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鏖戰
眨眼的功夫，趙泓便神智清明。心中暗道：“隱形，雙翅，魔音……無論哪個都不是好路數。姓宋的小子怎的凈是結交這些個邪魔外道？”心中輕哼了一聲，又是袖子一抖，一票冰刀霜劍的符籙到了手裏面。
“再吃爺爺一招！”那邊兒那對頭看着魔音無法影響到趙泓，便這樣大喊起來，隨後三道血紅色的光弧便向著趙泓斬了過來！
“血之虹，三道，兩真，一假。那假的是個幻像，做工粗糙的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也就是說，那個假的怕是個陷阱——是了，原來如此！”眼看着左中右三道光弧一齊襲來，趙泓轉眼的功夫便想明白了對方戰術——便是想要自己向那右側作偽的幻想處躲過去，以便施展後手。
手中蛇劍一橫，一揮，一道幽藍色劍芒便向著正襲來的血紅色光弧斬了過去。同時一疊符籙抖了出去。便在自個兒右側連連佈置了八面冰盾。
那正面的一道劍芒與那血紅色光弧撞在了一起，一聲巨響過後歸於虛無。右側那光弧連續突破了七面冰盾，到底成了強弩之末，被第八面冰盾攔了下來。眼看着兩道真的都被攔了下來。趙泓略一放鬆——緊接着一身甲片如墨染，烏光耀眼的甲胄臨體，便開啟了護體鱗甲！
“轟”的一聲，左側那本應是假的的血之虹猛地撞在了趙泓身側。讓他不由自主的“砰”“啪”的在地面上摔碰出去老遠。
在那最後一刻，當右側的血只虹就要撞在冰盾上的時候。那對頭心念一動，左右兩側一真一假兩道血之虹當即調轉。趙泓隨後吃了個虧！幸好了緊要關頭，趙泓開啟了墨蛟護體鱗甲，憑着那一剎那的堅固擋住了血之虹光。這一路“噼里啪啦”的滾出了幾十米遠，卻只是些擦傷淤青，並無大礙。
也正是在這一段路上。趙泓急紅了眼，拚命揮舞手中蛇劍，用劍脊橫在兩側樹榦上，想要阻住後退的趨勢。
不過當日裏做那蛇形長劍的時候，為的與那金蛇劍法“奇”、“詭”的招式配合。所以那蛇劍質地宜硬宜軟，形狀也真箇如蛇一般。做這活計卻不合格。
趙泓就這麼奮力去攔，那長劍刮破了好幾趟樹皮這才堪堪將身子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喘息，便聽得面前一股罡風撲面而來，那對頭又沖了過來。趙泓連忙右手舉劍格擋，同時左手微曲，凝聚法力。再一甩，一道耀眼得藍色光鏈便向著隱在面前的那對頭抽了過去。
一聲金鐵交加音色響起，光鏈猛地抽在地方身上，那對頭痛的大聲號叫，凶性大作，手上再加了一把力氣。徑直將趙泓蛇劍盪了開來。那一支短兵刺將過來。卻又被趙泓躲了過去。兩人隨即便在這雪原林海中好一場惡鬥！
“好硬的一張皮！”趙泓暗暗心驚。
這一場惡鬥，他只憑着三奇化龍訣的功法，佔了個“巧”字，那對頭優勢更多，想必是個修行蓋過了趙泓的。勢大力沉，速度亦快，身體猶如銅鑄鐵打的一般。
趙泓每次取巧攻上一招一式，便只能換來一聲脆響，猶如打在了金屬塊錠上一般。除了讓對方喊叫兩聲之外再無作用，相反，這冒險的一擊還會引來對方瘋狂的，不管不顧的一輪猛攻。讓趙泓窮於應付。
“這小輩當真狡猾！”那對頭破口大罵。
他的確比趙泓修為高深了許多，優勢也大了許多。道行，力氣，速度，術法的殺傷力，都比趙泓高了許多——然而，趙泓單單佔着個“巧”字，便將他的所有優勢都化解了去。
術法殺傷力高？力大無窮？速度奇快？
如果攻擊打不到敵人的話，這些有用嗎？
當然沒有。
打了這麼長時間，那對頭能用得上的優勢，也就只有一個“鋼筋鐵骨”了……這整場戰鬥，有九成的時候是他在攻擊，將一雙短兵揮得密不透風，卻都被趙泓步伐身段巧巧得躲了過去。而餘下的那一成，屬於趙泓的攻擊卻不盡然。
他便好像是盤起來，盯准了獵物的蛇一樣。趙泓不出手還則罷了，一出手，那角度之刁鑽，速度之快，令人防不勝防，寒鐵蛇劍每每出招，都可建功。所以才那對頭只有一個鋼筋鐵骨一個能耐慣用得——那一柄寒鐵劍劈挑砍刺，都傷不得他分毫。
“小輩，當真難纏！”
打到現在，那對頭能看得出來，趙泓真真的是個修道的種子。一顆道心打磨的圓潤，一身法力凝粹無暇，劍法術法皆已登堂入室。他得過趙泓的資訊，知曉這小輩入道不過三個月那麼短。也就是這短短的三個月，便能成長到這種程度，這種修行的速度讓那對頭心思起伏，嫉恨交加，幾乎咬碎了滿口牙。
“名門大派……好一個名門大派太上長老的嫡傳弟子！好、好、好……當真好！這是不給我們這些散修的活路了！”
那對頭心中叫了兩聲：“好。”面兒上卻是一片的猙獰！手上動作一收。向後一躍，便跳出了戰圈了。之前說過趙泓有九成的時間都是守備。所以他這一跳也算容易，趙泓之前吃過他一個小虧，這一會兒也不去追，只是站在原地凝神戒備。
那對頭站穩了之後，便對着趙泓大聲喊道：“罷了！小輩，今日便要你見識一下爺爺我的真身！反正你也得是個死人了，即便看破了也無礙！”
說罷了一股子黑煙拔地而起，便將那對頭身形籠住了。趙泓再看時，那對頭的確現出了身形來。大概齊個人的模樣。只是肋後生着一雙皮翼，渾身棕毛，兩隻黑眼，鼻子似豬，犬齒外翻，舌頭猩紅而沒有嘴唇，那耳朵也是尖的，下巴也是尖的。兩側臉頰瘦得凹陷。整個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趙泓這一會兒看定了，便知道了，他這對頭妥妥的是個妖怪，還是個沒太進化完整的，豬臉大蝙蝠妖。從他那相貌體型上便能看出個十成來。
而除此之外，趙泓更看重的，卻是那怪身上的一層甲——也就是之前，趙泓劈砍挑刺都傷不了的那個。原本趙泓還以為這是那怪的皮呢，因為砍上去完全是個皮革的感覺。只可惜了不是。或者說，不全是。
只見那鎧甲的確是皮革的料子，按照一般軍用皮甲的款式製作出來的。這些倒也無所謂，只有一點奇怪，便是那甲身上前後左右，都繪製着一個個鬼臉兒，看上去都頗為駭人。那鬼臉兒的動作還不斷變化着，一忽猙獰、一忽凄苦、一忽狂笑、一忽嚎啕，個個瘋子一般。卻只有動作，聽不到聲音。
這一件甲胄面積不大，上面不斷變動的鬼臉卻多。一個兩個擠在一起，此消彼長，都拚命掙扎着將臉浮現出來，不被其他的擠下去，每個擠出來了的興高采烈，被擠下去了的便驚慌失措。
趙泓看得明白，這些鬼臉兒可不是什麼幻覺法術。而是真實存在的！這甲胄也有個名堂，趙泓在自家書房的典籍中看過，叫做人皮百鬼甲——只因這一層褐色漆圖的甲胄用的料子不是別的，正是人皮！
煉製這甲，須得一百活人，生生的扒了皮去，抽干血，拘禁魂魄。人皮摞着人皮，將總共一百張人皮層層鞣製到了一起，又用人的精魄血水將人皮粘合在一起。再將死難者的三魂七魄拘禁其中。便造就了這一件凶物！穿在身上便有百鬼相助，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而入了這甲身的死難者，魂魄不入輪迴，心智全失，淪為仇敵的幫凶。這還不算，只因為那甲胄人皮的縫隙將它們擠在一起，地方極狹，根本容納不得，百鬼在其中受盡了苦難。都拚命地想要往那甲胄外鑽出。這甲胄上張張鬼臉，變換不停，便是此故。
“是個傷生害命的，殺之不冤。”趙泓眼睛一眯，心中如此想到，嘴上便厲害起來了：
“我當是哪路英雄好漢，做這攔路傷人的勾當呢，原來連化個形都沒化完全，低劣！”
一句話說的那怪咬牙切齒，哇哇大叫。
那怪原本以為，自己現出了法身出來，便能把趙泓嚇住了的。卻沒想到對面這小道士嘴不饒人。一句話便將這些化形不完全的妖怪最忌諱的事情給說破了。
當時那怪那個氣啊，便高聲喊着：“小輩！莫要逞口舌之利！看你戰敗之後，爺爺我如何炮製你！”
“你有那本事，便來。”
說罷，趙泓將蛇劍向空中一拋，雙手一合，掐動法訣，口頌真言，周身寒氣四溢，看起來便像是要施展什麼法術一般。那怪看了，心中揣度：
“他說得不屑，不過這架勢卻不比之前留三分的模樣。看起來是全力以赴了。也好，便要你輸個心服口服！”
那豬臉蝙蝠妖怪心裏面這麼一思量。便也不去趁着趙泓掐訣念咒的功夫攻擊，做好了一個反派應有的義務，也就是在那主角變身的功夫不趁機佔便宜。
然而他這麼配合，趙泓心中卻覺得有點兒不好辦了。為什麼呢？因為趙泓真不傻，露出這麼個破綻來，一下子定格在原地這麼長時間，擺出這麼個欠揍的姿勢來。他為的什麼啊？為的不就是誘敵嗎？
倘若那豬臉大蝙蝠湊趣兒的沖將過來，那趙泓自然有所計較，然而這一會兒對方卻是凝神戒備。並沒有上當的意思。趙泓心說：“罷了，假戲真做吧。”當時便真箇運轉法力，將目前他所掌握的三奇控水訣之中最強的一招殺伐之術施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