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42
迪蒙疼得冷汗直落,噗通一聲跪在唐洛面前。
唐洛驚訝極了,道:「您倒也不必行這樣的大禮。」
迪蒙想站起來,但這是男人最脆弱的部分,是無法言說的痛。
唐洛不想大動干戈,又不想再浪費時間,這是最快速有效的。
唐洛用海藍晶瞄準一點,精準打擊。
人類就在這裏,不能太過粗魯,這樣的攻擊就優雅多了。
由於唐洛的遮擋,時游沒看到具體過程,不過他看到了迪蒙倒地捂着的畫面。
還有那凄厲的慘叫,懂的都懂,時游感到頭皮發麻。
迪蒙的傷,只要一滴生命水就能恢復。
唐洛在動作的時候,就已經將對方需要付出的代價考慮進去了。
迪蒙沒聽清唐洛的話,從劇痛中回來,再抬頭看唐落時,那雙居高臨下的眼眸,毫無情緒,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將他的志得意滿襯成了小丑。
迪蒙感到一陣陣羞恥襲來,他從沒那麼深刻的體會到,唐洛那不可一世的傲慢。
這樣一個男人,註定他不可能看到他這樣受着長輩庇護的二世祖。
唐洛蹲下身,像是擔憂的輕問:「您疼嗎?」
迪蒙驚懼極了,他是在精靈族悠閑長大的王子,哪裏經歷過真正的疼痛。
他以為提出了那麼豐厚的條件,至少能得到一絲特別待遇。
他感覺,唐洛那雙白皙柔軟的手,猶如一道催命符。
也許是太過難堪和疼痛,他倏忽地與一雙藏在衣櫃后的黑眸對上!
那是…!
唐洛抿了抿唇,啊,發現了啊,看來是瞞不住了。
他忽然露出風華絕代的一笑。
迪蒙還鬧不懂他為什麼要笑,但他想到唐洛不久前那句「抱歉」后,就一下子攻擊他要害的狠辣,莫名地顫了顫。
唐洛站了起來,轉而打開了身後那道衣櫃門。
時游也被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住了,因為太過突然,他沒平衡好身體,直往前撲。
時游剛要扶住旁邊的櫃門,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攬住腰部,清淺的香味縈繞鼻間。
在擁住時游的剎那,唐洛的睫毛顫了顫,一次次的忍耐沒有換來平靜,反而越發激發了內心的渴望。
他快控制不住了。
在人類選擇前,他不應該動人類分毫。
他一直對自己的意志力太過篤定,他以為他永遠不會衝動。
唐洛將不斷掙扎的眼眸闔上,再度睜開時,在時游站定的時候,他沒有放開,反而上前。
一道漢語在時游耳邊傳來:「能配合一下嗎?」
那氣息吞吐,落在敏感的脖頸邊,大動脈都彷彿被刺激地跳動了一下。
「這麼敏感?」傳來唐洛的輕笑聲,這是羅曼星語,唐洛一直以為他聽不懂。
時游的確敏感,所以不喜歡讓人碰自己,容易激動。
他僵硬着身體,不敢輕舉妄動。
總覺得下方涼颼颼的,他擔心步前人後塵。
在迪蒙又疼又懵的時候,唐洛又恢復羅曼星語:「一晚也不行,我很忙。」
一個忙字,意有所指,搭配唐洛低沉空靈的聲音,冷清又曖昧。
唐洛的語氣清正,如果聽不懂羅曼語,還以為他們在談什麼正事。
迪蒙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切都被這個繃帶怪給看在眼裏,他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這讓他以後怎麼混?
等一下,黑髮、黑眸,這是人類!?
這會兒,迪蒙也顧不得人類為什麼出現在這裏。
他不可思議地望着唐洛,人類怎麼可能喜歡人魚,唐洛你在做什麼白日夢!
迪蒙並不算笨,不過是念想唐洛太久,才失了分寸。
他確定,唐洛在說謊,看人類肢體僵硬,就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迪蒙忍着疼痛道:「但你們好像不熟吧。」
唐洛沒回應,只淡漠地望着他。
也許為了扳回一些顏面,迪蒙又譏諷道:「他看起來不太願意,陛下,您沒必要為了拒絕——」
迪蒙還沒說完,所有話戛然。
是時游!
他在迪蒙錯愕的視線中,垂下頭,輕輕觸了下唐洛的耳廓。
溫熱的唇,在那微涼的地方,一觸即離。
唐洛一口氣差點沒呼吸上,在某一瞬間,好似身心分離,他心底的震撼沒比迪蒙少多少。
為什麼,人類就好像聽懂了他們的話!
唐洛突然想通了這點,神情陡然大變,那他之前都說了什麼?
「現在,滿意了嗎?」
時游第一次在唐洛面前使用羅曼語,流利到彷彿羅曼星語本語。
本來語言是他給自己留下的籌碼,但既然現在說出來了,時游也沒什麼後悔的。
迪蒙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去的,他只記得剛才那神來一筆的畫面。
到精靈王莫格耶前來接他的時候,他一時忘了下方劇烈的疼痛,像看破紅塵般:「爸……」
見莫格耶看過來,又改口道:「陛下,我們好像可以打道回府了。」
莫格耶對這個長他人志氣的兒子,也不教育,抬手就給他後腦勺來了一記鐵砂掌。
他笑盈盈地問:「再說一遍,乖仔?」
沒看血族一個個如臨大敵嗎,那就是我們勝利號角。
相信現在人類已經看到了我們和平又與世無爭的潛質,這次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說的什麼鬼話。
莫格耶拿着手中足足五滴生命水,意氣風發地帶着一群精靈紛紛落座,血族的工作人員已經放好了現場百來只懸浮直播儀,正調試着角度。
迪蒙哭喪着臉一手捂頭,一手捂着下方,忍着生命之痛,屁股稍稍沾着位置坐在精靈王附近。
迪蒙傷痛的地方太難以啟齒,他也不好意思說他無往不利的告白會折戟沉沙,只能腆着臉道:「爸,生命水能不能給我一滴?」
莫格耶毫不猶豫:「想什麼呢,那是給人類的。」兒子,沒有。
回完兒子,莫格耶就與附近前來挑釁的血族來來往往。
迪蒙有苦說不出,這次的選棲宴,可能要大爆冷門了啊!
您還和血族爭什麼,真正的黑馬一直在蒙蔽你們的雙眼啊!
黑馬,就是那群現在還在表演悲傷的人魚啊。
人魚們現在是草木皆兵,一發現迪蒙的目光,就立刻回瞪過去。
想看我們笑話?沒門,我們絕對不會哭的!
原會客室內,氣氛安靜到只剩下兩人呼吸聲。
時游加快了語速:「你先換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等等。」
時游滯住了身形,他以為唐洛是想問他什麼時候學的語言。
那就要從遙遠的初遇開始說起了,真是個漫長又煎熬的學習過程。
幾縷陽光照入室內,一陣帶着玫瑰花香的清風吹來,幾瓣玫瑰從窗口飄入。
「我好像還沒正式介紹過,」唐洛上前了幾步,「我叫唐洛·普蘭,你可以叫我唐洛。」
時游轉過身,與唐洛那雙海藍的眼眸對上,猶如山雨欲來的海平面,看似平靜又暗藏旋渦,好像看久了就會萬劫不復般,時游試圖移開視線,卻彷彿被一絲絲鉤子扯住,無法動彈。
「時游。」
時游聽到自己這麼說,簡單到看不出絲毫緊張。
唐洛的紅唇輕輕咀嚼了下這個名字,然後走近了幾步,在時游的僵硬中,抬手拍掉他肩上的玫瑰,「時游,時間漫遊,很適合你。」
時游胡亂地點點頭,他發現唐洛似乎因為被水濺到很不舒服,居然開始解扣子。
唐洛望着時游落荒而逃還不忘關門的背影,再沒有一分鐘前的鎮定自若。
他捂着白皙的耳廓,被輕吻的地方,慢慢地,殷紅如滴血。
時游一直聽得懂。
剛才,在幫我解圍。
唐洛出來時,面上已經完全看不出異樣,就像時游只是簡單地幫了他一個忙,他們依舊是配合默契的搭檔。
時游趕緊站起來,將打好的腹稿說了出來,生怕晚了一步就來不及似的:「我就住隔壁,馬上要開始了,待會見。」
唐洛聽到了隔壁時游房門被僕從敲響的聲音。
「時游,機會我只給你一次。」
這一次,你不把握,我再也不會放過你。
時游不懂什麼意思,只覺得唐洛的氣息變了,格外鄭重。
時游握上房門把手,身後再次傳來唐洛平淡的聲音:「你上次打我的通訊,是要說什麼嗎?」
「我忘了。」
「哦,是嗎。那為什麼兩次掛掉?」
時游腦海一片空白,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他想道歉,所有話就好像卡在咽喉。
唐洛步步逼近,來到門邊,微涼的手指附在時游的手背上,輕問:「那,好看嗎?」
絲絲縷縷的聲音,鑽入耳膜。
唐洛乾淨利落地轉動把手,幫時游打開了門后,就鬆開了手,退到一旁。
時游只想快點逃離現在的氣氛,一刻不停地離開。
他一時間也沒明白什麼「好看」?
忽然,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飄入腦海中。
時游腳下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