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這已不是仇怨,不是簡單執念,是殺心。
付榮君,是謀殺。
“雖然這視頻不能完全證明火是付榮君放的,但我確定這件事和她有關係,從事後她對這件事的心虛程度就知道。尤其知道我手裏有把柄之後……不過我在她那裏也沒拿什麼好處,她的股份都被牽制着,這些年公司的被程景把持着,錢也拿不出來。”
但總歸也是程氏最大的股東,所以他將付榮君的這個秘密當成最後的底牌。
已作翻身之用。
可惜了,付榮君也只有那點婦人心思,雖然心狠,但空有野心沒有實力,只能將所有希望都放在程景身上。
一朝失去程景這個指望,成不了大器。
白趙良:“但你如果想,還可以去試着找一找那個配合付榮君的傭人。”他試過,沒找到,不過對他來說,手上這個視頻已經足夠成為把柄。
白趙良說著,喝了一口咖啡。
“還是茶好喝,這外國的東西苦的很。”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確是藍旗最大的老闆,但是我與藍旗卻是分割狀態。我擁有藍旗資金鏈,但是藍旗集團不歸我管。”
程季青幽幽道:“財務部的錢,光是我一個人的印章……是無效的。”
“那你……”
白趙良還要說什麼,見程季青將筆記本上的U盤拔下來,又聽人道了一句:“白總,謝謝你的視頻,你該走了。”
白新看向白趙良,扯了扯唇,輕飄飄說:“你為了活命將我媽媽狠心丟下的事,不打算也說一說么?”
這樣的人,到死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白趙良沒有聽明白這話,他腦中想的是,今天之後白氏還能重新起來。他總能從絕境中找到希望,什麼都會好起來。
程季青點點頭:“我是簽了協議……”
“白總還是該適應適應。”程季青緩緩說:“吃不了苦的習慣,可不太好……”
白趙良氣絕:“所以……”
“你騙我!”白趙良猛地站起身,他想要去搶電腦,但是才發現U盤已經在程季青手裏。
她將面前的椅子,直接踹到白趙良膝蓋上。
“我知道你們都不待見我,我明白的,我拿了錢就回北城了……”白趙良訕笑道:“那這個錢……”
也是這時,包廂門打開,兩個穿着黑色大衣的高挑女人進來,二話不說將白趙良壓制住。
視線分開,程季青吸口氣,不動聲色將筆記本朝自己的方向挪動。
她連對峙的想法都沒有了。
白趙良確定協議是真的,印章也是真的,他仔細看過內容,而且東西是從律師事務所發出來的。
在白趙良驚詫閉嘴的同時,道:“這些年,午夜夢回你就真的沒有害怕過么?”
后一秒,白新抬眼看來。
白新突然將面前的咖啡往桌上一掃,黑棕色的咖啡流淌在桌面,骯髒的如一團污泥。
白趙良低頭去看,找到藍旗財務部的字樣。
白趙良臉色驟然發白,下意識反駁:“當時那種情況,就算是我也慌,我那天也差點沒逃出來……小程總也在那裏,她應該更清楚,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他大抵也知道程季青不會幫他了,付榮君那邊也完了……白趙良睚眥欲裂,氣的要動手!
程季青是藍旗的幕後老闆,這有什麼不對。
視線里,都是對彼此的心疼。
“你再仔細看看,協議的內容。”程季青提醒道:“付款方。”
程季青的手指被輕輕握住,她感覺到那隻軟白的手,因為隱忍與怒火而顫唞。
‘砰’一聲,白趙良摔下去。
也就是說,剛才那個協議就是一紙空話。
反而是白新開了口:“事情應該還沒說完吧?”
“付榮君應該自己也沒有想到,火勢會這麼大,又這麼快,險些把她自己也埋進去。不管怎麼說,付榮君企圖害你的打算,昭然若揭。”白趙良嘴裏還在親近討好,下一秒就直入正題:“小程總啊,你看剛才答應的事……國內那邊還等着這筆錢。”
程季青拉着白新從椅子退開身,將白新牽到身後。
程季青失去的是那個純真的童年,那是被至親背叛的痛苦。
“什麼?”白趙良這才覺出不對:“你別忘了,你簽了協議的!”
目光從電腦屏幕上,轉到白新臉龐。
白趙良一頓。
程季青抓着白新緊握的五指,將那指甲從皮肉邊緣隔開,抬眸淡淡道:“不,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是,你該走了。”
白新失去的是世上唯一疼愛她的媽媽,是永生永世無法彌補之痛。
心疼與悲痛后,便是無盡的怒火。
那場大火,她們都失去了很多。
程季青眼眸幽冷,並不說話。
白趙良倒在地上:“你,你們害我!白新,我是你親爸爸,你不能這麼對我!”
白新從程季青身後,越出兩步。
她走到白趙良跟前,低下頭,俯視道:“爸爸?知道你一直想要的那塊地在哪兒么?在我手裏。”
白趙良頭上的白髮,氣的顫唞,他聽到更重的驚雷落下來。
白新輕聲道:“知道白氏為什麼會敗在Y2么?我做的。知道白氏為什麼會輪到如今的地步么?我害的。”
白趙良震驚地看着白新,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但這些都還不足以平息我心中之恨……”
“別急,未來的日子,我會讓你像狗一樣活着。”
-
這天的傍晚,程季青帶着白新去看了哥本哈根的美人魚雕像。
未見時,總以為那該如童話般美妙。
反而心境使然,好似也不過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銅像。
她們都沒什麼心思去欣賞,即便那銅像所賦予這座城市的是那特殊的精神,她們此刻也因為更多現實的煩惱,而無從體會。
最後程季青牽着白新的手,一路沿着朗厄利尼海濱步行大道往回走。
“幾點了?”
“六點,來得及。”程季青說。
這邊離機場很近。
程季青並不想那麼快回北城,但有的事,必須回去解決。
白新停下步子,去抱程季青。
“我好恨。”
哪怕白趙良淪落至此,也不能償還她失去的一切。
程季青一時間沒有說話,白趙良也好,付榮君也好左不過一念成魔的道理。
人生下來總有慾念,七宗罪更是條條要命。
他們做的都是人性最低處的惡事。
“還有付榮君。”
“放心,誰都跑不了。”
-
回北城是上午。
倒是難得的好天氣,因為這幾天北城都是陰雨綿綿。
U盤的視頻對於付榮君這樣的豪門婦人,這樣享受了大半輩子的女人來說,一旦公開就是滅頂之災。
這也是白趙良一直捏着視頻的原因,付榮君看似囂張,弱點卻也很明顯。
這個視頻不算謀殺證據,但拿捏付榮君綽綽有餘。
但是對於程季青,對於白新而言,遠遠不夠——付榮君,必須進監獄。
只是以目前的證據,還不夠,還要找到那個配合的傭人。
程季青沒有將U盤直接交給特管所,準確說,還沒有來得及。因為再次之前,她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程氏那位姓劉的股東。
約見的地方就在程氏集團的餐廳。
婦人穿着灰色的大衣,比上次在墓園相見時,神採好了許多。
窗口的位置,劉阿姨給她點了一份草莓蛋糕。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吃這些甜食,有時候跟你媽媽出差,在臨城看到有精緻的小蛋糕,都得給你捎上一塊。”
程季青禮貌的笑了笑,拿小勺子舀了一小口放進嘴裏:“好吃。”
如果程蘭還活着,原身過的應該也很幸福吧。
“你媽媽生病在醫院那會兒,還總念叨,橙橙性子軟,以後她要是走了恐怕過的會很辛苦。她到去世前,都還很擔心你。”
“我知道……”程季青說,她很遺憾,沒有見過程蘭的真人。
但也很幸運,見過照片。
那是一個很漂亮,也很有氣度的女人。
程季青被那感傷的語氣,引得也有些低潮。
“劉阿姨,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
女人看着她,面容中竟有慈愛:“我看到網上的消息,才知道原來小程總這麼有能力,這麼有眼光。你能拿下藍旗,足以說明你有管理的公司的能力……”
程季青一怔,女人道:“你媽媽對你寄予了很高的厚望,雖然,程景現在做的也很好,但是讓你掌握公司,是你媽媽的心愿。說實話這些年我從來不看好你,覺得你心思不在這上頭,可是現在不同了。小程總,我想再問問你,你願意接管公司嗎?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
這不是女人第一次提起這事。
程季青再遲鈍,也察覺到什麼,那就像是某一種提醒。
就好比小時候長輩要給什麼禮物,先高深莫測地問她,你想不想要?
程季青這次沒有直接拒絕,她轉了轉眸子,說:“就算我想也沒那麼容易,我媽不會同意的。”
“我說了,只要你想,我就幫你。”
女人篤定道:“至於別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付榮君更不是。”
顯然,她沒把付榮君放在眼裏。
程季青心裏有了數,她說,她想。
-
這日的午後。
程季青坐在程氏集團的餐廳里,給付榮君打了電話。
她再起身一步步往電梯走,電梯上行,直到最高層。
之後的半個小時裏,她與程景各自坐在辦公室沉默。
直到付榮君到來的消息傳來。
程季青從沙發上站起身,桌上的紅茶已經溫涼,她看了眼程景,問:“你去么?”
程景側頭,極其勉強的一笑,好似突然間頹靡,她搖頭。
程季青抿抿唇,不知說什麼,看着程景沉默幾秒,轉身走出辦公室。
門關上。
程景閉了閉眼睛,頂層光照充足,盛陽如炬。
猶記得付榮君第一次帶她到這裏,程蘭當時坐在辦公桌前,懷裏抱着程季青,她打翻了茶。
付榮君怪她不小心,把她的手抓過去,拿了手帕幫她擦手。
程蘭問她:“疼嗎?”
程季青說:“姐姐是小笨蛋。”
然後,都笑起來。
那也是這麼一個艷陽天。
她們這一家人,竟然也有笑的時候。
可是她的媽媽,怎麼能對程季青下得了手的呢……
人到底為什麼便變成這個樣子呢。
程景睜開眼,被窗外的光照的刺了眼睛,燙的險些失明。
偌大的會議室。
程季青坐在最上頭,背靠在皮椅上,面色沉寂而涼。付榮君來時程季青正低頭看手機微博。
有人發了白新和秦語芙結過婚的帖子。
說話並不怎麼好聽。
程季青原本就不屬於溫柔的五官,彼時看到這些,周圍的氣壓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付榮君進來,倒真是一瞬間晃了神。
程季青與程蘭那幾分相似的臉,每每瞧見,都讓她心中難平。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她討厭程季青頂着這張臉,笑意吟吟喊她媽媽。
付榮君還是那樣一身修佛的素裝,脖子上掛着佛珠,手腕的小葉紫檀卻是換了——前兩天被白趙良逼急時,生生扯壞了。
與前幾次不同,付榮君進門看着程季青,竟然沒有往日那種咄咄逼人的嘴臉。
程季青抬頭看她一眼:“視頻給付夫人發了一小段,怎麼?你沒什麼想說的?”
片刻,付榮君囁嚅:“視頻的事你若要信我也沒辦法,就算交給警察,也算不得什麼證據。”
會議室響起程季青輕輕的笑。
“人不見棺材總不會落淚,果然是這樣……但你怎麼就能肯定,那個幫你放火的傭人,我就找不到呢?”
付榮君頓住,臉色難看,依舊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程季青:“別緊張,我還沒有找到,找人這種事還是警察找得快。”
“你說得對,視頻嚴格意義上不算證據,但是那個傭人找到,就不一樣了。付榮君,你也不是在害怕么?白趙良都知道的事,你在我面前裝?年紀不小了,裝什麼呢。”
程季青素來禮儀周全,但也不是時時都能保持風度。
付榮君攥着拳頭:“你到底想做什麼?想和白趙良一樣威脅我?”她頓了頓:“還是說……你想要程氏?!你的目的果然是程氏……”
程季青:“……你和白趙良不該是盟友,你該和他結婚。”
一對‘璧人’。
到現在想的居然還是這些。
付榮君:“你!”
“啪——”
程季青將面前的文件,直接往長桌對面摔,砸到付榮君跟前。
“有一件事聽說你一直很擔心,你不是怕程蘭還有第二份遺囑……”程季青靠回椅子,幽幽道:“恭喜你,你的噩夢心愿達成了。”
付榮君聽到‘遺囑’,神情已經變了大半,她狐疑而不安地拿起文件。
看到複印件上的內容,大腦轟然一白。
程季青道:“我媽留的第一份遺囑,將大部分的股份都留在你的名下,但是現在,這些股份……不再屬於你了。”
這就是劉阿姨給她送的禮物。
程蘭留下的第二份遺囑。
當初程蘭留下第一份遺囑,就是因為原身年紀小,她看出付榮君的野心,怕自己去世后,原身一個人會被付榮君欺負。
所以一共留了兩份遺囑。
第一份,給付榮君留了40%股份,但是只給原身留了5%,並且將公司給了程景。
但是第二份……
“她什麼都沒有留給你。”
“不可能!”付榮君抓着文件,難以置信:“她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留給我!!這是假的!我不信!”
這些年,她一心只想得到程氏,程氏是程蘭的命根子,她就是要程蘭看看,最後程氏是在她和那個程蘭看不上的女兒手裏。
而程蘭和別人的女兒,只能在她手裏過生活!
程季青看着付榮君極端的表情:“你信不信不重要,這封遺囑很快就會執行。”
她看過ABO世界的法律,即便過去多年,這份遺囑依舊有效。
“還有,我並不想威脅你。我明確告訴你,我要你這輩子在北城都只能跪在做人。我已經報警,視頻和白趙良的錄音已經都交給特管所,這個時間……警察應該快到樓下了。”
付榮君趔趄幾步,跌坐在椅子上。
程季青看了眼窗外的明媚陽光:“你會在程氏大樓,萬眾矚目下被警察帶走。”
“如果不是你,白新的媽媽不會死,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死。”
若沒有這場火災,陸曼不會死,白新不會活成這個樣子,不會受這麼多的苦。
若沒有這場火災,原身的噩夢也不會開始。
“你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吧。我會讓你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榮光,失去你的臉面,失去你的體面。你會成為所有人恥笑的話題,成為北城的笑柄,和茶餘飯後的談資,還有,我會找到我親生媽媽的墓碑,把她與程蘭媽媽合葬。”
所有你害怕的東西,都會成真。
付榮君接受不了,她紅着眼,來時端莊的打扮好似一瞬間猙獰起來。
“你,你……你敢……”
“別想着丟臉,別想着難以接受,就要死要活。”程季青知道,此刻的她這話也許過於惡毒,但是她沒有收斂,她道:“如果你不想程景跟你一樣,失去一切的話……”
付榮君周身一震。
這才是明確的威脅。
付榮君愛錢,愛權,想要得到程氏的心理已經極端。為了得到程氏,為了讓程景坐上程氏掌權人的寶座,付榮君什麼都敢做。
甚至做過放火的行徑。
但是之後即便程景屢次反抗,付榮君也沒有強行掌握公司。
付榮君沒有能力是一方面,無法控制公司是一方面,但畢竟有40%的股份,哪怕不可能完全轉出來,也不至於最後連白趙良要的幾個億都拿不出。
這一點看,付榮君並不想毀了程氏,或者說,她是真的將程氏當成程景的所有物,因此從沒想過拿公司來對付程景。
付榮君再可恨,卻也有虎毒不食子的心理。
也不是。
程季青想到這裏,冷笑一聲,她從椅子站起身緩緩走過去。
看着付榮君崩潰到站不住的樣子,錯開目光往外走。
幾步走,她停在門口。
沒來由的問一句。
“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第一次叫你媽媽的樣子嗎?”
身後付榮君,不知怎的,突然從椅子跌在地上。
轟然一聲。
像什麼倒塌。
程季青說。
“千萬別記得,你不配。”
-
頂層的辦公室,昏暗如夜。
關了門,窗帘散下。
辦公室的隔音是極好的,即便警笛聲就在樓下,合上所有隔檔,便也聽不出什麼。
程景側躺在沙發上,程季青來過,她沒見,她不知該說什麼。
她的心情複雜的像大染缸,愧疚與痛苦,糾纏着她。
桌上的煙灰缸停放着一堆燒盡的煙蒂。
還有一份程季青送來的遺囑複印件。
程蘭的第二份遺囑里。
一分錢沒有留給付榮君,卻將股份分成了兩半,她與程季青一人一半……
程景面朝沙發,稍稍卷着身體,那雙穿着西褲的修長筆直的腿有些屈就彎着。
她埋在黑暗裏。
一時間起不來。
-
程季青到樓下,忽而一點涼意落在臉頰上。
她仰起頭,恍然發現,這太陽天竟然能看到一點雪花。
是少見的太陽雪。
很小很小,她伸出手去接,眨眼既化,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程景需要一段時間調節。
她相信程景能過去。
雪花在掌心微涼,程季青忽然想白新了。
從口袋裏去拿手機,幾乎剛拿出來,屏幕便亮起來。
看到熟悉的字眼,剛才在這座大樓里的所有沉悶,一瞬間煙消雲散,她彎了彎唇,接起。
“喂?”
“結束了嗎?”
“嗯,結束了。”程季青捏了捏圍脖:“你在哪兒?”
“猜猜。”
程季青沉默兩秒,哄說:“快說吧,我想你了。”
話音落下,聽到低笑。
而後一聲鳴笛,自身邊與手機里傳來。
她怔了怔,往路邊看。
白新說:“轉頭。”
程季青依言往後轉。
繁盛樓影,青石板路,白新一身黑色大衣站在幾米外,圍脖是白色的,遮住半個下巴,頭髮撒落肩上,被風吹地一晃又一晃。
白新歪了下腦袋,勾起唇。
她已準備走去。
但是接着,對面的人朝她跑來。
冷氣裹挾着香風撲倒懷裏,程季青的心臟一下滿地溢出來了。
她將人緊緊抱住,托着腰身離開地面。
放下時,白新微不可聞‘嘶’一聲。
程季青皺眉:“怎麼了?”
“腳踝有點抽。”剛才跑來好似是抽了一下。
“……”
程季青彎下腰,手指從短靴往裏探了探,捏那骨感腳踝:“疼么?”
白新垂眸,看着程季青認真的神色,搖搖頭。
“大街上,小程總不怕人家笑你?”白新打趣。
程季青翻個白眼:“我看我老婆有沒有受傷,誰管我?”
白新挑了挑眉,便不說話了。
程季青站起身,往白新臉上看,低下頭笑問:“說實話我剛才說那句,你是不是還挺爽的?”
“你管我。”
白新作勢去戳程季青的心口。
程季青捉住那大膽的手,往口袋一放,說:“那我以後不管了?”
白新:“你敢不管。”
程季青笑起來,這下心情才是真的鬆快,她凝着那粉白的光潔的臉頰,再去看唇色,有些心癢。
白新的發倩期差不多過去了,但這一次因為都在處理各種問題,反而沒有之前那麼肆意。
白新忍着,她其實也忍着。
大抵是現下沒了諸多的麻煩,有一種‘飯飽思淫-欲’的心思。
四目而對,心思昭然。
程季青低頭吻了一下。
“回家。”
程季青去牽白新的手。
“真的不疼?”
“疼。”
回答的太快,也就露餡。
但程季青沒拆穿,白新知道是程季青故意沒拆穿。
白新眼前一暗,程季青忽然在跟前背身蹲下來。
“……”
程季青說:“來。”
白新那猶豫幾近於無,她身體覆上背脊,雙手抱住程季青的脖子,然後被程季青背起來。
她從不喜歡懸空的感覺。
但現在,卻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白新的臉頰貼着程季青的耳朵,聲色嬌媚:“程季青,我剛才是有點爽的。”
程季青噗嗤一笑。
又被這模稜兩可的話,鬧得喉嚨乾渴。
她說:“我知道。”
回家的步子更快。
白新抱着程季青的脖子,看到有雪花落在程季青的頭髮上,小小一點點,很快就化了。但是光線一打,亮晶晶的。
又呈現出‘一路白頭’的感覺。
程季青背着白新。
走在北城寬敞的柏油路上。
一路向前。
一路白頭。
這場奇異的太陽雪,也是北城這個冬天,最後一場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