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能殺鐵鷂子的人
呂公綽回家后，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管家便迎了上來，老管家是呂家的老人，想當初也是相府上的紅人，在京城歷練多年，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之輩。
老管家接過呂公綽的大氅笑道：「老爺，都說廣南四季如春，殊不知這裏的冬天陰風陣陣，也很難熬啊。」
「是啊，不知不覺馬上就要到元夕了，咱們來這裏也有半年多了吧。」呂公綽長嘆一聲道。
「老爺，是七個月零三天。」老管家笑着回道。
呂公綽搖了搖頭笑道：「虧你記得這麼清楚，對了，今日有京城的來信么？」
「有一封，是四老爺的。」老管家從懷裏掏出來一封信遞給了呂公綽，呂公綽看完后，眼角有點濕潤。
呂公綽不露痕迹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吩咐道：「幫老爺準備些行李，老爺要出趟遠門，估計很久才能回來。」
「知道了，老爺。」
呂公綽回到書房，心中感慨萬千，提筆寫道：「吾弟安好，兄在廣南一切安好，弟想參加科舉，雄心壯志為兄賀之，弟之才為兄信任，但時機不對，現家族遭逢猜忌，不可不防，更不可招搖，小心駛得萬年船，吾等身為人子，享受先父恩澤多年，至今也到了該替父還債的時候了，此債甚重，弟年紀最小，不可牽扯其中，由三位哥哥還完債后，弟方可進入官場，切記，不可因一時衝動，而鑄成大錯……」
寫完這封信后，天色已經變暗了，老管家在書房外小心的問道：「老爺，準備朝服么？」
呂公綽回道：「不用，一襲青衫即可。」
「知道了，老爺。」
「一會把飯菜佈置在夫人房裏，我一會過去。」
「諾。」
當晚呂公綽與年過半百的原配妻子溫存了一夜，把家裏的一些隱秘也全部告訴了自己的夫人。
呂夫人花容失色的問道：「老爺，您這次去廣源州是不是有很大的風險啊？咱們都來廣南了，小皇帝怎麼還不放過咱們？」
呂公綽怒斥道：「夫人，慎言，不是官家要對付咱們，此事是老夫主動攬下來的，成功了，呂家會再次回到權利中心，即使失敗了也無妨，看在老夫已經儘力的份上，官家也會原諒呂家的，身為呂家的家主，老夫總得去拼一下吧，不為別人，也得為咱們的兒子着想啊。」
「老爺放心的去吧，即使老爺有什麼不測，妾身也會謹守婦道，把孩子們拉扯大的。」
「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只是苦了你啦，想當初你也是高門貴女，今日卻跟着我一起在這蠻荒之地受罪。」
「只要能陪在老爺身邊，妾身受再多的苦也是心甘情願的。」
呂公綽很感動，將妻子狠狠的摟在懷裏。
第二天早晨，呂公綽沒有吵醒妻子，自己帶着兩個小廝便出門了，到了門口，見老管家全副武裝，呂公綽一愣不禁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老管家揮舞了一下長矛道：「老爺，您忘了，當初老奴可是西軍里的悍卒，後來受了傷，流落東京，蒙相爺不棄，收留了老奴，給了老奴一碗富貴飯，今日聽說老爺要去見儂智高那賊子，老奴心癢難耐，也想陪着老爺走一遭龍潭虎穴。」
呂公綽笑罵道：「行了，就你這老胳膊老腿的，還能掄得動刀槍么？還是老老實實看家吧，帶你去還不夠麻煩呢。」
老管家急了，指着在一旁看熱鬧的侍衛道：「老爺，就這些猴崽子，老奴可以一個打三。」
這些侍衛都是楊文廣暫借給呂公綽的，為首一人名叫楊福，是陪着楊文廣一起長大的家將，也就是說楊文廣經歷的戰爭，他一場也沒落下。
楊福見自己等人被人如此小覷，心中不服，冷笑一聲道：「老傢伙，你要是在爺爺手上走過三招就算你贏如何？」
「哼，大言不慚的小子。」老管家冷哼一聲道。
楊福大怒，拿起手中的橫刀向前一步，老管家連忙後退兩步，他用的是長矛，必須拉開距離才能有優勢，楊福不給老管家機會，橫出一刀便將老管家的長矛劈成了兩段。
楊福大笑道：「哈哈，老傢伙，你輸了。」
老管家喘着粗氣道：「還有最後一招呢，誰輸輸贏還不一定呢。」
楊福怒斥道：「別逞能，要是十年前你還是老子的對手，現在你老了，氣力不支，老子就讓你一招算了，省得被人家說老子欺軟怕硬。」
「小子，你知道戰場上什麼樣的人死的最快么？」老管家小聲嘟囔道。
楊福沒聽清，不禁問道：「你說什麼？」
還不待楊福問完，突然一陣破空聲傳來，一根鐵鏈子一下子纏在了楊福的左腳，楊福失去平衡，一下跌倒在地，老管家快速壓了過去，一把匕首便抵在了楊福的喉嚨處。
老管家冷笑道：「老夫是說戰場上你這樣的人死的最快，敵人還沒有被殺死，你怎敢和他交談呢？小子，別不服氣，老夫這根鏈子是專門對付騎兵用的，死在老夫這根鏈子上的鐵鷂子都不僅一個。」
說完老管家便站了起來，來到了呂公綽身邊站定。
楊福怒吼一聲道：「老子不服。」還想衝上來拚命，被自己的手下給攔下了。
呂公綽上下打量了一番老管家不禁大笑道：「想不到我呂家還藏龍卧虎呢？一個老奴才都有這種本事，看不出來啊。」
「老奴現在有資格陪着老爺去了吧？」老管家笑道。
呂公綽點了點頭道：「同去。」
呂公綽一行人來到城門口，遠遠看見了楊文廣，呂公綽騎在馬上意氣風發的拱手道：「多謝仲容前來相送啊。」
楊文廣抱拳回道：「呂公孤身入虎穴，我楊文廣佩服，請呂公移步，楊文廣有話要對呂公單獨說。」
兩人來到護城河邊，只見楊文廣從懷裏拿出一塊令牌道：「呂公，在廣源州有錦衣衛的人，你拿着這塊令牌去一間布行，他們就會接應你。」
「哦，接應到何處？」呂公綽興奮的問道。
「可以幫你見到儂智高的母親。」楊文廣回道。
「哈哈，多謝仲容，大恩不言謝，聽說仲容有一小女，老夫願為小兒提親，不知仲容意下如何？」呂公綽笑着問道。
巨大的幸福突如其來，呂家雖然敗落了，但曾經也是相府，這樣的人家一般都會和士大夫聯姻，將門的女兒給人家當小妾，人家都不要。
楊文廣在馬上拱手道：「呂公放心，等您回來，咱們再商議此事。」
「好，老夫去矣。」
「呂公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