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業瞳
醒來時，房間已被晨光照亮，男孩兩眼空洞地注視着空無一物的白色天花板，夢中的景象彷彿投影在天花板上，那種感受令他念念不忘。
“奇怪的夢。”他說。
這裏是世界三大洲之一的【辰洲】，也是世界人口最多，人口密度最大的洲，辰洲有着世界上最為廣闊的平原【息瑣平原】，最大的陸地面積【兩千七百萬平方千米】，以及世界最高的山峰【安因茲魯峰】。
而男孩所居住的城市【武城】位於辰洲的東南方，屬於【東南經濟特區】，這裏的人流量以及人口密度都比其他城市要大上許多，這裏有着豐富的社會資源，也給來自大陸各地的年輕人提供了許多就業機會。
“你說你夢到去國外旅遊？”前往學校的路上，男孩遇到了自己的好友，並且將自己夢中見到的景象描述給了對方。
“是的，然後在湖底跟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打了一架，後來好像是沒打過，但是我救下來的那兩個人倒是活了下去。”
“那後來呢？就沒了嗎？”好友問道。
“後來旅遊團就離開了，而且他們也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回去的途中被我救下來的那個姐姐跟老奶奶坐在一起，老奶奶剝了個橘子給姐姐，姐姐吃了之後老奶奶說‘你不是怕酸嗎？’”
“他們不記得你了？”好友詫異地說道。
“看樣子是忘得一乾二淨了。”男孩面無表情地說。
“要我說，會不會跟你的【那東西】有關啊？”
“什麼叫【那東西】，那東西的名字叫【考古學家】，你可給我記好了！”
“好吧，【考古學家】。”
“你覺得我夢中看到的不是在做夢，而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嗎。”
“正是。”
“那也不關我的事。”男孩乾脆地回答道。
二人來到位於武城河岸區，距離武城市中心以北2.3公里的武城第二高中，學校總佔地面積達29.7平方公里，其中包含了兩棟學生宿舍，一棟教職工宿舍，兩棟教學樓以及一個體育館。
此時，他們正經過2號教學樓主樓梯旁的走廊，男孩在路過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走廊牆壁上的公告欄，也被稱作【校園牆】，這上面每周會更新兩次校園新聞，負責更新工作的是傳媒部的學生。
不看倒還好，只看了一眼男孩就停了下來，身旁的好友見狀也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怎麼了？”
“這他媽誰寫的？！”男孩咆哮道，聲音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而他的好友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校園牆上最顯眼的位置釘着一張板報，上面寫着：辰洲武城第二高中有一名傳奇人物，他的身高中庸，體型偏瘦，雖然只有高中二年級，卻總是擺着一副看誰都不爽的表情，右側額角有一道明顯的“Y”字型傷疤，據說是他在小時候為了保護喜歡的女同學，與歹徒搏鬥時被利刃砍傷造成——
“褚部長！”男孩低吼一聲便扭頭走去，而他的好友看完板報內容后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跟在他的屁股後頭喊道：“業瞳，你去哪兒啊！”
“廢話！混賬褚部長！說什麼我額頭的傷疤是為了保護女同學造成的，我放他娘的屁！我這道疤明明就是小時候爬山不小心磕傷的！哪來的女同學？”被稱作【業瞳】的男孩氣勢洶洶地邁着步子，離開教學樓。
他們所處的2號教學樓位於學校的西北角，在2號教學樓的東邊是食堂以及教職工宿舍，
2號教學樓與食堂之間隔着一個單車停放區，往外就是學校北門。1號教學樓位於學校西側，與2號教學樓之間隔着一棟男生宿舍樓，這三棟大樓位於同一條直線上，而在食堂的南方，男生宿舍以及1號教學樓的東方，就是學校的操場，以操場為中心，東邊是學校的體育館和器材存放室，南邊是演講台和學校南門，東南側則是女生宿舍。
而傳媒部位於1號教學樓的6樓，這裏整一層樓都是各個部門的活動室，傳媒部則位於這層樓的走廊最南側，緊挨着男廁，出了門正對着就是南部樓梯，此時業瞳二人正從這座樓梯上來。
“褚部長！給我死出來！”推開傳媒部大門的同時，業瞳的吼聲也一併傳入室內。
傳媒部的大小與半間辦公室差不多大，由於需要用到電腦上的影像後期處理軟件，因此傳媒部里少不了性能優秀的桌上型電腦和電腦桌，這樣的搭配這間屋子裏共有4組，房間的最里側是一個用玻璃門和可拆卸式隔板臨時搭建而成的小型辦公室，裏面有四組電腦當中的一組，並且枱面上還擺着麥克風，攝影機，攝像機等各種攝影器材，角落裏則擺放着一個防潮櫃以及三組腳架。
“誒這不是業瞳嗎？太好了我有個橡皮擦找不到了你幫我看一看吧？”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嚇過後，眾人見到來者是業瞳，反倒情緒穩定了下來，屋內一名戴圓形眼鏡留齊耳發的女同學旋即起身問道。
“我來找你們褚部長——”
“哎呀先幫幫忙嘛~”女同學撒嬌道。
“在你書包最底下被課本壓住了。”業瞳只瞥了一眼便回答。
“業瞳哥休走！我昨天帶過來的一部手機晚上回到家找不着了……”屋內另一名胖胖的男同學問道。
“在你教室抽屜里跟充電寶放一塊了。”
“業瞳兄弟！有張256G的內存卡……”最後一名體型健碩並正在擺弄一部攝影機的男同學話還沒說完，業瞳便回答道：“你插在家裏筆記本電腦上忘記拔了！”
說完，業瞳便厲聲問道：“你們部長呢？！”
“這裏這裏。”聲音從辦公室里傳出，一名戴眼鏡的高年級男生滑動座椅移至門口朝業瞳招了招手說道，語氣竟還有些輕鬆。
“你！”業瞳指着對方的鼻子就向前走去，可沒想到對方先一步站了起來，摟着業瞳的胳膊說道：“業瞳兄！希駁兄！你們倆來得正是時候，有件事情正好需要業瞳幫忙！”
“你少來！我來這裏可不是要給你幫忙的！”業瞳隨即擺脫對方並說道，他環顧四周，果然在傳媒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一塊移動式白板，上面用磁鐵吸附着一張手寫稿，內容正與業瞳在校園牆上面看到的一樣。
“你這寫的什麼東西？！你這是在歪曲事實！”業瞳指着那張手寫稿說道。
“哪裏歪曲事實了，我這不是在誇你嗎！”
“哦？誇我就是說我每天掛着一副厭世臉，並且為了救女同學還把自己額頭弄傷了？”
“這——有什麼不好嗎？”褚部長推了推眼鏡。
“這有哪裏好了？！”業瞳咆哮道。
“那我們問一下其他人，小劉，你覺得我這麼寫有沒有問題？”褚部長看向那名胖胖的男生。
“啊——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劉同學回答道。
“小李，你覺得我這麼寫有沒有問題？”褚部長再看向那名女同學。
“我覺得，也，沒有問題……吧？”李同學頓了一頓說道。
“她絕對是覺得有問題好不好……”業瞳內心嘀咕道。
“希駁，你說呢？”褚部長看向業瞳身旁的男生。
“我當然是覺得沒問題啦！”希駁雙手叉腰高昂着頭說道，業瞳豎起大拇指戳進對方的肋下，希駁捂着痛處跪在了地上。
“來！老廖！你覺得我這麼寫有沒有問題？！”褚部長看向體型最健碩的那名男生興緻勃勃地問道。
“啊？你這不就是純瞎扯嗎。”廖同學回答。
“你瞧！”業瞳隨即喊道。
“額咳咳。”褚部長用手捂住嘴巴咳嗽兩聲然後說道：“額那個，老廖啊，你從明天開始就不用來參加我們的社團活動了啊。”
“畜生！”業瞳跟廖同學異口同聲道。
“好了閑話就先說到這裏，業瞳，有件事確實需要你來搭把手。”褚部長說。
9月17日上周三，武城武江步行道，武江一橋下發現一具年輕女屍，被人用繩子捆住腳腕，拴在了水底的一顆巨石上，身上衣物齊全，現場沒有找到死者的隨身物品，目前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說明死者是如何來到這裏，也無法判定這是一起什麼性質的案件。
“等等，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聽完了褚部長的敘述，希駁問道。
此時此刻，三人就站在案發現場，這裏是一處淺灘，靠近行人路的地方沙子細軟，近江灘處的沙子則沙石混雜，赤腳踩上去都會明顯感覺到刺痛，這裏經常有些老人帶着孫子來挖土堆沙堡玩，發現那名女子的也是一個帶孫子來這裏玩沙的老大爺。
“我一個朋友的同學的家長的熟人委託我讓你來查一查。”褚部長說道，還沒等二人捋清楚這其中的關係，褚部長便接著說道：“死者是委託人的女兒，目前由於沒有線索，估計警方也不打算繼續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而且死者臨死之前穿上身的那套衣服，是學生制服配黑色絲襪。”
“玩花的？”希駁瞪大了雙眼。
“委託人也是這麼認為，他覺得是自己的女兒跟某個心理變態的男人玩在一起，然後被對方殺害了。”褚部長說道。
“喂，你大老遠把我們帶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這種事？！”業瞳嚷嚷道，“你知道這地方離學校有多遠嗎？1.7公里！”
“什麼叫這種事情！而且這也不算很遠啊，也就是繞操場走了幾圈而已嘛。”褚部長反駁道。
“幾圈？我們學校操場一圈也就500米！”
“這些也算不上什麼啦！”褚部長說，“而且話又說回來了，以你的能力找到兇手還怕成問題嗎？你知道委託人出多少錢想請你幫忙嗎？”
“我不聽！”業瞳把頭別開，緊閉雙眼。
“多少錢？”希駁替他問道。
褚部長伸出五指，表情誇張地說道：“五百萬！”
聽到這個數字，就連業瞳也不得不睜開雙眼，他狐疑地看向褚部長，而對方的目光堅定。
“五百萬？！”希駁驚訝地喊道，“如果說一瓶可樂賣5辰石（辰洲貨幣），那麼五百萬就可以買一百萬瓶可樂！這輩子都不用愁沒可樂喝了！”
“瞧你那點出息，肯定是放銀行請人幫忙投資啊！到時候別說喝一輩子可樂，你世世代代都可以靠喝可樂維生！”褚部長說。
“喔啊啊！”希駁只是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都感到無比幸福，他隨即拽住友人的胳膊懇求道：“兄弟，為了我世代的榮耀，為了我的家族，為了我的可樂！就辛苦一下吧！”
“你給我撒手！”業瞳又是一記強力大拇指戳進希駁的軟肋，希駁捂着痛處跪倒在地上。
“我不管多少錢！總之——”業瞳大聲說道，“我不淌這渾水，你們愛去就自個兒去！”
說完業瞳便背向二人離去，褚部長急忙上前攔住他問道：“為什麼啊？就算不是為了錢，難道你可以對這樣一個兇手坐視不理嗎？”
“我只是個學生，褚部長，抓捕犯人是警察的事情。”
“可是你明知道他們沒有那個能力，難道這件事情對於你來說很難嗎？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業瞳沉默着，沒有回應褚部長的視線，此時希駁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褚部長的肩膀說道：“算了，業瞳他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強迫他了，他肯定也有自己的難處。”
“唉，我知道不該強迫他，只是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有誰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褚部長嘆了口氣讓出一條路來，幾個人都不說話，站在原地各想各的。
“下周午飯你請。”業瞳忽然說道。
褚部長愣了一下，見業瞳的面頰偏向自己，隨即答道：“沒問題，你倆下周的午飯我都包了！”
“還有！”業瞳說，“把校園牆上關於我的那篇報告給撤了！”
“沒問題！”褚部長斬釘截鐵地說道。
說罷，業瞳走到岸邊，仔細觀察着周遭的環境，片刻后，他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