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緣起則聚緣盡散
巡邏艇緩緩駛離這片水域，將兩兩對唱的鸕鶿留在了身後。
品類繁多的水鳥一一閃現，讓直播間的觀眾眼花繚亂。
“沒想到，雲夢澤的鳥兒竟然這麼多。”趙妍拿出手機，頻頻拍照留念，“上次光顧着放生魚、找嘎嘎了……”
石毅笑着點頭：“這裏可是鳥類天堂！每年來這裏越冬和避暑的候鳥，數以十萬計！”
“就說之前遇到的鸕鶿，去年過境和停留的，足足有三千多隻！”
“也就是現在，冬候鳥正離開，夏侯鳥還沒來，這雲夢澤才這麼冷清。”
[畫紙花不想畫畫：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鬱郁青青。這秀美的雲夢澤，好想去看看啊……]
便在這時，一聲拉長的“咿——呀——”聲響起，隨後便是此起彼伏的短促“嘎嘎”聲。
石毅抬頭望去，指着天上呈“人”字形排開的鳥兒：“快看，那就是人們常說的大雁！”
許是飛得累了，又或是知道雲夢澤水草鮮美，魚兒肥嫩，這行雁陣忽然往下滑行，緩緩降落在寬闊的水域上。
這群大雁約摸有四五十隻，叫聲連成一片，比農家的鴨舍還嘈雜。
“大家覺不覺得，這些大雁有些眼熟啊？”石毅將鏡頭對準雁群。
趙妍眯着眼睛看了會兒：“還別說，好像在哪裏見過？”
[采野菜的小姑娘：這不就是我們村裏的一霸，大鵝嘛～]
石毅輕輕點頭：“沒錯，其實我們農村養的大鵝，最早就是由大雁馴化而來。所以大雁也被稱為野鵝。”
說到這，他不由得笑出聲：“我之前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說兩隻散養的大鵝混到了大雁堆里，最終在大雁的教導下，成功學會了飛行……”
[蟬捕螳螂：哈哈哈，結局是不是家鵝跟着野鵝飛，村民痛失兩隻鵝？]
[鄉愁留不住：我倒是聽說有一個特種養殖戶，將大雁和不會飛的家鵝混養，成功改變了大雁南飛遷徙的習性……]
“哈哈，看來這影響是相互的嘛。”石毅笑了笑，“不過現在《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后，這人的大雁估計沒留住吧？”
將這個話題一筆帶過，石毅繼續為大家講解。
“大雁是一種極為典型的候鳥，會季節性地南遷北飛。很多文學作品中，都有它的意象。”
“王實甫就曾在《西廂記》裏寫過：‘碧雲天，黃花地，秋風緊，北雁南飛……’”
“此外，大雁也是一種非常痴情的鳥兒。那句耳熟能詳的詞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說的就是一對殉情的大雁。”
[水星星打賞了一架獨木舟：主播今天還能不能好了？盡念些奇奇怪怪的詩！]
[北雁南飛打賞了一架竹筏：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大草原又到了……我是說，歡迎收看《動物世界》。]
[荷塘月色打賞了一架皮划艇：我倒是想起了女兒的課本：“一群大雁往南飛，一會兒排成個‘人’字，一會兒排成個‘一’字……”]
直播間的彈幕，颳起了一陣懷舊的熱潮。
石毅等屏幕稍微空曠些了，才將鏡頭不斷放大：“大家可以看到，這些大雁形態各異，體型也不相同，其實是很多種鴨科雁屬動物的集群……”
他如數家珍，介紹着雁群中的大雁種類。
額上有寬闊白斑的白額雁和小白額雁；前頸白而後頸黑的鴻雁；上體灰褐而下體污白的灰雁……
趙妍豎起大拇指，
給他點贊：“你認得還挺全啊！”
石毅笑着指了指雁群：“畢竟大雁也是種值得學習的鳥兒嘛～”
趙妍唇角微勾，轉移話題：“這群大雁中，有什麼保護動物嗎？”
石毅也不點破，點了點手機屏幕：“喏，這兩種，額頭上有白斑的，白額雁和小白額雁，二級國保。另外還有一種紅胸黑雁，這裏沒有。”
趙妍聽得津津有味，正要進一步了解，忽然發現有兩隻大雁，正撲騰着翅膀，往巡邏艇的方向飛來。
“咦，阿毅快看！”她拍了拍石毅的胳膊，“那兩隻大雁，好奇心還挺重！”
石毅眉頭一振，用力揉了揉眼眶，有些不敢置信地呼喚了一聲：“豆豆？”
便見飛得相對靠前的那隻，昂着頭叫了聲：“嘎——嘎！”
很快，兩隻大雁便飛到了巡邏艇附近。
一隻留在了清澈的湖面上，與倒影相映成趣。
另一隻則徑直飛到了船沿，對着石毅叫了一聲：“嘎！”
“竟然還真是你家‘豆豆’啊！”一直默不作聲，在船艙充當背景板和工具人的石臻，也來到了船板上。
石毅有些不大確定地伸手，試探着揉了揉這隻大雁的腦袋。
大雁舒服地眯着眼睛，用力地蹭了蹭石毅的手心：“嘎～”
石毅開心極了：“這可真是太巧了！竟然正好遇上！”
他扭頭向趙妍介紹，同時也告訴了直播間的觀眾們：“大約在一個半月前，我救助了一隻受傷的南飛大雁，喏，就是它，豆豆。”
“幫它處理好傷口，又餵食了幾天後，我和臻哥一起，把它放生了。沒想到這次雁群北上，我們又碰到了。”
趙妍在石毅的引導下，也輕輕撫摸了一下豆豆的背羽，見它乖乖地蹲着，不由得感嘆：“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豆豆是一隻豆雁，上體羽毛黑褐色，下體羽毛污白色，橙黃色的腳下是黑色的趾蹼，黑色的鳥喙上有一道橙黃色的橫斑。
“雖然它和小白鷺一樣，沒被列入重點保護名錄，但也值得被人溫柔對待哦。”
[寶石海星打賞了一架皮划艇：道理我都懂，但“豆豆”這個名字，真是一言難盡啊！]
[吃瓜群眾打賞了一架竹筏：這名字讓我想起了那個小笑話：“吃飯睡覺打豆豆。”]
石毅恍然不覺，又指了指水裏的那隻豆雁：“這是你對象嗎？”
豆豆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扭頭叫喚了一聲：“嘎嘎！”
那隻豆雁並沒有靠前，而是隔着兩三米的距離，輕輕應和了一聲：“嘎！”
豆豆又喚了兩聲，見它始終沒有上前，只得依依不捨地蹭蹭石毅小腿，然後張開翅膀，飛回了水面。
另一隻豆雁迎了上來，和它熱情交頸，然後轉身朝雁群飛去。
豆豆回頭看了石毅一眼，隨即扇動着翅膀追了上去。
[花兒朵朵：誒，怎麼就走了啊？]
石毅目送它們離開，笑着揮手：“緣起則聚，緣盡則散，不也挺好嘛～何必非將它拘束在我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