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過如是
回到席上,楚月苒與楚樂微都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康敏郡主像是沒想到兩家人竟坐的這樣近,捂着臉別過頭去,獨自生着悶氣。
「你們都沒事吧。」白氏傾過身子低下聲音擔憂的問道:「方才康敏郡主腫着臉回來,信王妃大驚問詢她卻只說是自己不留意撞的,可天下間哪會那般蠢的人呢。」
「那母親如今可算開了眼界。」楚月苒笑着說。
見楚月苒有意帶過,白氏也只能不再過問,好在自己這女兒向來都是有主意有分寸的,便也說服自己不再憂心。
很巧的是楚月苒坐下沒多久,裴子燃與楚嫣然也回來了,楚嫣然有些悻悻,似乎意猶未盡;裴子燃的表情更是摸不着頭腦,滿是哀怨的望了楚月苒一眼。
楚月苒只覺好笑,
自己幫他得償所願與楚嫣然親近,他有什麼好哀怨的。
及到午時,太后遂吩咐開宴,數十宮女捧着各色美酒珍饈魚貫而入,絲竹聲起,水袖翩躚。
楚月苒卻不怎麼有胃口,
托着腮一直怔然出神。
裴子燃看着她不好好用膳,簡直想親自加上一筷子過去,奈何他們現在並無夫妻之名,哪怕是遲早的事,卻也到底多了許多不便,只得作罷。
這時,忽有太監捧着着木盒,躬身行來,向太后與皇后請了安,尖着嗓子道:
「啟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長公主說今日身子有些不適,便不來了,待好些定親自來向太后皇后賠罪。」
「這個華陽,身子不適這借口用了多少回,不過就是不想被這皇家宴會拘束着罷了。」太后搖頭,嘴上在怪責,眼底卻儘是寵溺。
關於華陽長公主,也可算是上京傳奇般的存在了。
身為太后的幼女,皇上親妹,身份只尊貴自不用說,單是那座幾乎佔了半個東城,裝飾如小皇宮般的公主府,還有隨時可出入皇宮的特權,無不彰顯出太后與皇上的偏寵。
前世里楚月苒與這位長公主也不過遠遠的見過幾面罷了,
只記得在二皇子繼位后,在駙馬病故傷痛難忍時被強送去番國和親,此次再無音訊。
「長公主還說,歷年的闔宮花宴總不免讓眾位閨秀小姐刺繡,可誰又能及得上太後娘娘半分,坐在那裏也無甚看頭;今年不若就換個花樣,改為賽一場馬球,也好讓那些小姐都活動活動筋骨,省的風一吹都要吹走了一般,長公主也願拿出東蓬進貢的夜明珠,以作彩頭。」
他將捧着的盒子舉過頭頂。
「偏她別出心裁,風一吹就要吹走了話也只她說得出來。」太后又笑着嗔怪,
「兒臣倒覺得長公主這提議甚好,確實許久不曾看過馬球賽了。況且夜明珠本就罕見,比拳頭大的更是當世少有,當年東蓬也不過進貢了三顆罷了,長公主如此割愛,任誰最後得了,都是給府上添榮光的事。」
皇後為了討好太后,附和着說道。
太后與皇后都點了頭,這件事便也這樣定了下來,
馬球原本是男子才會參與的遊戲,只因前朝郭皇后出身將門又擅騎射,故而將馬球帶至宮中,還有了「自教宮娥學打球,玉鞍初跨柳腰柔。」的詩句。
自此以後,逐漸從宮裏風靡至宮外,馬球打的漂亮,也成了***世家貴婦小姐們彰顯身份的標誌。
眾人起身往宮內往東南角的馬球場走去,
裴子燃刻意放慢步伐,與目不斜視的楚月苒走在一起,
「看來今日有幸得見二小姐馬上之風采了。」
裴子燃知道楚月苒前世除了琴技,馬球也打的極好,好像所有他擅長喜歡的,他的苒苒都無一不通。
楚月苒這回倒終於看他了,只不是眼底卻帶着嘲諷,
「小公爺說笑了,馬球乃上京貴女間流行的,我在鄉下莊戶長大,沒條件學什麼馬球。」
撇下這句話后,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留下裴子燃一人,怔然出神。
及到馬球場,孫皇后安排宮女備好了騎裝,並在旁邊的宮室服侍她們更衣妥當。轉眼間,方才那一個個弱柳扶風的閨秀,都添了幾分颯爽英氣。
方才一直不見的二皇子也終於露面,劍眉星目,玉冠華服,金線綉成的騰龍祥雲在日光照射下閃出耀目光采,通身氣派,倒確實有儲君風姿。
也難怪僅是出現就讓康敏郡主那樣刁蠻任性的女子都一下子面帶紅暈,含羞帶怯起來。
楚月苒輕嗤一聲,別過頭,往與二皇子相對的位置看去。
那裏本該是寧王連錦程的位置,如今卻空着,
看來寧王性情古怪孤僻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楚月苒有些失望,畢竟她原本想藉著宮宴見一見這「逆天改命」中最為關鍵的人物。
計劃落空,下次有機會卻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楚月苒心情不好,但偏偏有人要這個時候過來找麻煩,
一聲緋紅色騎裝的康敏郡主來到楚月苒與白淑華面前,這次她身後除了那伯爵府小姐外,還多了一個楚嫣然。
她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攀附的機會,楚月苒心想。
「初次見面,不知郡主有何見教。」
楚月苒用這句話提醒康敏,別忘了她們之前的約定。
康敏郡主冷哼一聲,她自然不會忘,正因如此,才非得把自己受的屈辱討回來才可以!
望了不遠處的二皇子一眼,故意揚着聲音道:
「本郡主素來仰慕白老將軍久經沙場,戰功赫赫的威名,你身為白家的孫女,想來馬上功夫也不會差,便與本郡主比試一場吧。」
她料定了白淑華這幅柔弱模樣,莫說騎馬,恐怕連馬背也上不去,
到時候白淑華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二皇子定會心生嫌惡,也再沒人與自己掙皇子妃的位置。
特別是看到白淑華此刻微蹙起的眉頭,
康敏郡主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說話也越發不顧及:
「不會吧?」她掩唇嬌笑道,「難不成你出身將門卻連馬也不會騎,真不知道是該說「名不過三代」,還是說堂堂柱國將軍府也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