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派出所
警方的出現確實起到了一定震懾作用,本來糾纏圍圈在一起的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了一條通道,閃在了兩旁。
走出售樓部大門,看到首先過來的警官,韓非吃了一驚。原來是在大坪派出所處理張倪無人機事件的任警官。他怎麼調到渝北來了呢?韓非疑問。
看到任警官沒有主動招呼,韓非也明白對方顧忌,自己也沒有主動上前。
任警官對着韓非和周圍群眾象徵性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他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機,板着面孔對着現場拍下了幾張照片,包括挖掘機堵着售樓部大門的特寫。然後朝圍在周圍的民工喊話道:
“你們誰是頭兒?”
韓大炮沒有退縮,答道:“我是,警察同志,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要討要我們的工資。”
任警官沒有正面回應韓大炮的話。只是問了一句:“先別說這些,你姓什麼?”
韓大炮回答道:“我姓韓,和那個韓經理一個姓。”
任警官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看了一下韓非。很客氣的說道:“你們倆跟我來,先在售樓部談談,先協調協調。我們出警就是為了協調問題避免,你們的矛盾激發衝突。”
任警官說完,把手搭在韓大炮的肩上,把他引向售樓部大門。
“警察同志,這事根本就不怪我們。我們做這工程,辛苦了大半年了。年前就找他們拿工資就是拿不到啊。”韓大炮嚷道,隨即他身後的一幫人也隨聲附和,你一嘴我一嘴的嚷成一片。
任警官看了他一眼,對後面的人問道:“你們鬧什麼鬧。是來解決問題的嗎?”
“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但是你們政府和開發商是相通的,官官相衛。我們拿不到錢是不會撤退的。大不了,把他們售樓部給砸了。”後面的人群中,鼓着兩個牛眼睛的壯漢在吆喝着。
這個牛眼睛的壯漢是新參與進來的,看樣子是另一撥農民工。不理韓大炮的茬。
“你說話客氣點啊,我們開發公司又不差你們包工頭的錢,也不差你們的錢。別動不動就砸售樓部。當著警察同志的面,你還敢無法無天。你砸給我看看?”
這個時候,杜若剛剛趕到一聽這話就來火,接上了茬。重慶的女孩就是這樣的人,敢打敢拼。別看杜若是個女流之輩,但關鍵時刻卻一點不含糊,往前跨了一步,大聲對那個壯漢喝道。
那漢子一急,把眼睛一瞪,直接便朝杜若沖了過去,掄起拳頭就要砸。說時遲,那時快。韓非衝過去,用手接住壯漢的手腕。壯漢使勁用力往下壓,韓非也用力撐住。
韓非對那壯漢說:“你是來解決問題的,又不是來打架的。對吧?”
壯漢被任警官拉開。這傢伙仍舊狂暴,隔着警察罵道:“你以為我不敢砸。解決不好,你看我敢不敢砸?做工拿錢,天經地義。”
壯漢和韓非拉扯時,壯漢身後的那一幫人也跟着擁了過來。
韓大炮那撥工人一瞧對他們有利,也開始不講道理,呼啦一下又圍了過來,將杜若和韓非圍在中間,群情鼎沸,雖未動手但也像躍躍欲試。
杜若和韓非被幾十個人裹在中間,根本無法動彈,場面朝失控制的方向在發展。
這時,任警官從警車上拿出警用喇叭,站在挖挖機上對眾人喊話:
“我是兩北派出所的警察,我姓任。你們現在聽我指揮,兩邊的人,請你們先往後靠一靠,雙方脫離接觸。一切聽從警方的安排。
這個工程是我們區裏的重點工程,區政府非常重視這個項目的建設。維護社會穩定是警察的最重要的職責。我們的目的是勸和,雙方不能發生衝突,只能協商商量。坐下來好好談,慢慢談。”
說完任警官跳下挖挖機,徑直走到韓大炮和那個壯漢身邊,不由分說地對他們倆說道:“你們倆跟我來。”
杜若和韓非也跟着任警官進了售樓部。韓大炮和那個壯漢對望了一眼也走進了售樓部。
雙方的人分楚河漢界坐在售樓部大沙發上,兩個警察居中。
“你們兩個誰先發言?”任警官用探詢的眼光掃視了他們倆一下問道。
韓大炮看了那壯漢一眼,首先發話,把剛才給韓非說的話複述了一遍。任警官一一做了筆錄。
輪到壯漢上場,任警官問他叫什麼名字?他不耐煩地答道:
“閻寶平,51歲,北碚金刀峽鎮人。”
“說說你們那塊的情況。”任警官見怪不驚繼續問到。
“我們做的是鋼筋工。去年年底要決算的時候,我們的小包工頭得了腦溢血死了。決算的資料一直搞不清楚。預算決算一直搞不下來,現在我們都拿不到錢。”閻寶平道出了源委。
杜若一聽又火了:“你們的決算搞不下來,找施工單位曬。找我們幹嘛?我們可是在去年年底真金白銀拿給了施工單位的,一個子兒都沒少給。來堵我們的售樓部,找的個什麼理由哦。”
“我們做的活路是在你們地盤上做的嘛。怎麼和你們沒有關係呢?都說開發商才是真正的老闆。”閻寶平橫不講理。
“這事兒一碼歸一碼。難道你們不懂這個道理嗎?”杜若氣憤不過,質問道。
“我們哪兒管得了那麼多喲?我們只找甲方。只有你們才治得了施工單位。”閻寶平一副無賴相。
“這些施工單位是幹什麼吃的?搞些啥子名堂。凈把爛事推到我們這兒來。”杜若摸出手機要給施工單位打電話,被任警官示意放下了。
“你們統計過沒有?你們那一撥人,施工單位差你們多少錢?”任警官問道。
“十一萬元多。比他們少多了。”閻寶平老老實實回答。
“你們找過施工單位沒有?”任警官問道。
“找過。被他們保安給擋出來了。”閻寶平說道
“這樣嘛,你們兩個先出去等一下。我和開發商商量一下再叫你們。”任警官對兩個領頭肇事者說到。
待兩人出去后,任警官對杜若和韓非說到:
“對付農民工不要直接對抗,避免衝突。民工圍堵售樓處違法嗎?違法,擾亂單位秩序;民工打橫幅違法嗎?違法,擾亂公共秩序。但是因為國家的政策要對‘弱勢群體’進行保護。農民工就屬於這一類。說句真心話,有誰願意把自己推到群體性事件的風口浪尖上來嘛。你們一打110,我們警察按規定10分鐘就得到場。作為警察,我們也不願意來,又不得不來。”
“欠農民工的工資違法嗎?違法。但欠工資的理由千奇百怪。公安部門理得清嗎?斷道理又不是公安部門的事,就是理得清也不歸公安部門來理曬。我們一線民警警力有限,哪有可能管得那麼細嘛!我們除了勸和沒有辦法選擇。現場我們都不敢硬壓,何況你們。跟你們絮絮叨叨說這些,是說解決欠農民工工資的問題不是個小事,你們一定要小心。不要鬧出人命來,損失就大了。不管你們差沒差農民工的錢,你們都要相當重視。硬壓是壓不下去的。”任警官耐心和他們說了一大堆。群體事件無小事。
任警官一些話說得杜若和韓非兩個人面面相覷。
“這樣吧,一會兒我把兩個領頭的帶到派出所去,說是在那邊去解決問題,現場太鬧,解決不了問題。你們跟着一起去,先讓這面現場冷一下。從安全的角度來講,你們離開比不離開好。你們去了派出所,再通知施工相關單位儘快拿出解決辦法來。辦法總比問題多,多用點心,總能想辦法解決。”
任警官細細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