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泥人
石螢在姻緣殿呆了一個月，終於再次見到姻緣仙君。
彼時石螢正在捏泥人，忽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捏得真丑。」
泥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石螢訕訕，「見過姻緣仙君。」
小老頭不過石螢的肩膀高，白鬍子被吹得一晃一晃的，他叉腰仰頭，「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敢問姻緣仙君說的是？」
「自然是拜我為師咯！」姻緣仙君拿過紅線，「本仙君很忙的，看在雲生神君的份上才願意陪你去趟神鳳族，你怎生還看不上本仙君！」
姻緣仙君氣哼哼的，顯然很在意之前石螢拒絕他的事情。
石螢不語，反而向姻緣仙君請教，「這泥人如何能當做人呢？」
姻緣仙君挑了兩個泥人，隨意的將紅線往上一繞，「這不就是咯！」
兩個泥人靈光一閃，石螢一愣。
泥人好像活過來了一樣，在紅線的包裹下嬌羞不已。
「……有靈了。」
石螢接過泥人，紅線已經拆不開。
「不光如此。」姻緣仙君點了點泥人，「你且看。」
石螢眼前一晃，一幕幕景象從腦海里劃過。
高中的狀元騎在馬上，恰好遇到高門小姐拋繡球，繡球在天空劃過，落在狀元的懷裏。
石螢晃了晃腦袋，眼前又是姻緣殿。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她回到了凡界。
「這就是我說的每一個泥人代表一個人，世間姻緣都出自姻緣仙君手中。」霧雲仙子說道。
石螢啞然。
這姻緣也來得太輕易了吧？一根紅線就能連接起來。
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手中泥人。
只要有姻緣紅線，這些泥人就能活過來？
「你考慮得如何了？」姻緣仙君仰着腦袋，「我這姻緣殿可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去處，這神界誰不羨慕小老兒我！」
石螢握住桌上的半成品泥人，眼眸內滿是期待。
「姻緣仙君！您可以送我一個泥人嗎！」
「……啊？」
石螢回到雲生殿的時候，空生神君正好把花送了過來。
一盆盆花瞧着嬌艷欲滴，紅藍白紫什麼樣的都有。
「這真能吃？」石螢好奇湊上去。
「又好吃又好看，雖然比不上百花園的花，但是絕對好吃！」
石螢瞧了個新奇，摘下一朵白花，花瓣大概手指粗細，她嘗試着含進口中，竟然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進喉嚨中。
石螢睜大眼，「這是什麼花！好神奇！」
白花味甘，唇齒留香，擁有淡淡清香。最神奇的是，吃下去之後很有一股飽腹感，肚子裏暖洋洋的。
空生神君哼笑一聲，「這叫時令花，擁有辟穀的功效，不錯吧？」
石螢猛的點頭，她發誓這是她最喜歡空生神君的一次了。
有了這些，她吃飯就省事了。
「還不謝謝我？」
「多謝空生神君！」石螢興高采烈，忽而一頓，「雲生神君你這是？」
雲生神君一手捧着一盆花，聞言回頭道，「這些太過冰涼，還是烹飪為好。」
「……」
空生神君抵唇忍笑，「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用多此一舉。」
「……」
雲生神君溫柔的眉眼閃過一分僵硬，他看看手中兩盆花，看上去竟然有絲局促，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石螢看得心下一軟，連忙道，「雲生神君！我喜歡吃熱的！真是麻煩你了！」
空生神君，「……」
雲生神君展顏，「跟洋蔥一道煮如何？」
「……真是非常完美的搭配。」
於是晚上石螢嘗到雲生神君的新菜。
空生神君眼看着盆中空空，不由一陣牙酸，「你還真是不挑。」
石螢擦擦嘴，有些迷茫，「啊？」
這不是神鳳公主時常待在百花園，她沒法找借口溜嗎。
「罷了。」空生神君斜看她，「你在姻緣殿呆多久了？」
石螢數了數，「三十一天了。」
「你也知道你呆三十一天了，洗塵池的事到底怎麼算？是那姻緣老兒陽奉陰違不願收你嗎？」
彷彿只要石螢點一下頭，空生神君就能擼起袖子算賬去。
石螢搖頭，「姻緣仙君今日說想帶我去洗塵池。」
「那不是很好？度過洗塵池你就能成仙了，你在猶豫什麼？」
石螢偷偷看一眼雲生神君。
雲生神君將碗筷用法術洗乾淨了，眉眼平靜，彷彿沒有聽見他們的聊天。
石螢低下頭，「我覺得我沒有那個天賦。我若是拜姻緣仙君為師，就只能在姻緣殿捏泥人，可是我連一個像樣的泥人都捏不好。」
她從懷中拿出泥人，泥人被她捧在手心裏，和她那張精緻病弱的臉相比，更顯得泥人歪眉斜眼。
「姻緣老兒還把泥人送你了。」空生神君把玩一會兒泥人，然後贊同的點頭，「能捏成這樣，你也是個奇人。」
「……」
石螢伸出手，「還我。」
空生神君嫌棄的還給她，「沒有姻緣紅線，這就是一坨泥巴。」
石螢不語，將泥人小心收了起來。
空生神君玩味，「雲生啊，她不願意，你就這樣隨她了？」
雲生神君從泥人身上收回視線，「她若是不喜歡姻緣仙君，便換一個人就是。」
石螢不由看向他。
空生神君啞然，半響失笑，「你啊你，旁人都道石螢是個凡人，什麼都不配得到，你卻願意頂着壓力給她最好的。有你在，石螢就不會被人看扁了去。」
「不要在小螢面前胡說。」
石螢偷偷看眼雲生神君，正好碰上他溫和的視線。她不由一愣，悻悻收回目光。
「連小螢都叫上了，行行行，你護短，我可不敢觸碰老虎尾。」
雲生神君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你明日還要去姻緣殿。」
石螢猶豫一會兒，小心翼翼道，「若是我不想待在姻緣殿，真的可以換個地方嗎？」
雲生神君溫和道，「你不是在那裏交了朋友嗎？如果你真不喜歡，就好好和她道個別，後日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石螢一愣，然後不由心中歡喜。
雲生神君竟然連霧雲仙子都考慮到了，顯然沒有半分勉強，他就是這麼為她着想的。
「謝謝雲生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