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造孽
大齊重男輕女的現象很嚴重。
岑歡喜運氣好，來之後接觸的千金小姐都是家中受寵的，所以她不知道重男輕女有多可怕，今天看着這個棄嬰，再聽林母講述的事情，才知道事情的可怖。
在林默老家，一個不足百戶的村子裏，因為思想局促，重男輕女是非常嚴重的。
有人家生了女嬰，實在養不起的就會三更半夜出去扔掉，糞坑，山溝溝等等，都有死掉的女嬰的痕迹。
也許是打着不見證她的死亡就不那麼愧疚的想法，大多數人會選擇丟棄在山溝。
久而久之，那個山溝被人叫喪女溝。
而沒被丟掉的，過得也不是什麼好日子。
從小被當丫鬟使喚，小小年紀上山背柴背豬草，還沒長成的脊柱都被壓彎了，艱難長大后，卻要被待價而沽，換回來的錢給家中拼出來的兒子娶妻生子。
林母給女嬰喂完最後一口牛乳，將她豎抱起來拍奶嗝。
“這種事情啊，是斷不了的，傳宗接代的心思是刻在骨子裏的，很多被這樣對待的女人，嫁人生子后也撿起了那套做派，都是命啊。”
岑歡喜被林母這一句命給弄得心中酸澀，很想反駁卻又無言以對，因為哪怕是後世，這種想法也是普遍存在的，不管“男女平等”的口號喊的多大聲，該雙標的還是雙標。
唯一的不同是，後世表現得更為隱晦罷了。
千言萬語在嘴邊化為一聲嘆息。
她抬手戳了戳女嬰的小臉。
“那我們要養她嗎？”
“先派人去打聽一下她的家人吧，實在不適合養育她，咱就把她帶回去吧，咱家家大業大，也不是供不起一張嘴。”
岑歡喜贊同林母的話，把調查女嬰身世的事情交給了暗衛。
暗衛效率高，沒多久救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身形瘦削的女子，女子臉色煞白，走路都有點踩棉花的樣子。
岑歡喜擔心她會隨時厥過去，但對方看到女嬰時，腳步一下子快起來了，眼淚也唰的一下下來了。
“我的乖乖啊！”
剛喝完奶發飯暈的女嬰，一聽到娘親的聲音，眼睛一下子瞪老大，嗯嗯啊啊起來，直到回到娘親的懷抱，才停下動靜。
岑歡喜等人情緒緩和下來了才開口。
“你看着很愛你閨女，但為什麼她會出現在垃圾堆邊上？”
“我們撿到她的時候，已經哭的快不行了，但凡晚一步，她就得哭厥過去，孩子還小，身體還沒發育好，這一厥過去，要麼醒來帶着後遺症，要麼永遠醒不來，你知道嗎？”
女人被說的眼淚流的更起勁了。
害怕眼淚弄濕孩子的襁褓，她一邊哭一邊擦，但怎麼也擦不幹凈，岑歡喜看她太狼狽了，沒忍心給人遞了帕子。
“孩子不是我扔的，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把她生下來，怎麼可能把她扔掉，但是光我愛她沒有用，我丈夫和婆婆都不喜歡她！”
“我這才生完孩子沒幾個月，他們就催我生男孩，還背着我把孩子扔了……”
女子說到最後聲音都沒有了。
女嬰感受到母親的悲痛，也跟着哭起來。
林母上前把女嬰抱回來，岑歡喜機敏的去安撫女子，許久才讓人安靜下來。
“現在哭是沒有用的，你該想的是未來怎麼辦，這次運氣好，你可以找到孩子，但是帶回去后她會不會再次被扔掉，這些都是你現在最該想的。”
女子平靜下來，眼神無焦點的落在半空中。
半晌后出聲。
“我要和離，只有這樣，我和我的乖乖才不會再遭到迫害。”
“你確定想明白了嗎？”
岑歡喜不是不支持她和離，她只是覺得這種事情該謹慎思考而不是頭腦一熱。
女人堅定的點頭。
既然如此，岑歡喜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把孩子還給她，目送這娘倆離開后，岑歡喜想跟林母再說點什麼，一回頭，三個小腦袋在牆角處疊疊樂呢，其中林澤生在最底下，手上還抱着吃手的林清屹。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們幾個在那做什麼呢？”
“聽到小寶寶在哭，以為是小寶哭了，過去發現不是，就抱着小寶找過來了，娘親，為什麼那個小寶寶哭的那麼可憐？”
岑歡喜不想讓他們接觸太多黑暗面，就哄着人小寶寶是因為餓了才哭，結果這幾個小崽子也囔囔着說自己餓了。
林路生和林生生一人一邊抱住了岑歡喜的腿。
“娘親，我們都餓了，就吃烤羊排吧，剛剛傾染姨姨送了好大的羊排，我們就吃那個好不好？”
岑歡喜看明白了，這哪是餓了，就是饞了。
只不過孩子們難得提要求，她一口就答應下來了，讓廚房把羊排整扇腌制一下，這次做碳烤羊排。
一聽到碳烤二字，孩子們哈喇子都要下來了。
一個個眼巴巴的守在廚房門口，硬生生等到烤羊排出爐。
岑歡喜讓廚房按照骨頭一根根的改刀，讓他們拿着一整根啃，雖然這樣有點不雅，但自家人吃飯，要什麼優雅啊，吃的過癮就完事了！
吃完飯一家人在院子裏一人一碗冰酪，邊吃邊嘮嗑，等時間差不多就各回各屋了。
回屋后，岑歡喜纏着林默說起了一件她思量很久的事情。
“夫君，走過那麼多地方，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當地的達官顯貴，也都是接觸過的了，我也真正了解到了平民百姓治病的難處。”
“我之前拓寬了懸醫閣的經營範圍，為的就是讓百姓們敢看病，但是現在發現，光靠我自己的力量，還是有點難的。”
“這次商會總體營收肯定很好，我想着，可不可以給皇上上摺子，勻出修建運河的那部分錢，剩下的能不能考慮一下在醫學上付出一點？”
林默知道岑歡喜一直很重視這方面的事情，但牽扯到皇上，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那你先說說，你打算讓皇上怎麼個考慮法？”
“想讓皇上為醫學單獨創建個部門，給每個百姓設立可以報銷的數額，減輕百姓看病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