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什麼情況？
楚月苒被這突然傳來的開門聲音驚了一跳，猛地轉過頭去，心中已然思量起該如何辦。但片刻之後，卻並沒有見到任何人闖進來的跡象。
發生了什麼情況？楚月苒不知。隔着門，只依稀能看到一道身披墨金色暗紋大氅的身影，守在門口。
她莫名覺得，那背影有幾分熟悉。
喬氏見好不容易就要成功卻在這時被阻撓，又氣又惱，正欲開口責備，抬頭看去，在目光剛碰到那人的一瞬間，便再不能動，徑直怔然呆在那裏。
只見那人黑髮玄衣，薄唇微抿，與長公主幾分相似的狹長鳳眸帶了凜冽寒意，單手撐在門上，輕輕一推，門便再度闔上。
「誰都不能進去，另有胡攪蠻纏者，殺無赦！」冷沉的聲音，帶着些慵懶隨意。
不管是驚為天人的俊美容顏，還是周身散發出不怒自威的氣勢，都讓喬氏在說不出半個字來，甚至於，臉頰還染上了些許紅暈。
而當隨着男子一同上樓的護軍十人成一排，拔出腰間沾過血的彎刀，齊齊指向門前吵鬧的主僕一群人時，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讓喬氏才紅起來的臉霎時褪成慘白，焦夫人則更是腿腳一軟，差點沒直接摔倒在地。
「錦程，你怎麼來了。」長公主上前，在看到是自己的九皇弟后，臉上當即有了些許安心的笑意。
而在知道這守在門口的冷傲貴公子竟是威名赫赫的寧王連錦程后，在場眾人更是心中一抖，誰都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他們知道，與長公主不同，但凡忤逆了寧王，只怕下一秒，王府護軍的刀子就讓他們身首異處。.
方才還雜亂無章哄鬧喧嘩的春風樓二層，氣氛冷凝，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楚月苒雖還不知屋外發生了什麼，但聽到風波終於平息，這才鬆了口氣。
裴萱的狀況卻並沒有因此而好多少，哪怕咬着帕子，還是被身下撕裂般的痛處逼得一聲慘叫。
連錦程對華陽長公主微微頷首，開口沉聲道：「穩婆呢，還沒到嗎。」
長公主正想告訴他如今全上京城的穩婆都遍尋不見，而下一刻，便聽到從樓下傳來一聲高喊：「回王爺，來了，這就來了。」
樓梯的踩得「登登」作響，隨後只見滿頭大汗的崇安手裏拖着個頭髮花白快要喘不過氣的穩婆。
「哎呦喂，幸好得了王爺的汗血寶馬，不然還真從萬年縣趕不回來。行了，您老也先別休息了，趕着救命，勞煩了。」一邊說著，一邊把穩婆連請帶推的給送進了屋。
喬氏見狀，眉頭皺起，眼底隨之劃過幾分怨毒。她再將目光轉回來時，卻正好與連錦程冰冷銳利的眼眸對上，身形一抖，趕忙將頭躲避似得低下去。
心跳的劇烈，不知為何，竟有一種所有事都被他看穿的感覺。但是不可能啊，那人明明說過，只要按照指示，絕不可能出任何岔子。
喬氏攥着帕子的手，不由得越收越緊。
另一邊，進到屋裏的穩婆也不敢耽誤，畢竟瀰漫的血腥味已經隨着產婦痛苦的呻吟越來越重。
她站在床邊仔細檢查過裴萱的各處狀況，嚴肅道：「馬上要生了，快，快去準備熱水、剪刀、棉布這些東西。」
「都已經備好了。」退到旁邊站着的楚月苒吩咐了一聲，玉簪和桂枝一道把所有東西都端了過來，楚月苒則親自將帕子擰乾遞給穩婆，好幫她擦乾滿身的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內炭盆燒的劈啪作響，悶熱至極，眾人的心卻都是如墜寒潭，畢竟前後已經一個多時辰了，若在生不出來，胎兒當真要憋死在裏面了。
「呀！有了！」突然，穩婆驚呼道。
楚月苒馬上看過去，果不其然，已經能在宮口看到胎兒沾着血的小腳。
但這卻不是一個好跡象，生產時最害怕的便是腳先出來，這樣的情況，十個裏面有九個都是胎兒窒息，一屍兩命！
穩婆也焦急萬狀的要向她報告這個噩耗，但楚月苒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讓裴萱知道，以免亂她心神。所以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沒事，孩子出來了就好了，剩下的我來配合你。」
穩婆立刻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強穩住心神，繼續慢慢引導裴萱。
裴萱在聽到楚月苒方才的話后，也是鬆了口氣，像是看到了希望，虛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淡笑。
隨後，她用熱水溫了手，小心的將胎兒的腳塞回去，一邊說話安撫着裴萱的心聲，一邊示意穩婆，讓她開始幫裴萱正胎。
穩婆深吸了一口氣，用細細摩挲着腹中胎兒的方位，再發力，利用綿力慢慢往相反的方向畫圓形輕推。
玉簪與桂枝兩個幫不到什麼忙，此刻只能斂聲屏氣的等待、祈禱，生怕一點動靜，都會影響了操作。
大約半刻鐘后，穩婆終於停住了動作，抹一把額上汗珠，對楚月苒點了點頭。
成了！
「夫人，您現在要開始用力了，咬牙挺住最後一關，就能母子平安了。」穩婆扶着裴萱的膝蓋，裴萱也鼓起了勇氣，照穩婆說的那樣，停止尖叫積攢力氣，然後有節奏的用力，揪着被子的手，骨節泛起了青白。
「孩子的頭已經全都出來了！」穩婆高興的喊道。
但楚月苒卻難有喜色，她盯着裴萱的臉，見她呼吸越來越勉強，臉色也越發煞白，甚至眼神都開始變得渙散。
照這樣下去，很快她就再使不上力氣了。
到那個時候，即便胎兒的頭出來，可身子氣管盡數堵在裏面，還是逃不過窒息成死胎的結局。
怎麼辦才好呢，楚月苒思緒飛快的轉着，終於眼神一亮，反正方才用強效的催產葯已是鋌而走險，那再放手搏一次，又有何不可？
不再猶豫，楚月苒決定好后立即對身後的玉簪道：「去問王大夫要一副金針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