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媽媽
第九章媽媽
季安歌回到家已經是六點鐘左右了，中間還去便利店買了點東西。
晚上吃飯的時候季爸依舊沒有回來，電視裏面放的是季安歌不喜歡看，但是季媽非常熱衷的“跑男”，聽說已經出到好多好多季了。
季安歌吃完飯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筷子放到碗上，然後說一句“我吃完了”，就準備直接回自己的屋裏去。
結果就在他站起來的時候，不知怎麼的，他把目光移到了自己媽媽的身上。
媽媽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身上穿着一件居家的衣服，身前還掛着圍裙。
季安歌看了一眼從廚房裏出來，惹得渾身是汗，現在額頭上依舊有着汗珠的媽媽，突然一股子愧疚湧上了心頭。
夏天做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季安歌不會做飯，各種意義上的不會做飯。迄今為止他能自己實現的吃飯自由就是方便麵和出去吃。
所以在家裏的時候都是季安歌的媽媽做飯，一年四季，一天三頓，沒有缺席漏席。
夏天的時候，廚房就像個蒸爐一樣，一個封閉的小房間裏面升着火，滾燙的蒸汽和油煙不停的從鍋里冒出，被抽油煙機吸走。
季安歌家的廚房在入門的一側，和客廳里的比較遠，所以就算是開了空調也沒有幾分涼氣可以進到廚房裏，甚至有時候廚房開着門，一股股熱氣還強過了空調的涼氣。
季安歌感受過夏日廚房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燥熱，即使是從裏面走一趟都覺得困難無比，更不用說季安歌的媽媽需要的裏面炒完一道兩道菜，煮好一鍋粥。
每次季媽媽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身上的T恤就已經被汗水所浸透，擰一下都能擰出來水。
季安歌見到這樣也格外的心痛自己的媽媽，但是他不知道怎樣去表達這樣。
以他這樣的性子，說不出口什麼“媽媽辛苦了”，“謝謝媽媽”，“媽媽我愛你”這樣在他看來“尷尬無比”的話語。
他所能做的，可以不在意地問一句“在裏面做飯是不是特別熱啊？”，或者“要不然就不要做飯了。”這樣沒有什麼營養的句子。
而季媽總是回問道，“我不做飯你做嗎？”然後翻一個白眼，沒有再說這個事情。
所以季安歌感到很愧疚，愧疚自己已經是一個步入社會的大人了，卻依舊在麻煩着自己的媽媽，吃飯是這樣，洗衣服是這樣，而且出去買什麼東西花的還是父母的錢。
他突然又想起來了自己的父親，那個日夜顛倒開大貨車的父親，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是異常的疲憊，洗漱完之後就躺倒床上，沒有幾分鐘就會發出沉睡的鼾聲。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他現在雖然已經進入了社會，但是他沒有錢，依舊只能花着父母的勞動成果。
他看到了桌子上擺着的一個吃飯用過的盤子和兩個碗，還有兩雙筷子。
季安歌抿了抿嘴，“我把碗洗了吧，至少可以讓媽媽這一會放鬆一下”，他看着正因為電視裏面的節目開懷大笑的媽媽，說道。
“媽，我一會把碗洗了吧。”
季媽正笑的合不攏嘴，兩隻手不停地拍自己的膝蓋，非常的高興，聽到自己兒子說的話之後，明顯的一愣，看着季安歌說，“什麼？”
“我說，我把碗洗了吧。”這次季安歌說的不是那麼的自然，因為重複說的這次是刻意說出來，他不喜歡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表現的刻意怎樣。
“喲，今天是啥日子，俺家的孩兒這麼主動要洗碗了，以前叫你洗你還不去呢，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季媽明顯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開心和幸福。
“哎呀，我就是把碗洗了，你別管了。”季安歌表現出不耐煩的姿態，把碗放到盤子裏面端着就走。
“你可洗的慢點啊。”季媽在身後喊道。
“知道啦，我又不是沒洗過。”季安歌不耐煩地回答道。
來到洗碗池，季安歌把碗放到已經在池子裏的鍋裏面，拿起一塊洗碗布，擠上洗潔精順着水流擦洗着碗筷。
洗碗的時候，季安歌一直想着剛才自己對待媽媽的態度，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
“我本來是想要讓媽媽休息一下，讓媽媽開心的，但是卻用這樣還語氣和媽媽說話，媽媽會不會因為我的不耐煩而難受呢？她這一段經常說我不耐煩聽她的話……”
季安歌無意識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他已經後悔自己剛剛那樣不耐煩的態度。
他也不想那樣的，他也想要和媽媽能夠好好的交流。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家裏的時候，只要是爸爸媽媽指使他做事情，無論是他想做的事還是不想做的，他都非常的抗拒。無論是正確的說教還是錯誤的說教他都不願意去聽，每每爸媽說了兩三句話他就聽不下去，難以控制地想要逃離，態度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也非常的苦惱。
季安歌把炒菜鍋刷乾淨，然後放到架子上，洗了洗手之後回到了客廳。
“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因為我剛才的語氣生我的氣？”季安歌忐忑地坐到沙發上，裝作和媽媽一起看電視。
猶豫了一下，季安歌“隨口”問道，“媽，等我發工資了咱再買一輛電動車吧”
季安歌豎起耳朵想要聽媽媽的回復，他想要通過媽媽的語氣來判斷她是不是生氣了，或者說不開心之類的。
作為一個孩子，季安歌能夠非常輕易的從媽媽的表情，語氣來判斷媽媽的心情。
而且季安歌知道，媽媽早就想要再買一輛電動車了。
家裏雖然有一輛小轎車和一輛電動車，但是那是在季安歌上大學的時候，季媽上班一般都是騎着電動車，偶爾有什麼事情才會開車。
季安歌一年也在家裏住不了幾個月，所以說也能支吾過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季安歌要去上班，季媽也需要上班，總之就是兩個人都要騎電動車，但是電動車只有一個，所以季媽也就起了再買一輛電動車的心思。
“等你工資發下來再說吧，還不知道幾月份能發工資呢你。”季媽咧着嘴說道，電視裏的“跑男”看得她開心的很。
聽到媽媽不是那種乾冷的語氣，而是隨意且高興的態度，季安歌瞬間鬆了口氣，說話也放鬆了許多。
“我們當老師的工資一般都是三個半月一結吧，應該也就是到年前發了，就是不知道我這試用期能發多少獎金。”
“到時候你發工資了就不用花我們的錢了。”
“那肯定啊，到時候我發工資了就買一輛新電動車，省的咱倆上班都要騎。”
“行~你掙得錢你自己做主，到時候媽媽騎上你買的電動車去上班。”
季媽顯得非常高興，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還想着孝順自己更讓一個父母欣慰的了。
季安歌已經達成了目的，所以也沒有久留的想法，所以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季安歌進屋打開電扇，然後直接躺倒在床上，拿起手機，直接開啟宅男模式。
他先是打開了微信，發現自己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了。
下午講課的常海鳳常老師擁有非常豐富的經驗，並且在板書方面有着很多的心得。聽常老師自己分享說，她是學校舉辦的板書大賽的連續三年一等獎。
季安歌寫的一手爛字，爛到什麼程度呢？就是用他的字來寫情書，自己都覺得噁心的程度。
所以季安歌從來沒有寫過情書，與這一手爛字有很大的關係。他的小學老師說他的字叫做“龍飛鳳舞”，他的初中老師說他的字叫做“龍走蛇行”，他的爸媽說他的字是“鱉爬”。
由此可見季安歌的字到底是多麼的天怨人恨。
在某種程度上，季安歌這麼喜歡數學可能和數學不需要怎麼寫漢字有很大的關係。
相比於漢字而言，季安歌的數學方面的書寫可是相當美觀了，既整齊又好看，當初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有着一手爛字，就意味着季安歌寫着一手稀爛的板書。
所以季安歌向著想常老師請教一下，怎麼可以讓自己的板書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好看。
季安歌：常老師，我是季安歌，我是今天下午聽了您的培訓課的新老師中的一員，我在板書方面有些疑問，我的板書寫的非常差，您能不能給我一些練習的經驗，可以幫助我在開學前這一段時間提升一下板書技巧。
季安歌呢再次審讀了一遍自己在聊天框裏打好的話，確定自己有禮貌而且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選擇了發送，然後回到了聊天主界面。
最上面是幾個被設為免打擾的群，圖標下面有着幾個小紅點。
季安歌懶得去看這些個群里是說了些啥東西，他的眼睛移到了在屏幕下半的一個“聊天”。
這個聊天的頭像是一個動漫版的小兔子，兩隻爪子扒拉着一根胡蘿蔔，滾圓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前面，可愛的很。名字則是“一隻小白荷”
這是秦清荷的微信，季安歌一開始並沒有想起來，因為他並沒有給秦老師設置備註，而且也沒有注意秦老師的頭像。
“小白荷是什麼東西啊，感覺白白胖胖的，意外的很符合秦老師的呢。”
季安歌回想起秦清荷下午的時候氣嘟嘟的樣子，原本看起來有些清冷的面孔變得那樣的可愛，白皙的臉頰，凝脂般的玉頸，晶瑩的眸子，禁不住笑出了聲。
季安歌給了秦清荷把備註改成秦老師，然後發去一句話。
季安歌：你好，秦老師，我是季安歌。
季安歌看着已經發送出去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揚，退出了微信，準備去刷手機。
結果還沒等他剛剛回到手機桌面，手機就發出震動，提示欄里出現了微信的圖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