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指點住持
我從觀音大殿出來，走過兩三米的走道，踏入了禪房這邊的廊檐走道。
剛踏入走道，我便聽到了輕微的念經聲。
是住持在念經。
寧靜的禪音很輕，很有節奏，很簡單就能引動聆聽者的念頭飄忽，忍不住去幻想祥和安詳的境地。
我也因此想到了幽幽紫竹林，漫漫荷花池，觀音普度能解一切苦厄。
我聽到這禪音，不禁暗自點頭，住持着普渡梵音兩天不見，倒是增強了不少。
若是碰到普通的遊魂野鬼，他就坐在那兒念經，也能讓遊魂野鬼安靜下來，不再鬧騰。
若是碰到心煩意亂的人，聽了他念經，也能得到短暫的靜心，讓緊繃的心神舒緩下來，宣洩一些生活壓力。
當然，這對普通人來講，那短暫的祥和就是逃避，一旦再回歸生活，面對現實，會感覺現實更加的痛苦和壓力巨/大，渴/望再聽普渡梵音，尋找短暫的安靜祥和。
普通人聆聽普度梵音會上癮。
這不能說普通人有問題，也不能說普渡梵音有問題，問題在於，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去見性明心，去認識自己，去尋找自己苦惱的根源的。
自己找不到自己苦惱的根源，聽普渡梵音，那起到的作用，只能是短暫的麻/痹自己，逃避現實。
佛不度人，唯人自度。
道法自然，人法天地。
聖人仁德，人需自勇。
我走進禪房中間的大廳，大廳隔壁的木板後頭，便是經房。
住持一個人坐在團蒲上，提着串珠，面前擺着一個木魚，他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到是我，連忙站起來，雙手合十作揖喊：「陳先生。」
「普渡梵音修持的很好，有了紫竹林，荷花池，幽幽禪境觀音普渡！」我笑着打趣了一聲住持，走到一個團蒲坐下，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說：「你靜下心來，再念心經，我聽聽。」
住持給我行了一禮，盤坐到對面，念起了心經。
我閉目凝神，找到住持的念頭波動。
施展觀想法，隨着他的念頭波動，開始演化起了景象。
一副似真似幻，似真似假的禪境，在他心中形成。
氤氳青蔥的紫竹林，風吹竹葉，稀稀疏疏颯颯響。
荷塘蓮花，流水潺潺，游魚攪/動池底淤泥，撞動荷花，花香四溢。
空有蓮台無人坐。
一道慈悲靚麗的身影，在蓮台上浮現，身影妙曼但見者只覺安詳，不生慾念。曼妙的身影臉頰模糊，纖纖玉手，掐動四十二觀音手印，一張我從未見過的臉，浮現了出來。
清秀的五官算不得多精緻，但讓人瞧見了心聲感激之情。
這張臉，是住持心中的觀音相，曾經幫助過他，向他傳遞過慈悲，現在那份慈悲，在住持心底發芽，長出了這樣一尊觀音相。這一尊觀音，可以說是住持的慈悲心。
我幫住持在心底演化出了他心裏的禪境，我收斂觀想法，靜坐在他對面，聽着他念心情，敲木魚。
住持沉浸在一種忘我的狀態，反覆念着心經。
念了幾遍，我也沒記數，得有七八遍吧？
咚！
一聲木魚響過。
住持停下念經，安靜祥和面帶微笑的閉眼坐在對面。
過去他是混綠林的，還坐過牢，即便後頭出家了，也並非真的出家，不過是唐老爺子給他找了一個安身立命的位置。
當這個觀音廟的住持，打理這份「事業」，形式上的出家而已。
雖然在掌握觀音廟的日子裏，他修心養性，身上煞氣有所消減，但眉宇之間依然透着一股煞意。
這一刻，他眉宇間流轉的煞氣不見了，給人的感覺就是慈眉善目。
住持閉眼坐了良久，睜開眼睛，滿眼欣喜的從盤坐變成了跪，跪在團蒲上，朝我磕了一個頭。
我欣然接受了他欣喜的這一拜。
他跪拜磕頭的對象是我，也可以說跪的是他禪境當中那一尊觀音。曾經別人給了他幫助，留在他記憶中開花結果，長出了慈悲。他跪的也可以說是他的慈悲心。
但他這一跪，也不是跪，只一種欣喜感激的表達。
我站起來說：「我聽說張夫人來這邊住下了？」
「多謝先生點化。」住持跟着站起來，雙手合十朝我再次拜了一下。
我擺手說：「舉手之勞，以後你在念經可能看不到剛剛那副禪境，但不要着急，那一位觀音已經在你心中了，隨着你的修持，遲早有一天，你能憑自個的能力見到心中的禪境。當你憑自己的能力見到那副禪境，你的普渡梵音也就……小成了。」
任何術法都不分境界的，成了就是成了，小成和大成，只是為了描述。
住持聽到我的話，受教的點了點頭，開口還想要問關於修行的問題，又把到嘴的話憋了回去。
我說：「你現在已經算一個奇門中人了。可能會看到，聽到，感覺到，一些你過去察覺不到的東西。嗯，你可以理解為你可以通靈了，察覺到不可名狀的存在，這個不可名狀包括靈體，但不僅僅只限於靈體。」
「而當你察覺到一些異常的時候，你會遇到一個感官上的劫難，你會懷疑你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產生了幻聽？當稀奇古怪的聲音，或者一閃而逝的人影，你見多了之後，真的就會產生幻覺。」
「這個劫難在佛門，叫瘋魔劫。」
「有一句話叫不瘋魔不成活，癲道瘋僧狂書生，入奇門這第一劫，搞不好真的就會變成精神分/裂。」
我講出了修行當中的一個麻煩，也沒賣關子的想法，不等住持追問，我直接了當的說：「要破這一劫很簡單，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你內心的慈悲心不滅，跟着你的慈悲心走，一切虛妄都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多謝先生教誨！」住持倒吸着涼氣朝我又是一拜。
奇門修行就是如此，沒有人在關鍵時候點一句，把自個練成神經病的一大把，把自己練殘廢的一大把。
我練冥言，道門入靜，佛門觀想法，儒門靈境，雖然沒有師父指點，但我有記憶起就是在靈車的車廂裏頭爬。
我第一次見到別的小朋友看不到的東西，我是一點也不意外，在我這兒壓根就不存在懷疑自我這個問題。
半路出家的人，才會有瘋魔劫。
但我也遇到過類似瘋魔劫的癥狀，那就是我把自己關在棺材裏，練天人合一，出來就像神經病一樣。
又扯遠了，我指點了一下住持的修行，再次問：「張夫人住到觀音廟裏頭來，是為了什麼？」
「陳先生何必捨近求遠，問旁人不如直接過來問我？」一張紅紙紮的皮影人，從窗戶縫隙鑽進來。皮影人扭動着，做成皮影人的紙和竹篾摩擦發出的聲音，詭異無比的形成了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