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到大理
從CD通往京城的官道旁,坐落着一家“李記小店”,說它是“小店”一點不為過:全部家當只是一間草屋加桌椅板凳。開店的夫婦都姓李,為人勤快又實在,因而這家店在蜀中一帶頗有名氣,客人也就絡繹不絕。瞧,還不到晌午,就來了幾位。
“老闆,過來陪我們喝幾杯!”三個販運蜀錦的客商一起喊。
“哎呀,”小店老闆麻利地把油乎乎的手在圍裙上一抹。“客官,小的實在不勝酒力。要不,我給您說說京城的消息。”
古代的通信不比現在這麼發達,京城的消息入川幾個月還算是快的,所以旅客對於各種消息都很感興趣。
“說來聽聽。”商人齊聲道。
“據說北邊的鮮卑入侵,邊關戰事吃緊。皇上召集文武百官商議,可是朝中無將可用,皇上傳令比武選將,獲勝的人封侯拜將。”
“有這事兒,朝廷真的沒有將軍了么?”
老闆的神色有些黯然:“往前推二十年,我朝有“四大將”——飛龍將軍趙雲逍,破軍上將夏侯博,撼岳將軍宇文截,裂空將軍張雲河,可是現在,飛龍將軍、撼岳將軍戰死,裂空將軍病死,破軍上將年事已高,確實沒有可以打仗的名將了。”
“那,比武誰贏了?”
“正當各個武林高手混戰時,一名將軍從天而降,闖入人群,如若無人之境,輕取了兵符,又衝散禁衛軍,把兵符交給太中大夫司馬康。”
“老頭子又說胡話,”老闆娘插嘴,“從天而降,那是天神下凡。”
“老婆子別插話,”老闆教訓老伴,“我沒有親眼看見,也是親耳聽說,這將軍銀槍白馬,大夥都說他是趙子龍轉世。”
呵呵,趙子龍在長板坡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後人誰不知曉!“趙子龍轉世”,看來這將軍的勇武確實非同一般。
“那這個人為什麼把兵符給司馬康?”商人們又問。
不光商人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既然這將軍本事了得,何必又將兵符交給他人?
“司馬康因為向皇上獻萬言書被提拔,這次他自告奮勇率軍迎戰,但丞相秦監極力反對,這次他又得了兵符才順利出征。”
聽到這裏,一直坐在路邊獨飲的北方客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位小哥是……”一位商人問北方客人。
北方客人來自京城,外表英挺(有范兒),一雙大眼目光炯炯,眉宇間三分書卷氣,卻更有七分英武之氣,灰色袍子,腰帶上別了個奇怪形狀的玉佩,腰間別了把劍。
“晚生太史信。”北方客人一揖。
“和當朝太史怎麼稱呼?”
“那是家父。”太史信笑笑。
“太史世家的人,果然不凡。”
“過獎了。”太史信並不是謙虛,因為“太史世家”的聲譽是先代的積澱,自己並沒有為自己的家族增光。
“太史世家”指的是本朝開國以來世襲太史令職位的一家人。他們在全國極高的聲譽是許多代子孫剛正行為的結果。首先,他們以信為本,說到做到,不用空話騙人。而且,作為史官,他們修信史,即使對皇帝,也不遮掩,直言功過。“太史世家”第一代史官太史龍雲評價本朝第一位皇帝時寫“皇上英明神武,然而壯年得志,四處攻伐,百姓苦於役。”皇帝大怒。太史龍雲面不改色:“明亮的太陽不忌諱黑暗,圓月亮不迴避月缺。聖明的君主不禁止臣子談論自己的過失。陛下想要皇位永固,應該讓自己的後代吸取您的教訓。商紂王的臣子即使奉承紂王,國家也終究會滅亡。”皇帝心服口服,從此下旨,後代君王不能限制太史的言論,當君主有大過失的時候,太史有責任進諫;太史除非造反,不然不得判死罪。因而“太史世家”受到非同一般的優待,但也有不成文的慣例:太史令官職級別一直比較低,“太史世家”的人一般不能擔任其他職務。許多官員私下說這是為了防止“太史世家”的人專權,而“太史世家”的人解釋說皇帝這樣讓他們遠離權利中心,利於避禍。所以,當無數昔日的功臣家族因為各種原因敗落的時候,“太史世家”始終得到國家上下的尊崇。尤其是太史信的父親太史德在先王臨終的時候和丞相秦監一起被選為託孤重臣,太史信名義上是當今皇帝的哥哥,“太史世家”更是受到了空前的寵信。不過太史德始終兢兢業業,謙和待人,在皇帝十六歲的時候辭去“監國”,再不過問朝政,因而太史信實際上和平民子弟差別不大。
太史信曾經認為,既然自己出身於太史世家,將來必定接過父親的筆,直到一條毒蛇咬中了他的膝蓋——那是在太史信爬黃山的時候。後來一個道士救了太史信,還收他為徒,教他武藝、兵法。漸漸地,太史信當史官的志向被師父改為“破軍滅國,平定邊患”。每隔幾年,師父都會問太史信同一個問題:“為何要讀史書?”隨着人生閱歷的成長和感悟的不斷積累,太史信的答案由“通曉舊事”、“以史為鑒”變成了“以史明理”乃至“以史今用”。
“太史公子慢慢享用(酒菜),我等先走一步。”商人們告辭。
“走好。”太史信一揖。
酒足飯飽后,太史信付了錢,牽過白馬,向大理進發。
從CD通向大理的小道原不及官道,翻山越嶺、渡河趟水的情況時有出現,好在民風確實淳樸,經過白族、苗族老鄉的指引外加一個月的跋涉,太史信總算到了大理城。
大理城散居多個民族,除了少數漢族,更有苗族、白族等,所以太史信的書生打扮相當惹人注目,對這一點他本人倒不介意,照樣四處閑逛,了解當地居民的生活習慣,在他到達大理的第三天,太史信前去拜訪當地苗族族長。
本朝前幾十年,苗族部落聯盟經常與中央政府發生衝突,苗人男子大量戰死,所以苗族族長都為女性,又因為苗人氏族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族長兼任宗教首領。
“參見族長。”太史信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族長行禮。族長三十多歲,長身赤足,一身苗裝,頭髮盤起,俏麗的面龐上依稀留存着當年的稚氣。
“免禮。”
“謝族長。”
“你從哪裏來,有何貴幹?”
“我從京城來,到此遊山玩水。”
“從京城來?”族長猛然看到太史信身上的玉佩,“你是太史信!”
“啊,您居然知道我?”太史信大吃一驚,“族長是……”
族長向前走了一步,愛憐的看着太史信:“真像,你長得真像你爹。”
太史信很識趣地改變稱呼:“伯母。”
“別叫伯母,”族長俏皮地一笑,“叫姐姐。”
“雷死了!”太史信小聲說。
“開玩笑了,”族長笑道,“我是你爹的好朋友呢。”
“怪不得我離京之前,我爹說我會遇上他的一個知己。”太史信恍然大悟。
“他把我當知己,”族長幽幽地說,“我就知足了。”
"呵呵,"太史信笑笑,他當然知道組長話中有話,只是他更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
"這次來我這裏,可要多住些日子."族長道,"一個月內不許走!"
"那一定."
"你爹說讓你來有什麼事情了嗎?"
"探望族長."
"還有呢?"族長意味深長地看看太史信.
"我就不知道了."
"把紫雁叫來."族長吩咐旁人.
“什麼意思?”太史信暗自想。
一身銀飾,襯托出雪白的肌膚,清秀的臉上,澄如秋水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這個紫雁一看就是族長的女兒。“快見過哥哥。”族長拉過女兒。
“見過哥哥。”紫雁微微施禮。
“給妹妹施禮。”太史信一愣,不過還是條件反射地一揖。
紫雁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當年,紫雁出生的時候,你爹和我約定,成年之後讓你們結成異姓兄妹。”族長“自豪”地對太史信說。
“我是獨子,早就想有個妹妹了,呵呵。”太史信傻笑笑。
“阿娘和我說過,我有一個哥哥,”打量了太史信,紫雁有些失望,“可怎麼是個書生……”
“我不會武功,我的祖先可是赫赫有名的將軍。”太史信狡黠地說。
“是誰?”母女一起問。
太史信挺起胸脯:“三國名將太史慈。”
紫雁迅速出手,點了太史信的穴道:“名將的後代不會武功,嘻嘻。”轉身回房間了。
族長轉身離開:“你們慢慢聊聊,我去備下飯食。”
“哎,”太史信無奈地叫道,“我怎麼辦?”
“站着別動就好了!”紫雁銀鈴般的聲音遠遠傳來。
“轟!”一聲巨響,太史信倒地。
在大理的一個月是愉快的。淳樸善良的苗族百姓、關懷備至的苗族族長、調皮的紫雁、秀麗的風光(PS:強烈推薦去大理、麗江旅遊),這些都讓太史信難以忘懷。只是太史信和父親約定年底回家,所以只能向族長告辭。
“紫雁,過來,和哥哥一起走。”族長招呼女兒。
“伯母,這....”
“怎麼了?”族長笑問。
“我還要去江南一趟,山高水長,說實話,我手無縛雞之力,能安全到大理已是萬幸,怎能一路護送妹妹?”太史信一副可憐相。
“沒事,”族長揮揮手,“你妹妹自幼習武,足以保證你安全。況且,我認識你爹的時候,他還沒你現在大,書生一個,照樣走南闖北。”回憶起往事,族長悵然不已。
“我,遵命。”失去所有推脫的理由后,太史信不得不答應。
“這才是太史家的人。”族長十分高興,“趕快上路吧!”
可憐,太史信這個一向以“逍遙自在”自居的青年這次背負上了沉重的負擔,不該被忘記的是,還有一大半路程要走。要是在平時,太史信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在他的記憶里,除了父親,沒有人能強迫他做某件事。而這次,看苗族族長的神情,似乎老爹……算了,還是不要想那麼多比較好。
“哥哥。”紫雁招呼太史信,而後者正在馬上發獃。
太史信停住馬,轉過頭問:“怎麼了?”
“我們為什麼往東走?”
“我們要去江南。”太史信策馬前行。
“為什麼不去京城?”
“幾個月前我剛從那裏逃出來。”太史信無奈地笑笑。
“逃出來,”紫雁來了興趣,“為什麼?”
“這個......,”太史信有些尷尬,“你就不要問了!”
“好吧。”紫雁有些失望。
“天馬上就要黑了,”太史信一指西邊樹林中透出的點點日光,“今晚要在林子裏過夜。”
“來了野獸怎麼辦?”紫雁有些害怕。
“沒關係,”太史信狡黠地笑了,“我信春哥”
“你說什麼?”趙紫雁一頭霧水。
太史信連忙改口,“你自幼習武,足以保護我。”
“一般小野獸能對付,萬一遇上熊……”
“烏鴉嘴!”太史信不讓她往下說。
“吃過晚飯,紫雁就靠在一棵大樹的樹榦上睡著了,而太史信還毫無倦意,因為他有睡前看書的習慣,通常他躺下沒多久,天就亮了。可這深山老林中光線根本不足以看清書上的字,於是太史信只能看着地面發獃。
深秋的夜晚,樹林裏已經相當涼。太史信脫下外套,蓋在沉睡的紫雁身上。之後,太史信忍不住看她的睡相,紫雁相當單純,她的表情平靜而滿足,嘴角還掛着喜悅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太史信對她產生未名的親切感,彷彿她是自己的親妹妹。太史信的朋友很多,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其中能讓他認識不久就產生親切感的極少。這是因為上一代的交情?太史信不清楚。太史信輕輕從行李中拿出劍,走到不遠處的小河邊,映着皎潔的月色舞動起來。
師傅教的“青釭劍法”久不操練,已經有幾分生疏。起式……“劍光護體”……“破軍千劍”……太史信覺得自己就是長板坡的趙子龍,身旁的樹木就是成千上萬的曹軍,他的血液隨着劍勢沸騰,以至沒注意到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在注視着他。
“青釭劍法”第三十七式:“回首救主”,太史信回頭瞅見一旁看得興緻勃勃的紫雁,手裏的劍一下掉在地上。
“哥哥武藝不俗!”紫雁讚歎,“那為什麼要裝成書生呢?”
太史信覺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向下流——這就是突然停止運動的結果。他撿起劍,問:“我會武功嗎?”
“哥哥為什麼隱瞞自己會武功?”紫雁又問,後者以微笑回答。
“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免得你嫌我多事。”
“好一個賢淑的女孩!”太史信看着紫雁,暗想。
“哥哥在看什麼?”紫雁被太史信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還沒有請教妹妹的姓名。”太史信一揖。
“和我還這麼客氣啊,”紫雁笑笑,“我叫趙紫雁,哥哥叫我紫雁就好了。”
“直到現在,我還有些奇怪,怎麼忽然多了個妹妹。”
“這個,給你。”趙紫雁遞過來一塊玉佩,正是太史信身上的那種。
“這是我們家族的玉佩,”太史信給趙紫雁解釋,“我們把它送給非常好的朋友作為憑證,家裏人見到這樣的朋友,一定儘力幫助。”
“阿娘讓我把你當哥哥,你一看就是好人,所以我就把你當哥哥了。”
“這孩子看起來真是純真。”太史信想,“三更了,妹妹還是安歇吧,明天還要趕路。”太史信顯出應有的關心。
“那你……”
“我擔任侍衛。”
難得這個武藝高強的傢伙有如此旺盛的精力,趙紫雁樂得從命。有武林高手護着自己,當然可以安心睡覺。
太史信則從行李中摸出一支竹笛,和着清風吹起來,低回婉轉的《折楊柳》恰好起到了催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