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葩
奇葩失去武功的武人比文人更無助,因為後者完全可以用硯台、毛筆打人,而前者一出手往往會讓人殘疾甚至斃命。所以,太史信只好以自己的沉默表達自己的抗議。“紫雁,你武藝如何?”趁着秦惠卿的人不在,太史信問。“還,可以吧。”“那幾個侍衛對付得了嗎?”“啊?”趙紫雁想起那幾個擎天柱心有餘悸。看錶情太史信就知道趙紫雁的水平了。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一個女孩子如果強悍到可以對付幾條彪形大漢的程度,那實在很可怕。桌上的檀香慵懶的上升,將散漫的氣氛播撒整個房間。此時天已黑下來,太史信和趙紫雁也有些瞌睡。太史信本來想趴在桌上,猛然驚醒:“不對,這煙霧有問題!”“轟!”門被撞開,幾個黑衣人破門而入。其中一人手一揮,幾個飛鏢就向著太史信飛過來。太史信一閃,從懷中抓出一把鐵釘回敬過去,進來的黑衣人就都不動了。這鐵釘是太史信的師父秦道士所贈,據說沾過頂級毒藥,看來不假。太史信看看趙紫雁,她已經昏迷。於是太史信抱起她,去隔壁找秦惠卿。剛好兩個人從隔壁房中出來,其中一人肩上所負,赫然就是秦惠卿!兩人看見太史信,一個留下,劫持秦惠卿的那人則撒腿就跑。看見太史信抱着趙紫雁,那人拔出匕首就往太史信腿上刺。太史信後退兩步,一個側鞭腿踢在對方太陽穴上。那人一下倒地。太史信忙去追趕劫持秦惠卿者。生命在於運動,健壯的體魄來自鍛煉。當年,在師父的逼迫下,太史信背着沙子跑步。練就了背負百斤健步如飛的本領。這趙紫雁似乎還不到百斤(我錯了,談論女孩子的體重),於是乎,太史信很快就追上了匪徒。匪徒眼見跑不掉,把秦惠卿放在地上,一個黑虎掏心(江湖小嘍啰專用必殺技,比天馬流星拳差點)就向著太史信打來。太史信閃在一邊,就是一掌劈在對方頸椎上,很自然的,對方倒地。太史信看了下昏迷的趙紫雁和秦惠卿,拿出一個小瓶,屏住呼吸,先送到趙紫雁鼻下。“好臭,難聞死了!”趙紫雁打了個噴嚏。“記住,歹人用熏香把我們迷倒,幸好一代俠女趙紫雁識破詭計,將我和秦惠卿救出”太史信交代道。趙紫雁點頭記下,看着太史信同樣熏醒秦惠卿。“怎麼了,”秦惠卿一臉迷茫。趙紫雁重複了太史信交代的話,尤其是沒忘了自己“一代俠女”的頭銜。“在下多謝趙女俠搭救之恩。”太史信恭恭敬敬的給趙紫雁做了個揖。(這傢伙不去中戲讀表演專業真是可惜了)“嗯,免禮。”趙紫雁嘴角微微上揚,顯出幾分自豪的神情。“多謝紫雁妹妹!”秦惠卿也微微欠身。“姐姐不用多禮哈。”趙紫雁拉住了秦惠卿的手。“我請江陵的地方官派人送你回京吧。”太史信冷不丁對秦惠卿來一句。“我想跟着你。”“這,不太好吧?我不會武功,紫雁又是女孩子,保護我已是十分吃力,不好再麻煩她。”“我願意讓秦姐姐一起!”趙紫雁插嘴,並且和秦惠卿一起看着太史信。“好吧……”太史信同學對美女的要求一向是不會拒絕的。
江南,冬。在江南上學的朋友們知道,那裏的冬天濕冷,雖然沒有砭骨的朔風,寒氣卻能透入骨髓。一場雪之後,衣衫單薄的秦惠卿和趙紫雁就瑟瑟發抖了。她們只得放棄對美觀的追求,穿上了太史信寬大而樸素的外套。“還有多遠啊,走不動了……”趙紫雁一臉可憐相,眼巴巴的看着太史信。“到了。”太史信一指前邊的府邸:“杭州太守府”“你這朋友是太守府的人?”秦惠卿問。太史信一笑,微微點頭,把自己的玉佩在守門人面前晃了一下,逕自領着她們穿堂而過,直入後院。院子不大,佈置卻頗為雅緻,涼亭石凳在一樹盛開的梅花旁,錯落有致。一間房子大敞着門,一股清香隱隱可聞。“這是誰的閨房?”秦惠卿一愣,卻見太史信已拉着趙紫雁走了進去,連忙也跟了過去。外邊的雪還沒有化,屋子裏卻宛如暖春,正對門口的桌椅下擺着小火爐,明亮的火焰溫柔的跳動着,彷彿善舞的少女。左轉,暗紅色的柜子上擺着幾盆花,几案上,幾滴墨珠在硯台中滾動,一個女子正伏案握筆,剛勁的文字從她筆下流瀉而出。“她,她是個男子。”趙紫雁驚訝不止的告訴同樣吃驚的秦惠卿。的確,這是個男人,只是,他也太……秀美了吧(某同學不要打我哈,長成這樣不是你的錯,欺負你哥我就是你的錯了)?玉白的肌膚彷彿能反光,纖細的手指似乎生來就是用作撫琴的,挺拔的鼻樑,精緻的臉……有些遺憾的是沒能看到他的眼睛。秦惠卿看看他筆下的字,“願陛下托臣以討賊興復之效……”寫的是《出師表》,顏體。寫完字,此人長舒一口氣,慢慢的說:“來到我這裏也不告訴我一聲,卻躲在我身後裝神弄鬼,太史兄,你不厚道啊。”(做人要厚道)。聲音低沉,和他有點女性化的外表完全兩樣。“全戎老弟,不想打擾你罷了。”太史信笑笑。全戎並未轉過身來,又問:“那這兩位小姐是太史兄的什麼人呢,不會是家眷吧……”“你怎麼知道我們在你身後”趙紫雁驚訝的問。全戎轉過身來,低垂着眼睛,說:“你們身上的脂粉味。”隨後抬起頭來,看着她們兩個。與全戎眼神相對,秦惠卿和趙紫雁感到莫名的恐懼。他的眼神並不兇惡,卻有着異常的冷漠,似乎此人的雙眼不會聚光,表明他對別人漠不關心,即使一人在他面前血濺五步,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在下全戎,見過兩位姑娘。”全戎起身一揖。“我叫趙紫雁。”趙紫雁微欠身。“我是秦惠卿。”秦惠卿只是點點頭。“全戎是杭州太守的公子,趙紫雁是飛龍將軍的女兒,秦惠卿是大奸臣秦監的女兒。”太史信補充三人的背景資料(三個官二代……汗)。“哼,我爹才不是奸臣呢!”秦惠卿狠狠在太史信腳上一踩。“這個,你們慢慢說,”全戎不想當電燈泡,他叫上趙紫雁,“趙姑娘,我帶你在府中小轉。”屋裏只剩下秦惠卿和太史信相視無語。沉默了一會兒,秦惠卿開口:“你不告而別,就不想和我說什麼嗎?”太史信遲疑了一下,說:“無論如何,我不能娶你。”“為什麼……”秦惠卿顫抖着問。“當了秦監的女婿,那我就得聽他的,從此,我就是奸臣的黨羽。而且,到時候我能幹的話別人會說我是靠岳父,我沒用的話別人更會笑話我。我願意有朝一日自己獲得與你般配的身份,娶你過門,那時候,天下人不會笑話我,也不會笑話你。”太史信回答。“太師兄,我真的不明白,”秦惠卿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別人說什麼,真的那麼重要麼,他們願意笑話,讓他們笑去,誰會在意呢?”太史信看着秦惠卿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可是我在意。”“我懂了,”秦惠卿臉上現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我要回京城了,再見吧。”秦惠卿義無反顧的離開,末了,回頭對怔怔的望着她的太史信說:“我拋開矜持不要臉面地跋涉千里來找你,你卻……”說著,轉身就走。太史信感到心頭一陣絞痛。與此同時,趙紫雁正為杭州太守府花園的雅緻讚不絕口。“你是我太史信哥哥的好朋友么?”趙紫雁問全戎。“我和他是兄弟,生死之交。”全戎淡淡的一笑,他這個表情讓趙紫雁心頭一暖,而不是剛才渾身難受的感覺。“這麼說,你也有這個玉佩咯?”趙紫雁揮揮手中太史家族特有的玉佩。全戎拿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當然了。這玉佩是太史家族的標誌,同時也是信物。太史家族的成員將玉佩贈與別人意味着把受贈者視為知己。”“你說得對。”趙紫雁明白了太史信為何會對自己關照備至。“我很奇怪太史信怎麼會把這玉佩給你,”全戎意味深長的看看趙紫雁,“據我所知,他只把這玉佩給過一個女孩,就是秦惠卿。”“這玉佩是太史信的父親給我母親的。”“原來如此。”全戎不想打聽陳年舊事。“能告訴我一件事嗎,太史信明明會武功,為何裝作文弱書生?”趙紫雁問。“長久以來,習武之人總是被認為有勇無謀,所以太史信不願意輕易顯露。”趙紫雁覺得這個答案差強人意,猛然看見一個匆匆遠去的身影,連忙將其攔下:“秦姐姐,你怎麼要走?”“我要回京城,紫雁你不必阻攔。”秦惠卿的聲音和天氣一樣冰冷。全戎也趕了過來,他一拍手,幾個家丁應聲而出,“你們護送秦姑娘回京。”秦惠卿在家丁的簇擁下離開。“秦姐姐好可憐。”趙紫雁看着秦惠卿遠去的身影嘆氣。“我覺得太史信才可憐。”全戎冷不丁加了一句。“秦姐姐對太史信一片深情,太史信,可惡!”趙紫雁怒了。有趙紫雁相伴,太史信在全戎家裏“調理”了一個月。所謂調理,實際山就是練功、讀書外加遊山玩水,這一個月下來,太史信恢復了往日的精神抖擻。告別時,太史信問全戎還要多久才能進京面聖。全戎想了一下:“不急,再等等吧,到時候‘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