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001.
看見突然冒出來的封亦莫,秦月都詫異,這裏距離縣城可是有足足半個多月的車程,封亦莫怎麼會在這裏?
慌亂之中弄清楚攔住車子的人是封亦莫不是屍王,車內所有人都吐出一口氣。
“你怎麼會在這裏?它……”秦月注意到封亦莫手裏倒着提拎着的那隻大白耗子。
如果他沒記錯,那是原來魔鬼城的城主?
想想對方城主的身份以及他們曾經從它那感受到的恐懼絕望,再看看對方現在那被倒着提拎的模樣,秦月嘴角狠狠抽了下。
封亦莫看了一眼自己手裏抓住的耗子,“它跑,我追它。”
季言輕之前問過他能不能再找到這耗子,當時他並不知道對方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但幾天前他卻在魔鬼城裏看見,視線對上的那瞬間這大白耗子轉身就跑,他立刻追上。
“所以你是從魔鬼城追來……”秦月臉上的笑容僵住。
秦月看向封亦莫手裏的那大耗子。
被抓住,大耗子兩眼無神身體直板板,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哪怕周圍多出一群人來它也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秦月突然有點心疼。
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秦月看了眼遠處建築中冒出個腦袋朝這邊偷看的黑色野獸,讓封亦莫上了車。
讓車隊再一次繼續前行的同時,他詢問去這段時間縣城的情況。
得知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秦月吐出一口氣。
他們這邊進行的也挺順利,雖然途中遇到過好幾次屍王,但黑色野獸都幫他們擋住。
一開始得知要由黑色野獸帶隊時他心中是排斥的,畢竟黑色野獸也是屍王,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倒是慢慢習慣,黑色野獸和他印象中殘忍的屍王有所不同。
秦月從窗外望了一眼遠遠跟在車隊後面不敢靠近的黑色野獸,再看看封亦莫,那一瞬間甚至都有些心疼黑色野獸。
縣城中。
季言輕一群人正說著,食堂的大門就從外面被人推開,呂卿走了進來。
見到呂卿,屋裏一群人都有些驚訝。
自從縣城情況穩定,他的實驗室越來越完善,他幾乎就住在了實驗室里,如非必要根本看不見人。
呂卿也不管城市中的建設,這一次的會議自然也沒邀請他。
“怎麼,缺東西了?”黎平森看去。
呂卿拍拍身上的雪,“不是。”
進門,呂卿揉了把都被凍僵的臉后說道:“好消息。”
聽着這三個字,屋內一群人立刻都坐直身體,呂卿那的好消息那絕對算得上是大好消息。
“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嘗試着精鍊那些毒素,這一兩天有了進展,我們已經提煉出第一份藥劑。我剛剛做完實驗,精鍊后毒素效果是原來的十五到二十倍左右。”呂卿道。
屋裏不少人都激動地起身,季言輕也向前跨出一步。
“我們正在想辦法把幾種藥劑混合在一起,如果能夠製造成一劑子彈,是有可能造成大面積殺傷有可能單殺屍王的。”呂卿道。
季言輕用力呼吸,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吐出的氣體霧白,模糊他的視線。
季言輕回頭看向身後一群人,屋內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複雜。
他們一直在等待這消息,他們都衷心期待着呂卿能研發成功,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和屍王站在對等的位置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刻心驚膽戰害怕死神會毀約。
有封亦莫在,大部分屍王都會遵守約定,可也不能排除有心懷惡意的屍王。
這一刻,得知呂卿真的做到,他們可能真的能擁有和屍王一博之力,屋裏無人露出笑容,好些人
甚至還紅了眼眶。
“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呂卿看向季言輕,他平時不出研究室,出來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告訴季言輕這個好消息。
“辛苦了。”季言輕深呼吸后道。
“嗯。”呂卿點點頭,“不過大批量製作還需要一段時間。”
“你看着安排就好。”
呂卿頓了頓,還想說點什麼,但看看季言輕,終究只是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能夠把東西製作出來,他和他的研究室功不可沒,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但這一切也並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如果沒有季言輕就不會有這縣城,如果沒有那些戰鬥小隊,他就不會有自己的實驗室不會有那麼多研究材料,他能研發成功和季言輕和這縣城所有人都脫離不了關係。
“嗯。”
呂卿推開門,如同來時般快速離開。
目送呂卿消失在黑暗中,被微弱的太陽能燈照亮的食堂內是許久的安靜。
十多分鐘后,情緒激動的眾人才總算緩過勁,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輕。
微弱暗黃的光暈之下,季言輕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他五官本就好看,現在更添幾分朦朧,整張臉看着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但現在屋內一群人卻無人在乎這些,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一句話。
依舊站着的季言輕視線環顧屋內那一張張臉,在把所有人的臉都看在眼中后,他開口,“變異植物已經種下,接下去只需要細心照料,子彈現在也已經有了,只等待批量生產。雖然現在說可能還有些太早,但我們算是度過第二個大難關了。”
建立聯盟是第一個大難關,擁有對付屍王的武器是第二個。
第一個大難關的度過,讓他們在這個殘酷的末世中有了立足之地。
這第二個大難關的度過,讓他們生存有了保障,讓他們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他們是有機會活下去的。
屋內是一片用力呼吸的聲音,因為只有那樣眾人才能壓制住心中的動容。
不只是他們,甚至一旁的康小冬、古天琦和古天韻臉上都流露出複雜,親近人類的他們當然知道人類想要在這末世中活下來有多艱難。
季言輕淺笑,“接下去我們就只剩下最後一個難題,持續發展。”
這四個字聽起來有些輕飄飄,對於剛剛才知道自己確實能活下去的眾人來說也有些無關緊要,但屋內卻無一人輕視,季言輕總是對的。
一開始時他們或許懷疑季言輕的決策,可時間久了,他們都已經對季言輕有種盲目的信任。
“儘快把基站和電力方面的問題解決,然後我們着手尋找替代品……”季言輕道。
季言輕一口氣把他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都總結一遍后,看向商禪,“你們也儘快,一旦消息傳開,肯定所有屍王都會向著魔鬼城靠近。”
商禪頷首,人類能夠發展的如此迅速他挺驚訝。
直到幾個月之前他們都還疲於活命,見到普通覺醒喪屍都會嚇得半死。
商禪回憶着幾個月前看見的畫面,再看看面前的季言輕一群人,腦海中第一次浮現出不同與以往只有屍王的未來,如今的未來有了人類的參與。
討論完,所有人各自回了家。
他們離開食堂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多,已經下了四個小時的雪一腳踩下去都會陷到腳踝。
季言輕感覺着那份冰冷,一路回到新家。
推開鐵門,聽着鐵門發出的吱呀聲響,看着漆黑空蕩的大廳,季言輕原本因為呂卿帶來的好消息而充實的一顆心很快低落。
以前他回到家中時,季安和季樂肯定立刻就會抱過來,然後軟乎乎地喊爸爸,和他說他們今天又幹了什麼。
季言輕穿過漆黑的客廳,上到二樓,脫去外衣躺到床上。
床上冰冷,隱約間還帶着幾分濕氣,把他身上僅有的那點溫度也帶走。
每天夜裏都冷,但以往不是有季安、季樂就是有封亦莫幫他捂着,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刺骨的寒冷。
想到封亦莫和季安、季樂,季言輕在黑暗中睜大了眼靜靜注視着天花板,封亦莫到底跑哪去了?
後半夜時,困急的季言輕才總算迷迷糊糊睡過去。
這一覺他睡得並不踏實,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面並沒有屍王也沒有逃亡時的絕望,但就是莫名讓他難受。
夢裏,封亦莫獨自一人待在他住過的這間小屋裏,他用他用過的杯子,睡在他睡過的床上,屋內始終保持着他還活着時的佈置,但唯獨沒有他。
封亦莫本就沉悶的性格變得更加安靜,一個月都說不上兩句話,他明明有着一張年輕人的臉,卻像是個被孤獨吞噬的老爺爺。
夢裏季言輕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他幾次都想掙扎着醒來,但他身上就彷彿壓上一塊巨石,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法睜開眼。
他試圖叫封亦莫,封亦莫完全聽不見,他已經死掉。
翌日,季言輕醒來時,背上衣服都汗濕。
夜裏沒睡好,季言輕卻沒有時間休息,洗漱完才出門就被童閱叫走。
李仁帶來了三千多人,一夜的休息后童閱已經在着手清點人數,黃榕悅也已經過去,要把李仁他們帶來的所有物資都進行統一的清點入庫。
童閱把季言輕叫去,是因為要從李仁他們手裏收槍。
槍在這末世直接代表着生存下去的機會,突然要那些人把自己賴以生存的武器交出來,很容易就會引起恐慌。
為了安撫情緒,除了季言輕,童閱也把李仁叫上。
季言輕到時,黃榕悅已經把物資和槍都需要上繳的事情宣佈出去,三千多個人不安地站在空地中,沒有一個人動作。
季言輕和李仁一前一後過去,李仁動員,季言輕隨後保證會重組戰鬥小隊后,一群人才把槍交出。
登記完物資和槍,又把所有人都進行了統一的記錄,童閱站在高處和眾人說一些注意事項。
他們縣城現在還是集體生活的模式,吃穿用度都是統一的。
季言輕趁着這機會和李仁單獨到旁邊聊了聊,李仁還知道兩樣能吃的變異植物。
其中一樣是豆莢,手臂粗長,多生長在樹林邊緣和灌木叢中。
另外一種則長在地下,形如地瓜,口感清脆爽甜,露在地面的只有一片帶刺的藤蔓,也是野生。
這兩樣東西都是李仁早期從別人那裏得知,他之前吃過,目前並未發現任何副作用。
季言輕問清楚情況,讓李仁從他隊裏選出一部分人,帶着他們的戰鬥小隊去了附近山脈和荒野中,看能不能找回一些。
安排妥當,季言輕又和李仁說起關於去東邊的事。
季言輕之前曾經和去那邊的粗嗓門、秦月都說過沿途留下信息的事,可兩邊距離太遠,長途跋涉本身就是一筆大消耗,很多人可能望而止步。
李仁熟悉那邊,他去的話應該能帶回來不少人。
002.
知曉季言輕的打算,李仁爽快答應走一程。
季言輕沒讓李仁一個人去,確定李仁願意走這一趟后,他儘快找了童閱重組了一部分戰鬥小隊。
童閱原本的赤道求生小隊中有人會製作槍支,雖然因為要製作彈藥所以速度緩慢,但這段時間也累及製作出了一片槍械。
這些再加上李仁隊裏收上來的槍,一共新建立了六個戰鬥小隊。
此外,戰鬥小隊之前
就有一部分人在戰鬥中死去,很多小隊都還有空缺,季言輕從李仁之前的隊伍中挑選出一批有開槍經驗的人加入其中。
季言輕挑選了兩個這樣的隊伍,讓李仁他們去了東邊。
五天後,送走李仁的當天,商禪也主動告辭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臉上都是笑容,他身旁,夏沈書笑得亦一臉開心。
看見夏沈書那副興奮模樣,縣城中不少知道他是個什麼德性的人,都對這魔鬼城所在的方向投去同情的目光。
夏沈書自己渾然不覺,眉眼間甚至流露出大幹一場的舒爽感,這讓捕捉到的眾人更加一頭黑線。
他們突然都有點心疼那些屍王。
商禪離開后,夏沈書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建立基站上。
夏沈書知道不少軍事基地所在,對於用於建立基站的各種發信器和無線通信器也更為熟悉,這一趟非他不可。
季言輕出於軍事基地可能有不少喪屍的考慮,特地把古天琦和古天韻兩個人都交給夏沈書讓他帶去。
送走夏沈書的第二天,最開始就被季言輕派出去尋找李仁說的兩樣變異植物的小隊陸陸續續回來。
因為東西是野生的不能確定什麼地方有,所以這次去他們並未開車,而是採取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徒步挨着檢查。
幾天下來他們收穫不大,但也確實在周圍找到了些。
東西帶回來后,季言輕又讓人在縣城前方開墾出兩塊田地,單獨用於種植它們。
東西種下后,縣城中所有人都圍過去看熱鬧。
特別是戰鬥小隊的人,接下去他們將不停的去周圍搜索,要儘可能多的帶那些變異植物回來。
隊伍陸陸續續外出回來時,山中哨點地建設也有了進展。
在白浩宣的帶頭下,六個哨點組分別建立了十二所小木房子,六所在地上,六所在樹上。
確定完工的那天,季言輕把六個地方檢查一遍,他還特意爬到樹上看了看。
六個在高處的哨點視角相當完美,前方几里地的範圍都盡收眼底,完美杜絕了有屍王靠近他們卻不知道的隱患。
哨點有了后,隨之匹配的放哨人員也必須安排。
縣城中留守的人倒是挺多,還有大幾千,但他們手裏都沒有槍,武器跟上來之前放哨還是以戰鬥小隊為主。
季言輕和童閱簡單商量后,決定讓所有小隊輪班。
輪班的人有了,季言輕又在縣城中單獨找出一棟房子作為總台,要派人守在裏面以確保隨時能接收消息。
所有一切準備好,第一批看守的人各自進入崗位后,消息通過對講機從各哨點傳回時,圍過來看熱鬧的一群人臉上都不由露出興奮的光彩。
季言輕亦是如此。
雖然每一件事都只是小事,但就是這一件件小事地累積才成就了他們這樂園,才能讓所有人夜裏安心睡覺白天盡情大笑。
哨點的事暫時解決,季言輕去找了呂卿。
季言輕去時,距離之前呂卿說能夠進行精鍊毒素已經十多天,他到時,呂卿面前擺放着許多正在組裝的子彈。
見季言輕進門,呂卿從一旁拿了一枚組裝好的子彈遞給季言輕。
季言輕接過看了看,子彈和他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甚至重量都相差不多。
不懂,季言輕只靜靜等待呂卿的解釋。
“表面看不出來,但裏面的東西我們已經換掉,這子彈只要能打中,一顆就能頂原本的十多顆。”呂卿一邊忙碌一邊說道。
季言輕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子彈。
他們之前把小隊分成兩百人一隊,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人少了戰力不夠。
之前的子彈對上屍王,在無
法打中眼睛直接把葯打進腦袋深處的情況下,最少也得打上四/五百發子彈才能殺得死對方。
屍王的鎧甲過於堅硬,則需要更多子彈。
如果一顆子彈就能頂原本的十多顆,他們只要打上三十發就能殺死對方,如果打進腦袋深處,三次進化的獸形屍王都能一槍斃命。
不過這樣的事大概也就只有藍梓做得到。
呂卿道:“以我們現在的條件,短時間內已經沒有辦法再提高藥效,所以現在就剩下兩條路可選,要麼尋找到更厲害的變異植物,要麼加大子彈加大劑量。”
“我不建議考慮後者,因為改變子彈就代表槍械也必須重新製作,這將是一個大工程。”
季言輕頷首,確實。
他們縣城確實有人能製作槍械,但都是手工製作,速度緩慢,且這一點短期內應該是無法改善的。
“我們對這世界的了解還太少,我們現在所掌握的幾種變異植物只不過滄海一粟,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肯定還有無數比它們更厲害的變異植物。”呂卿說起這事眉眼都帶笑。
季言輕有些頭痛的趕緊打斷,“在那之前,要先解決作物的事。”
這也是季言輕主動來找呂卿的原因,他想讓呂卿先幫忙解決作物的事。
“我們現在已經有不少作物,但種植卻一直沒什麼進展,照這速度下去就算兩個月之後能收穫一批,估計也不夠吃,往後的種植如果不改進,恐怕會一直這樣下去。”季言輕道。
和天灼的大戰已經結束近一個多月,按預計地里的菜應該已經長出茂密的一片,可現在卻稀稀疏疏,這還是王叔一群人每天精心打理照料的結果。
呂卿扁扁嘴,一臉沒有新的研究材料的肉痛,“晚點我過去看看。”
季言輕好笑,“你也要吃飽了才能有力氣研究不是?”
呂卿失落至恍惚。
季言輕補充,“那些變異植物你不也不了解?誰知道裏面會不會有對屍王有用的東西,驚喜往往藏在身邊。”
呂卿眼中瞬間有了光。
確實,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就算腳下的一株雜草都是全新的存在。
“那就麻煩你了。”季言輕放下子彈,臨走之前他又補充,“我會讓接下去出任務的小隊注意有沒有什麼稀奇的東西,遇到的話給你帶一點回來。”
“好!”呂卿滿血復活,他對手裏正在組裝的子彈瞬間興趣全無,一副迫不及待去菜地看看的模樣。
季言輕搖搖頭,轉身離開。
呂卿這人其實特別好哄,起初一個小冰箱就收買,現在路邊的一朵沒見過的野花都能讓他開心半天。
呂卿沒等到吃午飯就丟下手裏的工作,跑去菜地中轉了一圈。
季言輕遠遠看見,也跟着過去看了看。
一個月過去,地里已經有了很大改變,那些被他們種在地里的變異植物都已經長出新的葉片。
新葉綠油油,看着生機勃發。
不過對比起他們種在山脈外的那些變異植物,一個月過去才長出十來厘米的它們相當可憐落魄,這也讓眾人心裏都有些沒底。
他們現成儲備的食物確實能保證所有人餓不死,但也只是保證餓不死,根本不夠所有人放開肚子吃。
有的吃,哪怕吃不飽,這對於才從逃亡生活中走過來的眾人來說也已經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可季言輕想要的不只是這。
他想讓所有人都能吃飽,吃到撐。
季言輕跟在呂卿後面繞着菜地轉了一圈,兩人在菜地中間的路上停下。
“這些菜就長得挺好。”季言輕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呂卿就道。
季言輕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他們正站在兩塊土地中間,右
邊的地里靠近路的一小片菜長得要比周圍一圈都稍高。
季言輕抬眸朝着整片地看去,意外發現地里部分菜確實會比其它地方長得稍好。
“怎麼會這樣?”季言輕之前一直在憂心它們不長個,並未注意到這些。
想想,他走向正在拔草的王叔一群人。
“也沒做什麼啊……”
“都是一樣澆水一樣拔草。”
……
被詢問那邊有什麼特殊之處,所有人都一臉茫然。
“會不會是地裏面有什麼?”有人猜測。
“能有什麼,不都一樣,那邊之前還被屍王踩過,好些菜都差點死了。”
“對,之前有屍王死在那邊,因為附近的地里染了血,我們本來還想把它們挖掉,但後來它們自己又活了過來,也就沒管了。”蹙眉沉思的王叔突然說道。
季言輕臉色逐漸變得怪異,他看向身旁的呂卿,後者臉上已經露出興奮的笑容。
不等季言輕說什麼,呂卿就拿了隨身攜帶的工具屁顛屁顛地過去,要切一塊帶走。
拿到樣品,呂卿又從旁邊沒有沾染血的菜里弄了些樣品,興緻勃勃地回了研究所。
夜裏,在食堂吃完晚飯回家,季言輕頂着迎面飄來的大雪遠遠看了眼空蕩蕩的家,直接折回去了研究室。
封亦莫他們剛離開的那一兩天他心不在焉,後面倒也慢慢習慣,但隨着時間越來越久,他逐漸坐不住想去魔鬼城問問封亦莫到底回來沒有,他想把季安和季樂接回來。
封亦莫的安全不用擔心,但封亦莫不在季安和季樂說不定都被那些屍王嚇哭。
一想到兩個小傢伙哭紅鼻子的畫面,他想要拿着斧頭殺去魔鬼城的衝動就愈發強烈。
封亦莫也不知道迷路到了哪,他總是信誓旦旦的說能夠找到他,但如果封亦莫再回不來……
想着這些,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人在季言輕心上挖走了一塊肉,血淋淋的。
003.
天色暗下,整個縣城都陷入黑暗,唯獨研究室還有一片光亮。
他們縣城最大的供電點就是呂卿的研究室。
季言輕進門,果然看見呂卿。
令季言輕意外的時,呂卿並沒擺弄他那一堆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機械,而是坐在一旁發獃。
“怎麼樣?”季言輕詢問。
呂卿回神,看來,“和我想的不一樣。”
季言輕不解。
“變異植物並沒有變異,我是說沾染了屍王的血后二次變異。”
季言輕啞然,“可……”
他以為這些變異植物之所以長得好,是因為吸收了屍王的血,把屍王的血當成了養分。
呂卿也是這麼想的,“我本來也以為它們會以那些血作為養分,但它們並沒有吸收那些病毒,它們依然是乾淨的。”
“那……”季言輕看向呂卿,等待呂卿拿主意。
“再試試。”
季言輕立刻道:“我明天就去一趟魔鬼城,看能不能弄點血——”
季言輕話未說完,呂卿就打斷,“不用,咱們縣城不就有屍王。”
季言輕啞然。
呂卿拿了針管就衝出門,“我去找康小冬。”
季言輕無奈,只能關好門回去。
身為縣城的總隊長,縣城最需要人拿主意的時候他如果貿然離開肯定會給縣城帶來麻煩。
心中明白,季言輕也剋制,可重新回到家裏躺在冰冷的床上,他卻還是忍不住想起封亦莫和季安、季樂。
特別是封亦莫。
封亦莫平時總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不管他什麼時候回頭都絕對能夠看見,久而久之,
他把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如今回頭看不見那張熟悉的臉,他才發現他好像早就已經無法拔離,他或許比他以為的還要喜歡封亦莫。
他也突然有點理解封亦莫之前說過的“如果他不在了他就沒有家”那句話,這種只剩下一個人的感覺,遠比刀子割在肉上更難受。
他不想等他死了留封亦莫一個人在這世上。
三天後,粗嗓門回來。
去東邊的這一程,粗嗓門和秦月去的時間遠比季言輕預料的還要長久,粗嗓門再回來時都已經是一個半月後。
季言輕到縣城門口,縣城中不少人已經出來,正在幫着卸貨。
粗嗓門帶回來了相當多物資,足足幾百輛大貨車,看得前來幫忙的一群人嘴角都快咧到耳朵。
有了這些物資,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不用挨餓。
季言輕視線簡單在那些車輛上掃過後,把目光停留在了粗嗓門旁邊的獾形屍王身上。
獾形屍王身上帶着兩處非常嚴重的傷口,一處傷在脖子一處傷在肚子,像是被屍王咬的,深可見骨。
兩處傷口都很新,應該就是今天的事。
季言輕上前,“怎麼回事?”
“我們在附近遇到了一隻屍王,應該是去魔鬼城的。對方遇上我們二話不說就撲上來,還好它反應快擋住了。”粗嗓門憤憤。
“沒事吧?”季言輕詢問獾形屍王。
屍王輕易不會死,但受傷還是會痛。
“吼……”獾形屍王腦袋轉動。
“它還沒回來。”季言輕道。
獾形屍王失望地低下頭。
“它應該這一兩天就會回來。”季言輕安撫。
獾形屍王和黑色野獸關係倒是很好。
“它不會有事的,你先去找個地方養傷。”粗嗓門道。
季言輕有些詫異地看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粗嗓門關心誰,關心的還是一隻屍王。
“吼。”獾形屍王沒有拒絕,它變小身體小跑向黑色野獸之前經常趴着的那棟樓,在它們之前趴的地方趴下舔舐傷口。
粗嗓門一收回視線,就發現季言輕正看着他。
“幹嘛?”粗嗓門被看得毛骨悚然。
季言輕搖搖頭,默默走開。
回到縣城,季言輕正準備再去找呂卿問問進展,縣城門口就突然傳來騷亂。
隱約之間,他好像聽見有什麼人在說“喪屍、回來”,他心口猛然一跳,立刻向著縣城門口跑去。
一口氣衝到門口,季言輕卻並未在縣城門外看見封亦莫。
“沒事了,已經解決了。”黎平森道。
黎平森幾人前方,一隻普通喪屍已經被打爛腦袋。
“估計是跟着剛剛回來的隊伍來的。”黎平森心有餘悸,這還是他們在這縣城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被喪屍襲來。
季言輕點點頭,“屍體送去給呂卿。”
叮囑完,季言輕再回縣城時,愈發心不在焉。
粗嗓門回來兩天後,秦月也回來。
聽見動靜時,季言輕正在研究室聽呂卿的長篇大論。
呂卿已經弄明白那些菜為什麼不長個子,他興奮地解釋着,但出口的儘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名詞,再加上季言輕本來就有點心不在焉,他說了半天把季言輕都說得瞌睡。
聽見秦月回來,季言輕強忍着打哈欠的衝動起身離開,去了縣城門口。
縣城中的人已經趕來卸貨,秦月正在和幾個小隊長說路上遇到的事,黑色野獸不知為何躲得遠遠的,獾形屍王很是開心的向它小跑過去。
“季言輕。”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季言輕呼吸輕滯,猛然
回頭看去。
隨意紮起的長發,高挺的鼻樑,幽幽黑眸,看清楚那人的瞬間,季言輕鼻子莫名有些泛酸。
他本來應該生氣,他早就叮囑過封亦莫不要亂跑,這一刻他卻無法憤怒。
見季言輕不語,封亦莫連忙舉起自己手裏的大白耗子,“禮物。”
季言輕看看那直挺挺裝死的大耗子,“不是跟你說了不要亂跑。”
封亦莫幽幽看向躲得遠遠的黑色野獸,“已經打過了。”
一直注意着這邊的黑色野獸瞬時炸毛,關它什麼事?
“吼。”獾形屍王安慰。
黑色野獸爪子深深陷入地里,它狠狠地瞪着封亦莫,它要不是打不贏……
這麼想着,它頓時無力。
封亦莫現在可是死神的首領,四次進階的天灼首領都沒能殺死他,它一個才三次進化的屍王根本打不贏。
黑色野獸耷拉着腦袋,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經常趴的屋檐,要去趴下。
“吼。”獾形屍王安慰。
“你們沒有遇到李仁?”季言輕看向秦月。
之前粗嗓門沒有遇上李仁,他還以為李仁是找到了秦月他們。
他之前叮囑過讓李仁他們直接去找秦月和粗嗓門,這樣更安全。
秦月剛剛已經被詢問過這件事,他已經知道李仁,“沒有,可能是錯過了,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大該是因為知道天灼輸了,這沿途一路我們沒有遇上多少屍王。”
“對了,我聽說魔鬼城在搞什麼大戰?”秦月詢問。
回來的路上他們聽屍王說起過,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有勢力和死神杠上,後來才知道是死神自主發起。
死神邀請所有屍王一決高下,勝者甚至可以挑戰封亦莫。
“是有這麼一回事……”季言輕快速解釋。
聽完季言輕的解釋,秦月訝然,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算算時間,商禪他們應該也已經籌備的差不多。”季言輕回頭看了眼魔鬼城所在的方向。
“那接下去我們得小心了,可能會有不少屍王從附近路過。”秦月嘆息。
季言輕點頭,只是對比起之前的害怕,現在他已經不再那麼畏懼。
他們已經有了進階的子彈,戰鬥小隊近五十多個,縣城中光是常駐的屍王也足足五隻之多,如果加上封亦莫和季安、季樂,那就算是天灼的小隊來了也已經不用怕。
季言輕在縣城門口看了會,確定秦月他們自己處理得過來,他轉身向著家裏走去。
封亦莫拎着那大白耗子,默默跟隨。
因為秦月他們回來,大半個縣城的人都到了縣城門口,一路上季言輕都沒遇見任何人。
一路回到家,季言輕聽見身後封亦莫腳步聲進門的那一瞬間,只覺原本冰冷的這整個家似乎都變得有了生氣。
季言輕回頭,靜靜看向封亦莫。
封亦莫一雙黑眸里全是他的倒影。
每次被那雙眼睛注視,季言輕都有一種封亦莫的世界中就只有自己的錯覺。
“我們明天去魔鬼城。”季言輕道。
“好。”封亦莫從不問為什麼。
“去把季安和季樂接回來。”季言輕道。
封亦莫不把季安和季樂當孩子,他可捨不得他們兩個孤零零的在魔鬼城被欺負。
“好。”
季言輕轉身要上樓。
封亦莫抓住季言輕。
間隔許久的觸碰,讓季言輕手腕處瞬間一片滾燙,心臟也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
封亦莫舉起一直被他抓在手裏的那隻大白耗子給季言輕看,“禮物。”
季言輕心中的感動在
瞬間消散無蹤,那瞬間他殺屍王的心都有了,“扔了。”
封亦莫眼睛微微瞪圓,季言輕不喜歡?
封亦莫快速把手中的大白耗子如同扔垃圾般扔到院子裏,季言輕不喜歡那就算了。
東西才扔完,封亦莫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熟悉的氣息便迎面撲來,季言輕跨前一步貼在他胸口吻住他的唇。
細膩的觸碰,帶着幾分憤怒地吸/吮啃/咬,直到把封亦莫的嘴唇都吻得發紅,季言輕這才憤憤的放過,“……這才是禮物。”
封亦莫輕喘着氣,他微微垂眸看着季言輕那紅彤彤的嘴唇,他輕啄。
季言輕並未閃躲,封亦莫環上季言輕的腰加深這個吻。
從樓下到樓上,一吻結束時,人已經躺在二樓的沙發上。
季言輕窩在沙發中,褪去寬大外衣的他身形顯得單薄,一頭凌亂的頭髮伴隨着淡淡的汗意搭在額前,微微張開被吻得通紅的唇喘着氣。
封亦莫眼神暗下,一改平日冷清疏離的模樣變得隱忍而瘋狂,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看着封亦莫那樣一雙眼,季言輕身心顫抖。
“季言輕……”封亦莫附身,再次吻上季言輕的唇,要拉着他一起墜入深淵。
季言輕閉上眼,在黑暗中感覺着封亦莫地貼近戲弄,許久不曾被觸碰的身體就彷彿一團火從腳底燒到了頭蓋骨,讓他恨不能瘋掉癲掉。
……
縣城門口,縮小身體趴在屋檐下的黑色野獸越想越氣。
“嗷!”
要不是打不贏,它早打他了。
“吼。”
“嗷。”
給它等着。
“吼。”
“嗷。”
“吼。”
……
獾形屍王一雙眼濕漉漉,黑色野獸哄不好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