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星隕落墜,茫茫天地,有一族名曰“巫”,在前史帝君宰割天下之期,誕於一飛火流星,當時人聞其奇象嘖嘖稱奇,卻無人了知那光隕帶來的是種種奇變。
“……”一人身披麻衣綴流蘇,頷首仰天,肩臂左右抽動,口裏冒出晦澀的聲音。頓時天色大變,風起雲湧,狂怒不止。圓形祭台之下,是戰戰兢兢的人群,興奮、激動、恐懼、瘋狂在那些人臉上畢露無疑,祭台側的熊熊篝火烘亮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顯得詭秘,迷離。風飄絮,千千柳枝撒萬錦,隨風匯於大天,扶搖直上九萬里。風旋聚於祭台中央,飛沙走石,驚得鴉獸嗚咽,偶兔忙撲朔;處雜冒生的野花,驚慌失措的搖着頭。
這儀式終歸結束,天色如常,人群散離,有人以手枕頭,悠閑慢走;有人嘻笑連連。一個名羽的男孩左顧右盼,孩子的好奇心是難以控制的,他瞅到沒人注意到他,便走上那祭台上,左瞧瞧,右轉轉,一顆黑色的石頭吸引到了他,他只手碰了下,頓時雲層回聚,雷霆霸天,他被嚇得立刻縮回了手。本散走的人群又注意到了他,回聚查看,一看是他,便怒罵“狗東西,這是你能碰的?!你個沒爹沒娘的雜種,滾開!!!”
祭祀看直了那台中心,走近,用手摸了摸那石頭,周圍無任何反應,皺眉思索片刻,那眉目嚴峻到可怕;然後,他笑了笑他護在羽的前頭說,“這孩子我認識,是我族以箭救下的,是叫‘羽’吧?這孩子挺機靈……”他面色和善,擋在羽的前面,停頓了一下,對周圍人說,“這樣,本祭祀正好需一個助手,我看他就不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眾人聽此笑了,一個滿臉橫肉的糙漢子道:“一個撿來的孩子罷,能被祭祀看中,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份。”“走,兄弟們,喝酒去!”隨大掌一揮,都散開了。
“那個……叔叔你要帶我去哪兒?”祭祀將羽帶向大荒方向,低頭,側過臉,大方地說:“一個好地方。”窸窸窣窣車馬聲在夜色中脆響,月光賦河水以流光,烏鴉聲斷續悲嘁。羽在車中蜷卧着安然睡去。不知所謂的,還有飄動着的夜雲……
黃沙狂旋,尖嘯漫耳;鋪天蓋地的黃沙,枯草莖拚命的抽打着地面,一切,都在流失。這是他醒看到的第一景象。這樣的場面讓他顧不得多想,他只能頂着風,努力站起,不顧顫抖的腿;他必須頂着風,幼小的身軀像縴夫般斜着身,留下一個又一個黃色的腳印……
他無力了,他放棄了,終於癱倒在這黃色的風沙中,他萬分絕望,他沒想到命運會將他拋在了這裏;他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死在這;他不曉得……他不能目,只能聽,周遭的,那無止息的噪動。他靜躺在干沙上,撕下出行穿着的袖內的布紗遮住自己的面龐;茫茫的荒漠,無沿無際,他就像是完全嵌入一般,一動不動……
他感受着,風沙,衝撞着身旁……
他等待着,或許,本該如此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