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禍從天降
晚上九點鐘,余樂剛剛加完班,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向地鐵站。
洶湧的人流像潮水一樣,漲了又落,十字路口上的紅綠燈交錯明滅,不知疲倦地見證着彷彿永不休止的車流。
余樂抬頭看了看天空,雖是夏季,卻看不到太多星星。天上的繁星和城市的燈光相比,實在太遙遠、太過黯淡。
余樂的視力很好,小的時候,他經常在老家陪着爺爺在大樹下乘涼,爺孫二人一起辨認夜空裏的星星。
只是離別往往是人生的常態。余樂如今走入了大城市,進了不大不小的公司,拿着不上不下的薪資,生活里偶爾也會有開心的時刻,不過已經再沒有機會和爺爺分享這份喜悅了。
一陣涼風吹過,余樂打了個激靈,收回飄遠的思緒,進入地鐵,跟往常一樣,找個角落站着閉目養神。
不出意外,地鐵上的人多到不用握扶手都能站穩。由於是到終點站才下車,余樂也並不擔心會睡過站。
隨着時間的推移,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少,空位越來越多。
余樂隨便找了個座位,四周看了看,已經沒有幾個乘客了,斜對面的座位上坐着的一個女人,讓他多看了一會兒。
這倒不是因為余樂好色,雖然這個女人的確很漂亮,但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冷冰冰的,穿着打扮也十分奇特。
她一頭黑髮盤起,用一根碧玉色的簪子束着,並沒有化妝,卻給人一種清雅又嫵媚的矛盾感覺。
最讓余樂感到不解的是,她懷裏抱着的用黑布包裹着的棍狀東西,看上去有一米左右,至於有幾根瞧不太清楚。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人的注視,女人微微側過頭,眯起眼睛冷冷瞥了余樂一眼。
余樂連忙收回視線,雙臂環抱,閉上眼假裝睡覺。
不一會兒,終點站到了,余樂揉了揉因為上班而略微酸疼的右肩,起身往出口走去。
終點站距離余樂的住所還有一段路,步行的話也就十分鐘左右。
這段路比較偏僻,四周只居住了幾戶人家,閑置的空房也相當多,余樂當初選擇這裏的原因,就是覺得房租很便宜,再加上靠近地鐵站,上班也比較方便。
余樂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看到只剩一絲紅線的電量眉頭一皺,估計很難撐到回家。
不過好在這條路他很熟悉,藉著微弱的星光,應該沒什麼問題。
“喵~”
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聲貓叫,余樂舉起手機,四處照了照,看到不遠處兩隻泛着綠光的眼睛,忽然消失不見。
夏天到了,又到了那啥的季節,余樂腦海中響起曾經看過的節目中,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不禁笑了笑。
“咔噠”,一聲微弱的金屬碰撞聲,讓已經走到半路的余樂心裏一突,聽起來像是齒輪與齒輪交錯發出的響聲。
余樂忽然想起以往看過的恐怖片片段,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想要回頭看看,又怕見到什麼嚇人的場景。
心裏一橫,余樂一邊把手機盡量往前方照,若無其事向前走,一邊慢慢回頭看去,身後二十米處跟着個黑影,手拿一根足有一米八長的棍狀物體。
該不會是碰上劫道的了吧,劫財還好說,要是碰上劫色的……余樂頓時欲哭無淚,不敢往下想了。
余樂面色發苦,加快腳步往前趕去,前方出現了若隱若現的燈光,離住所已經很近了,只要再經過眼前的拐角,就能很快跑到家了。
再快些,再快些,余樂小跑起來。身後的身影也開始同時加速。
嘀鈴~熟悉的聲音響起,余樂臉色鐵青,白光閃過後,手機瞬間黑屏。與此同時,兩道破風聲立刻襲來。
身後的黑影一定是把那根棍子扔過來了,余樂猜測道。
脖子上的疼痛幾乎和風聲一起到來,感覺就好像小時候被貓抓了一樣,只不過痛感要比那再強烈百倍,被刀子劃過也不過如此吧。
我命休矣!余樂心裏哀嚎。
“喵嗷~!”余樂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疼痛,凄慘的貓叫劃過靜謐的夜晚,一根黑乎乎的東西伴隨着濃烈的血腥味從眼前落下,依稀能分辨出貓尾巴的輪廓。
而在余樂的耳邊,赫然是古裝電視劇里那種名將所用的長槍。
一截槍尖扎進牆壁里,仍然在微微震動,槍頭上泛着幽幽的冷光,殘存着血跡,再偏上一公分,余樂的耳朵估計就不能要了。
余樂強忍疼痛,憤怒地看着眼前走近的熟悉身影,一股淡淡的幽香衝散了周圍的血腥氣。正是地鐵上遇到的奇特女人。
“嘖,可惜”
女子撇了撇嘴,看着余樂脖子上的傷痕,一臉遺憾。
“你……”余樂剛想說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小樂,醒醒……小樂~”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喊,余樂慢慢睜開眼,一張黝黑的面龐正關心地注視着自己。
“凌叔~這是在哪?”,余樂有氣無力地喊道,渾身上下虛弱的感覺,讓他懷疑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在醫院,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名叫凌叔的男人看着余樂,拿出保溫盒,慢慢扶起余樂。
眼前的男人名叫凌年,和余樂同住一棟樓,在一樓開了個小小的麵食店。
余樂剛搬過來時受過他不少的幫助,因此下了班常常去照顧凌年的生意,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這是你杜阿姨給你燉的雞湯,還熱着呢,你慢點喝。”凌年打開保溫盒,端出雞湯,把勺子遞給余樂。
“嗯”,余樂鼻子有點發酸,哽咽道:“謝謝凌叔跟杜阿姨了”。
自從離開家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呢,余樂心裏一暖。
“嗨,不是啥大事”凌年擺擺手,爽朗一笑。
“對了,公司昨天跟你打電話了,我看你一直沒醒,就替你請了假。你不會怪叔自作主張吧。”凌年指了指床頭充好電的手機,笑了笑。
“哪的話,我感謝叔還來不及呢”余樂笑着搖了搖頭,慢慢喝完雞湯。
“凌叔,我那天晚上是怎麼回的家?”余樂把碗遞給凌年,坐直身體,正色道。
“那晚……是你女朋友送你回去的,那天晚上我正打算打烊,就看見她扶着你從小路走過來,渾身是血……”
凌年面色一悸,皺着眉頭道:“然後不知道拿出來什麼東西,往你脖子上抹了抹,血就止住了。再然後就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也不讓我報警。
“小樂,不是叔亂說,你這個女朋友可不太合格啊,你昏迷這兩天她連一次都沒來!”
“不是我女朋友,是她救了我。”余樂苦笑道。
現在想來,要不是她的話,自己怕不是要交代在貓咪的爪子下了。說起來,他應該感謝人家才對。
“這樣啊,可惜了,那女孩子長得很周正。不過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是跟人打架了吧?”
“不是打架,至於發生了什麼事,就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余樂眉頭緊鎖,心裏仍有一大團疑惑需要解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晚的貓和女人都不是能用正常邏輯解釋清楚的事物。
“那要不要報警?”凌年看着面色漸漸紅潤起來的余樂,一臉擔憂。
“不用報警,這事我能搞定”余樂搖了搖頭,恐怕就算報警,也沒人相信。
報警說他被貓抓成了這個樣子?怕不是傷好了之後,立馬就會被轉到精神病院。
“那好吧,要是實在解決不了,一定告訴我,咱們一塊想辦法”
“嗯,放心吧凌叔。我有分寸”余樂鄭重點了點頭,目送凌年離去,靠着病床盤算着下一步的行動。
解鈴還須繫鈴人,想弄明白這些疑團,還是需要找到那晚的女人。
只是自己並沒有她的聯繫方式,在這麼大的城市裏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余樂長嘆一口氣,拿起手機打算看一下公司群里的事情,一張紙條從手機下飄出來,落到床邊。
紙條上寫着一串數字,看起來像是電話號碼。余樂有些納悶,到底是誰留下的紙條,目的是什麼呢,會是那個女人嗎?
凌叔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那麼紙條又是什麼時候放到病房的?看來只有打過去才能知道答案了。
余樂把紙條上的數字輸入到手機里,撥通了通話鍵。
嘟~一段長時間的待機音響起,一直無人接聽,就在余樂打算放棄時,電話里忽然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喂?你好?”余樂剛打了個招呼,正要詢問,一陣滴滴聲傳來,對方已經掛斷。
余樂盯着手機屏,一陣無語,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正思考間,一段短訊發了過來。
“明天上午十點鐘,老地方見。”
看着這段不清不楚的短訊,余樂再次沉默了,莫名有種間諜碰面交換情報的感覺。
對方是那天晚上救了自己的女子確定無疑,只是也太高冷了,老地方應該就是回出租屋的那條小路。
感覺身體沒什麼大礙,吃完午飯,余樂辦了出院手續,去市場買了根迷你的電棍和小型的軍用手電,跟公司又請了一天的假,早早回到出租屋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晚,余樂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如果把平常的生活比作平靜的湖水,那夢裏所經歷的就好像洶湧澎湃的海洋,危險卻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