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下山二
「好了，沒什麼事你們就下去準備吧。」
李國雲吩咐過後，再也不看陳石遺他們一眼，就地在蒲團上盤坐下來。
呂京平帶着陳石遺出了門口，叮囑道：「師兄，一會我要下山了，最好帶好銀錢，山下的東西可比山上便宜多了。」
「我知道。」陳石遺點點頭，好不容易下一次山，他自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另外，我們下山，若是今日不能回來，可能還要在外面住一晚，陳師弟還是早做打算。」
陳石遺道了一聲謝之後，就與呂京平暫時分離，回去收拾東西了。
菜園比較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發，陳石遺也不敢耽擱，幾乎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菜園。
一進入菜園，他就直奔茅草屋，先是把床移開，然後才在角落裏挖開一個小坑，從裏面取出一個灰色布袋。
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錢實在算不上多，只有不到四十文，他還是決定全部帶上，去買一些肉食。
養好身體他是不奢望了，短時間想要見效不太可能，只能嘗試用着這些銀錢買一點肉食，先練出第一縷內力。
收拾好東西之後，陳石遺立刻出了菜園，在外門弟子練功廣場與呂京平匯合后，一塊向著山門走去。
他們到來之時，門口之中已經停好了一支車隊，約摸有四五十人，但似乎人還有人沒到，車隊也沒有出發的打算。
而圍繞在板車周圍的道士，顯然都是內門弟子，一個個手持長劍，直看的陳石遺垂涎欲滴。
車隊上除了最前面的幾匹高頭大馬外，就是那些毛色各異的騾馬了。
騾馬善負重，雖然行進的不快，但耐力卻極強，也是終南山道士們下山採買的最佳選擇。
而最吸引陳石遺的是它們前面那些高頭大馬，一個個膘肥體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雜色。
馬這玩意，就好比他前世的汽車，而他眼前這幾匹馬，就相當於豪車。
不僅價格昂貴，光是它們需要的上好草料，就不是普通人能負擔得起的。
全真教的富裕已經可見一斑了。
「一會你跟緊我，他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千萬不要頂嘴。」呂京平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道。
這人顯然並不了解陳石遺，否則，依照前身那逆來順受的性子，又何需囑咐。
但陳石遺明白這是對方的好意，也跟着點點頭，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段時間，馬師叔與其他幾位內門弟子都到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趕緊下山。」其中一個領頭中年道士沉聲說道。
眾人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騎馬的騎馬，走路的走路，驅趕騾馬的驅趕，拉着板車向著山下走去。
陳石遺與其他雜役弟子廝混在一起，他們自然沒有坐板車的資格，只能深一步淺一腳的跟在車隊後面。
倒是那呂京平人面極廣，與一內門師叔相熟，同樣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這一路，陳石遺算是知道了什麼叫上山容易下山難。
拖着這一具虛弱的身體，還沒走多少路，他就開始喘氣了粗氣，步履越發沉重起來。
山路本就難走，路面也凹凸不平，灰塵遍地，坑坑窪窪里，走起路來居然不比他下山挑水輕鬆多少。
「陳師兄，上來坐會。」
走了約摸一刻鐘，呂京平似乎看出了什麼，從板車上跳了下來，一臉熱情的把陳石遺拉到了板車上。
陳石遺也沒有拒絕，現在可不是矯情客氣的時候。
道路不平，馬車不穩，坐在上面也不比在下面走着舒服，但好在不用費什麼力氣。
陳石遺微微鬆了口氣，舒展了一下細胳膊細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旁邊那人看了陳石遺一眼，似乎不忿他的坐姿，但也沒有說什麼。
足足花了好幾刻鐘，幾人才從山上下來，走到了官道上。
路面雖然同樣凹凸不平，但起碼比山路好了許多，陳石遺也從板車上走了下來。
這一路的顛簸，幾乎都快要把他身子骨顛散架了。
凹凸不平的官道上也不再是他們一行人了，四面開始匯聚了不少人，一個個面黃肌瘦，看起來日子也並不好過。
又走了足足一個時辰，他們才到了最近的小鎮——御下鎮。
石頭堆砌的城牆不過一丈多一點，城牆之處的官道到了這裏，明顯平整了許多，甚至腳下原本土黃色的地面，也被碎石夯實了。
一行人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幾人順着人流，直接進了御下鎮，城門外的士卒看到他們，也沒有進行檢查，直接放行他們過去了。
全真教威名赫赫，身後不知站着多少達官顯貴，自然也沒有什麼不開眼的敢上來攔截。
一進入御下鎮，陳石遺立刻就被那熱鬧的場面衝擊的有些恍惚。
儘管只上午八九點的樣子，但這縣城已是人流涌動。
有提刀挎劍的江湖人士，有小孩跑來跑去，帶來的一連串嬉鬧聲，也有販夫走卒的吆喝聲……
聞着左右兩側的小吃攤販，看着堆砌成小土堆般冒着熱氣的饅頭，以及顧客不少的餛飩攤、雜碎攤，陳石遺肚子又開始劇烈的翻滾起來。
這一次出發的着急，他們錯過了全真教早膳，現在他都快餓的沒有力氣了。
「胸口碎大石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糖葫蘆、糖葫蘆，不甜不要錢。」
「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肉餡大包子。」
……
左右低矮的木製房屋內，茶樓、酒館、客棧、賭坊、青樓、錢莊、當鋪……應有盡有。
不少店鋪門口都有不少小廝站出來攬客。
這些夥計明顯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知道那些人是他們的目的，態度可比他前世的銷售熱情多了。
人流涌動的大街上，既有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也有懶洋洋躺在巷子口，面前擺着破碗的乞丐。
還有街道正中橫衝直撞，騎着高頭大馬，身穿狐皮大衣的富家公子哥。
陳石遺他們一伙人的到來，明顯引起了眾人的騷動，原本人流如織的長街，簇擁的行人自動向兩邊散開，等着他們通過。
全真教的威勢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