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十五 章 年少那些事兒
童趣的“趣”不光是有意思,值得追憶,也有痛苦的經歷。最關鍵的是用最聰明的決定做最愚蠢的事情,而且還是一本正經的態度去完成的。
省軍區空軍在我們分場先後建立了三個生產基地,分別為“空后”,“空司”和“雷校”。他們一個月都會放兩次電影,加上農場也有自己的放映隊,小時候看電影我們成群結隊到處瘋,也有跑空路的,因為有謠言。那時候電影沒有少看,放映前都要加演中央新聞電影製片廠拍攝的新聞簡報,多是放映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還有中央領導人會見各國來訪的外國友人的記錄片,也有一些科普類加演片。那個時候信息來源少,主要以收音機,和生產隊的大喇叭宣傳為主,報紙私人是不能訂閱的,所以信息來源相對閉塞,人們思想也很單純。看得最多的電影是地道戰,地雷戰,平原游擊隊,南征北戰,鐵道衛士,還有許多朝鮮和蘇聯進口的譯製片。說起地雷戰我想起了自己的一個故事。江邊運來了許多磚瓦,生石灰和寸口石等建材,這是部隊辦三個農場準備的,後來他們用十輪卡先後運走了。
很多比我大些的孩子們把石灰裝進瓶子裏,再灌點水,然後埋在事先挖好的坑裏,不一會兒瓶子爆炸,泥土飛得老高,快感來自於一聲炸響和飛起的泥土。每每看到他們的傑作,我就想起了地雷戰里老石匠的經典台詞“這石頭要是飛起來,也能砸死人哪。”我也要體會一下造地雷的快樂。
早上,出門很早,說是今天該我衛生值日,我把昨晚找到的一個藥瓶子放在屋子外面,裏面還有葯,把葯倒在一個紙里包起來,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出門時母親和姐們是不會發現我有什麼異常舉動的。徑直來到江邊,在一個石灰池裏挑了幾坨石灰,灌進瓶子裏,加上水擰緊瓶蓋,埋進自己挖好的坑裏,跑得遠遠的,看着它起爆,等着一響和泥土飛揚的情景展現。幾分鐘過去了,再等等……十分鐘過去了,好一會兒它都沒有動靜,後來實在等不得,就自己去學校了。
一個大書包里放着幾本書和文具盒,幾支長短不一的鉛筆在盒子裏活動的聲音隨着我的腳步節奏沒有規律地響着。好在還不晚,很多孩子仍然在上學的路上打珠子,丟碑。珠子我是沒有了,還差別人的債,丟碑這個遊戲還沒有玩過,他們三個或者更多孩子一組,第一個把三角形鐵丟在離自己兩三米遠的地方,第二個人用自己的“碑”打他丟下的,如果打中了,那塊碑就是你的。丟碑時不許移動腳步,改變距離,不許往回丟,因為要上學。輸的人再拿出一塊趕本,運氣好的可以贏好多,不好的立馬輸完。看到他們玩得帶勁,自己也想玩,可是我沒有那個叫“碑”的鐵三角。當我向好友紅髮打聽碑哪裏有的時候,學校鐘聲響了,不知道是上課還是下課。大家奮力向學校跑去,屁股後面一陣亂響,這就是童年交響曲。好想再聽一次,可惜回不去了!
還好,那鐘聲是下讀報課,我們滿頭大汗跑到學校時,第一節課開始了。我們各自在不同教室門外喊着“報告”,老師批評一通,我們先後進了教室。
課堂上我認真聽講,坐姿端正,因為我知道,哥的對象在這個學校教書,她就是我的語文老師,還是班主任,我總是叫她“胡老師”。後來習慣了,正式成為嫂子后才改口稱“姐姐”,直到我五十來歲才叫他“嫂子”。
思想活動是在其他課程或者下課展開的,
為什麼我的地雷不響?那些鐵三角是哪裏來的?
放學后,沒有人敢在路上玩遊戲,因為都要回家幫大人做事,還有家庭作業要完成。路上我問紅髮,鐵三角怎麼弄到。他小聲對我說,“不要對別人說,跟我來。”
我倆故意放慢腳步,大多數孩子各自回家,我們回頭觀望,確認後面沒人。紅髮把我帶到生產隊倉庫後面,原來年久失修,后牆有一個大洞,小孩子不費力就可以進去,我們鑽進了大門緊鎖的倉庫,裏面堆放着許多農藥化肥還有犁地用的剷頭。原來那個鐵三角就是這些剷頭的尖尖部位,沒有它剷頭就廢了。父親是幹部,我知道這是破壞公物,就在我發愣的時候,紅髮已經摔斷好幾個,他很熟練,舉手一丟,剷頭就斷開了。在他催促下,我只弄了三個,滿腦子的負罪感。不一會兒,我們出來了,他書包里儘是金屬撞擊聲。我們各自回家。因為愧疚,我一直不敢玩這個丟碑遊戲。因為我怕出事兒,幾十年後才敢不打自招。
有一次,我體驗了一把金鐘長鳴。
不知在什麼地方撿到一個爆竹,比我的小指頭差不多大,引線比較長,下午上學前偷了家裏的火柴,決定在上學路上聽那一聲響。在倉庫向陽的一面,把爆竹立在牆邊,彎腰划火柴,伸手不遠,風吹滅了,幾次都這樣,眼看火柴剩下只有幾根了,“這討厭的風!”我心裏罵道。
沒有辦法,只有蹲下身去,同樣被吹滅幾回,因為我想點燃又怕它炸到我的手,在伸縮手的當兒,火柴燒盡或者被吹滅了,於是我再靠近,在倒數第二根的時候,終於點燃了引線,就在我準備起身時,“碰”的一聲,好響!這一聲在耳朵里經久不息,……
我有個同事,他的右手指頭都沒了,他說是對越自衛反擊戰留下的,最後才實話實說,是小時候玩鞭炮沒有丟贏,炸了的。相比之下,我這是萬幸。
考慮到篇幅,幾件記憶深刻的事兒今天呈現完畢,童年雖美好,但不是生活全部。
小時候玩的遊戲很多,有些遊戲母親提醒我不能玩,她把我叫到門後面草垛邊告訴我不要跟大孩子們一起玩打架,拉派的事兒。在父母和老師的教導下,我總體還是個聽話的孩子,在家裏調皮,沒少讓母親散力。有一次不知道因為什麼,我不敢回家。晚上都是睡在外面的,肚子好餓,母親就命三姐四處尋找我,我想回家,又怕挨打。膽子不敢回家,身體卻向家靠攏,就在我從大堤的北面上堤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從南面上堤尋我的三姐,這下沒有跑過她,她一把抓住我,我掙扎着,她說“你個傻東西,媽說不打你了,兩天都不回家,餓壞了怎麼辦?”三姐很喜歡我的,有一次我聽見她夢話說“就只有這一個兄弟。”在後來的生活中,也多次接濟我。在三姐的連拉帶哄下,我還是回家了。母親睡在床上,鍋里熱着飯,還有我最愛吃的絲瓜雞蛋打湯。在後來兒子散力的時候,我才理解母親當時的艱辛。我只養一個,母親可是養一個班哪!就是都聽話也難,怎麼還能散力?
傍晚時分,烏雲密佈,從南向北涌動,樹木搖曳着枝葉保持不住穩重的身軀,我正在窗前觀看着雲涌樹舞,突然胡家大公子敲我窗戶,他對我說“大腦殼,我們去偷黃嘴隊甘蔗吧。”
我說,“要下雨了,天也要黑了。”
對曰:“雲朝北,雨冇得,下雨照甘蔗的回家去了,這是機會。”
我還是沒有守住底線,跟着他去了。
閃電照着兩個鬼影翻過大堤,直撲黃嘴隊埋甘蔗的地里,我們這裏建了糖廠,各生產隊種植的甘蔗收割后交售給糖廠,埋下的是為第二年準備的種甘蔗,挖一條長溝,把甘蔗斜放在裏面,蓋上泥土,溝邊露出甘蔗的枯葉。肖家長子看來不是第一次作業了,動作幹練,沒一會弄了一大捆,應該有二十來根了,我只弄了七八根。我們兩個鬼影又向南翻過大堤,他徑直回家,我不知道怎麼辦好。最後,藏在門后的草垛下面,若無其事地進門。
第二天放學回家從後門進去,背上那捆甘蔗丟在堂屋裏,母親看到問我甘蔗哪裏來的。
我說“在路上撿的。”
母親說“哪裏偷的,送到哪裏去。”
“我真的是撿的。”我堅持着,因為我不信母親怎麼知道是偷來的。
“哪有大人被孩子騙到的,路上的甘蔗還有你大中午撿到的?”
我無語,只好從實招供。母親聽了命令我送到黃嘴隊裏去,我說人家會打我,會在分場廣播裏點名批評我的。
母親聽我這樣說,才作罷。並命令我寫檢討,讓父親回來審查,是不是深刻。
冥冥中覺得有些事情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很多人和事都糾纏在一起。現在用量子糾纏理論解釋能說通,可是那個時候怎麼會想到有聯繫呢?那個賣給我煤油灑了的年青人,是我的殺豬師傅,我們村發生的命案又是食品點提供的線索破獲的,神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