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是……」

麵攤老闆一愣，眼中湧起一抹詫異之色。

張成文面色一沉，周圍一眾看熱鬧的圍觀者們更是頓時啞口無言。

「王屠夫賣肉時，雙手難免會沾染上豬油，他收取的銅錢，自然也沾上了油膩，這可否證明？」

徐小岳看向張成文，問道。

麵攤老闆將銅錢拾起，翻找一番，舉着一枚銅錢說道：「是王屠夫的錢，這枚銅錢缺了一角，還沾染了醬油，正是我今早付給王屠夫的！」

聽到這話，張成文沒有再去狡辯。

一個護衛怒極，一腳踹在瘦弱男子腿上，旋即將其按倒在地。

二夫人眼中湧起一抹驚異之色，沒想到徐小岳居然如此聰慧，這種辦法都能想到。

三夫人看向徐小岳的目光中更是異光閃爍，望着那張俊朗的面龐，芳心顫動，恨不得去主動追求他，只可惜自己比徐小岳還大幾歲，又是未亡人的身份……

王屠夫感激不已，連連道謝，更是吩咐跟上來的稚童，讓他去取兩塊肉來，贈予恩人。

若不是遇見了徐小岳和李陌庭，他今日恐怕真要被冤枉了。

幾個壯漢罵罵咧咧，從張家護衛手中接過瘦弱男子，揪着他就要去縣衙，顯然他們也是在為自己剛才的誤解而感到慚愧。

「害，我就說王屠夫這麼老實的人，怎麼會做出殺人劫財的事來，果然是那賊子搶了他的錢！」

「屁，剛才就你嚷嚷得最大聲，你不是要去退肉嗎？」

「我家娘子還真是有遠見，小女許配給小岳，我就放心了！」

「得了吧，你女兒都一百四十多斤了，還是我侄女與他更般配！」

「……」

見到真相水落石出，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去，小插曲后，早市再次恢復了熱鬧。

李陌庭坐回麵攤，發現老闆竟然在自己面里多加了幾塊大牛肉。

「徐公子，你昨日走了以後，怎麼就不回來了？府上好幾個丫鬟對你戀戀不忘呢。」

三夫人走到徐小岳身旁，一雙清澈的美眸中，噙着一抹動人之色。

「夫人說笑了。」

徐小岳心虛的看了李陌庭一眼，暗嘆自己真不是這種人啊！

「你什麼時候有空，記得來張府找我……」Z.br>

三夫人眨了眨眼睛，似乎覺得不妥，道：「找我結工錢。」

「改日吧。」

徐小岳點了點頭應道。

「那你可要記得哦。」

三夫人宛如小女生一般，眼中湧起一抹喜色，完全不像是剛喪夫的未亡人。

面對如此妖精，徐小岳只能順口答應下來，後者還擔心他不來，故意說除了工錢，還會有額外的補償，就當是感激他破了老爺落水案。

對此，徐小岳還沒多想，一旁吃面的李陌庭卻有些不淡定了，心裏默念儒道聖言，以免心生邪念。

片刻后，王屠夫家的取來兩塊豬肉，說什麼也要塞給徐小岳。

「成文，走吧。」

二夫人見張成文面色複雜的愣在那裏，擔心他去與徐小岳置氣，連忙勸道。

張成文搖了搖頭，突然就對着徐小岳那邊走了過去。

見狀，二夫人面色一變，急忙要去拉住他。

「姐姐，成文本性不壞，他不會魯莽行事的。」

不過，三夫人卻將其拉住，勸道。

「這孩子！」

二夫人急的直跺腳，猶豫再三后，還是選擇了站在那裏等待。

張成文秉性不壞，甚至還滿心正義，剛才應該只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才會故意出言刁難，清醒過來后，他應該不會做出無禮之舉。

「張公子！」

見到張成文走了過來，麵攤中的幾個客人連忙打着招呼道。

王屠夫面色微變，心中忐忑不安。

剛才張成文可是一直在維護那個瘦弱男子，該不會是惱羞成怒，來找他們麻煩了吧？

李陌庭示意徐小岳不必擔心，擦拭了下嘴角，望向張成文。

張成文走到王屠夫面前，突然彎腰一拱手，嚇得後者一個激靈。

「王屠夫，是我目光膚淺，被那賊子利用了，抱歉！」

然而，讓得所有人意外的是，張成文並未刻意刁難，反而大大方方的道歉。

「我……」

王屠夫愣了一下，伸手想將後者扶起，卻又擔心自己手上的油膩弄髒了人家衣袍，一時間這個魁梧的大漢顯得拘謹不已。

「王屠夫是個粗人，不用弄這些繁瑣的禮節。」

李陌庭眼神欣慰，主動開口道。

「以後若是方便的話，我們張府每天的肉，就有勞你了。」

張成文站直身子，對着王屠夫說道。

聽到這話，王屠夫頓時面色激動，臉上的喜色難以言喻。

張府可是大戶！

就算張員外已故，但是據說在郡都有一位身份不低的遠親，憑藉著張員外積累下來的底蘊，張府在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沒落。

如今，其府上至少還有幾十口人，每天的肉由他王屠夫負責，那可是一筆大頭！

「謝謝張公子，我保證每天給你們送來的，都是最新鮮的肉！」

王屠夫連連道謝，還示意稚童向張成文行禮。

「徐……徐兄，剛才是我不對。」

很快，王屠夫被人催促着回去看自己的肉攤，張成文這才看向徐小岳。

他這般態度，讓徐小岳意外不已，原本他還以為張成文會因為此事對自己懷恨在心，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誤會了。

身為大戶家的公子，在大庭廣眾下對一個屠夫道歉，這足以說明，張成文本質上是一個坦蕩之人。

既然張公子對自己沒有那種敵意，或許他以後有空，真該去張府一趟，找三夫人將工錢結了，按照三夫人所說，加上補償，應該有好幾兩銀子，可以給瀟瀟買好多好吃的了。

張成文客套幾句，在其準備轉身離去之時，卻欲言又止。

「徐兄，你可是要去學堂？」

最後，張成文還是忍不住問道。

徐小岳點了點頭，也不隱瞞。

「那你可要小心一些……」

張成文猶豫再三，左右看了一眼，而後俯下身子，低聲道；「昨日黃家大公子黃凌山發了眾多請帖，學堂學子們都有收到，我因為家父亡故，沒有去參加。」

「多謝提醒。」

聞言，徐小岳眼眸微微一眯。

黃凌山是黃凌川的大哥，據說他是黃家最有希望成為秀才之人，甚至有傳言說，學堂夫子都有預言過，不出意外，他今年必將能考上秀才之位。

如此人物，在魏沙縣中自然有着不弱的影響力。

而昨天在小院外發生之事，想來很快便會傳遍整個魏沙縣，黃凌山在其弟受辱后，宴請眾人的目的，自然也不言而喻。

「我今日是去學堂向夫子請假的，恐怕幫不到你。」

張成文有些擔憂，說道：「不過，有幾人關係與我不錯，我會和他們說你對我張家有恩，他們即便不會維護你，應該也不會過於為難。」

徐小岳點了點頭，拱手道謝。

張成文完全可以不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到時候毫無準備的他，進入學堂恐怕會面對黃凌山的刁難措手不及。

「徐兄，其實你可以晚些去學堂，距離秀考只有不到一月時間了，等黃凌山成為秀才后，他必定會留在郡都，到時候你再去學堂，其他人應該也不會太過刁難。」

張成文耐心的勸道。

「只有不到一月時間就要秀考了？」

徐小岳眼瞳一縮，眉頭緊鎖。

他還想早些考上秀才，只要擁有了文位，家庭處境就能得到改善，但是，他現在一共才看了六本書籍，對於秀考所需要準備的知識而言還相差甚遠。

「嗯，其實你只需要忍耐十天左右便可，一般每次秀考，大家都會提前半個月出發。」

張成文點頭道。

徐小岳沉吟少許，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道：「時間緊迫，我還是要去學堂。」

「這……」

張成文見他這般模樣，也不好再勸，最後只能提醒幾句多加小心后，神色擔憂的先行離去。

三夫人進入馬車前，還不忘多看了麵攤方向幾眼，若不是因為車廂空間不夠，還有張成文與二夫人在，她都恨不得主動邀請徐小岳上來坐坐。

「小岳……他說的有道理，你可以等一段時間再去學堂。」

待到馬車離開后，李陌庭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徐小岳淡笑一聲，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得好！」

李陌庭細細低喃，品味一番后，一拍大腿，笑道。

從這一句話中，看得出來徐小岳心胸坦蕩，而且極為自信，不管對方用什麼辦法，他總有自信能找到應對之法。

徐小岳這才想起，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有不少聖人名言，與古代相似，像孔聖、孟子、孟子。荀子等等……

但是，這個世界的聖人，只相當於古代夏商周到秦國時期，之後的名人和名言、詩詞歌賦等等，卻從未出現過。

而這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出自明朝《某瓶……》，難怪李陌庭沒有聽說過。

見他如此自信的模樣，李陌庭也不再猶豫，付了面錢后，起身大步向著學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