心去打聽，這些阿姨恨不得與他掏心窩子，找各種話題只為與他多聊一會。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

大夫人沉默不語，但是那雙有些渾濁的眸子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波動。

而在其身後的王管家腦袋微垂，雙手不由暗暗緊握。

「二夫人，你的酒，是讓王管家找人幫你帶的吧？」

徐小岳隨口向二夫人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

二夫人一愣，這事除了自己的兩個貼身侍女，她從未與別人提起過。

望着徐小岳嘴角那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二夫人目光望向身旁的兩個丫鬟，後者頓時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王管家，大夫人，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嗎？」

徐小岳胸有成竹，淡淡的說道。

聞言，王管家面色一片慘白，腳下不禁後退兩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王管家，你說郡都有個賣補酒的朋友，是騙我的？」

二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怒聲質問道。

「不關大夫人的事，這一切都是我，是我弄來的毒酒，麻雲絲香薰，也是我讓阿碧那賤婢分給三夫人的。」

望着臉色逐漸灰白的大夫人，王管家一咬牙，硬着頭皮說道。

「王管家，大夫人雖然對你有救命之恩，但是，這種事情，你還是不要胡亂出頭為好。」

徐小岳眉頭一皺，沉喝道。

「不，這都是我做的！早晨你也是被我打昏在此，我還偽造證據，讓捕快認為你是兇手。」

王管家顯然是個重情義之人，見徐小岳什麼都知道，不敢再任由他繼續說下去，話音落下，其眼中閃過一抹寒芒，陡然出手。

不過，王管家似乎忘了，這裏還有一尊在大魏王朝都排得上號的大人物在。

「哼！」

隨着一道冷哼之聲響起，陶時之身上陡然迸發出一道浩然正氣。

下一刻，比捕快更強，已經踏入了武道九品的王管家，尚未靠近陶時之三丈之內，就狠狠的被震飛了出去。

「唉，這都是我的過錯。」

望着口溢鮮血的王管家，大夫人輕嘆一聲。

「大夫人，你為什麼要……」

三夫人美眸顫動，有些難以置信。

自從進入張府後，二夫人處處針對她，若不是老爺和大夫人的照顧，她早就在張家待不下去了。

她清楚的記得，在自己產子后，還是大夫人為她請的奶娘，坐月子時，大夫人簡直比老爺還關心她，不時的就會差人送來補品，對於小少爺，更是關愛有加。

「為什麼？」

大夫人身軀一顫，目光落在二夫人和三夫人身上，眼神陡然變得一片陰厲。

「若不是你們兩個賤婢的出現，老爺豈會如此冷落我？」

「你們真以為老身無子無女？不，老身有三個女兒，只不過，都被狠心的老爺給丟棄了！」

「你們倒好，一人一個兒子！」

「老爺居然還跟我說，要和你再生幾個兒子，憑什麼？你才進張府幾天！」

「……」

下一刻，大夫人似乎想到了痛處，壓抑了十餘年的情緒，盡數爆發而出。

那個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老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心怨恨的怨婦。

什麼吃齋念佛，什麼低調處事。

這一切，只不過是大夫人逼不得已的偽裝罷了！

徐小岳心中輕嘆一聲，看得出來，大夫人的確是個可憐人，但是，她所用的方法，實在太極端了！

如果沒有將其揭露出來，失去張員外后的張府，再也不會平靜。

接下來，可能是二夫人、三夫人，甚至是張員外的血脈，那兩位少爺……

案件明了，最後的結局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誰也沒料到，毒殺張員外的幕後兇手，居然會是為人和善、處事低調的大夫人。

陶時之搖了搖頭，世事無常。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案子中，居然有如此之多的細節，更為難得的是，徐小岳居然沒被迷霧遮掩雙眼，這小子抽絲剝繭的手法，令他驚嘆不已。

望着怨婦一般的大夫人，地上的捕快趙大明也不敢再裝死了，當即起身，親自將大夫人與王管家扣押下來。

在陶時之面前，趙大明屁都不敢放，想要上前去道歉，卻又因為懼怕，遲遲不敢上前。

最後，在眾人的恭送下，陶時之一臉高傲的走出張府。

對此，沒人敢有不服，畢竟，他的確有這個資本。

別說區區一個縣城的員外府邸，就算是在京都，王爺見了他，都得禮讓有加。

「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學生沒齒難忘。」

徐小岳跟在陶時之身後，走出張府後，對他躬身行了一禮，感激道。

「謝***什麼？能洗脫嫌疑，是你自己的能力。」

陶時之隨意的擺了擺手，淡然道。

的確，他是出於愛才之心，才現身。

畢竟，徐小岳擁有儒道之心，值得他如此。

大魏王朝建國七百餘年，然而，歷代君王中，以武帝居多，連年征戰，雖然平定四方，讓得大魏威名遠揚，但是，國內卻經濟蕭條，在高昂的賦稅下，民不聊生。

所幸，中間出了幾代文君，而上任帝王與現任的帝后，也大力支持儒道。

如今雖然儒道煥發，但是，讀書人實在是太少了，想要達到先帝與帝後期望的教化萬民，還相差甚遠。

儒道的修鍊，極其艱難，這並不是閱歷群書，就能提升的，更為重要的是資質與悟性。

悟性普通之人，哪怕整日閱讀聖人之書，醞養書香之氣，起碼也要一二十年，才能踏入門檻，從童生晉陞為十品秀才，而這種人，往往窮其一生，恐怕也只能達到九品儒者，或者是八品儒生境。

相比起武道而言，儒道更為艱難！

也正是因此，絕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儒道。

而徐小岳所激發的儒道之心，是無數文人最為羨慕的！

擁有儒道之心，修鍊儒道不僅事半功倍了，據說，沒有儒道之心者，最多能成為七品舉人，六品進士。

而五品翰林及往後的境界，必須要擁有儒道之心，才能窺視一二。

當今大魏，實在太缺少擁有儒道之心的人才了。

也正是因此，著名隱士陶時之，察覺到儒道之心的波動后，才會主動現身，幫徐小岳一把。

「你雖擁有儒道之心，但是尚未悟化，只能算是童生，你早日前往學堂，找夫子請教下，爭取早些成為十品境。」

陶時之告誡道。

擁有儒道之心者，成為十品秀才，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對此，他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擔憂。

「學堂？」

徐小岳一愣，神色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