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唐大娘子
楚嫣然知道這時候合情合理，自己都該說一聲，將楚月苒引過來，可她漲紅了臉，偏是說不出一句不是丞相府親生骨血的話，只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調轉頭回府去。
「這位是永昌公爵府的唐大娘子，還不快過來見過？」
楚老太太視線越過楚嫣然，望向緊隨其後的楚月苒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端手走上前去，各自做了拜見，規規矩矩的，也不多說，像是將方才問題囫圇個兒全了過去。
但這唐大娘子可不是個好糊弄的，她又問道：「喲，瞧瞧這姑娘們水靈靈的，可叫人喜歡！不知哪位是嫡小姐？」
楚老太太的臉色也跟着黑了下來，但那唐大娘子卻像是全然沒瞧見似的，非要刨根問底。
按道理，這唐大娘子也不是個這般沒眼力見的人，今日卻有些異樣。
既如此，楚老太太便也只能招呼着楚月苒到跟前去。
這青燈寺門前本就人多，站不開腳，楚月苒上前去，楚嫣然自然就被擠到了後頭。
她沉着臉，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楚老太太攥着楚月苒的手笑道：「唐大娘子可是有心，這是苒苒，前些日子方才回府，尚不大熟，怕她不習慣，便一直沒有帶出來見人。」
自楚月苒上前時起，唐大娘子的目光便一直在上下打量她，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不時地還帶着笑，叫人似懂非懂一頭霧水。
唐大娘子又燦然笑道：「真是個可人兒，白妹妹便生的好看，瞧瞧這姑娘美的，似天仙兒似的。既是嫡女，回府是不是也開始着手議親了？」
這話題說到這兒，才算是切入正題，楚月苒臉色便也黑了下來。
這唐大娘子，她可是熟悉的很，前世她的這位婆母可沒少對她下心思。
她總是想不通，丞相府與永昌公爵府好歹是有交情在，怎的這位婆母對她總是如此狠厲，不是吩咐便是訓斥，似是一點都不滿意她這個兒媳。
可別忘了，當初是唐大娘子自己再三求親，才將她娶進家門的。
可進門后，卻全然像是換了副臉。
想來，今日這唐大娘子也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了。
永昌公爵府也是塊香餑餑，好歹是侯府世家，很好的門面，楚老太太自然也眼紅。
這樣一塊大餅，可不能便宜了楚月苒。
於是楚月苒沒有說話，楚老太太便立即接話了：「她母親心疼的緊，興許還要在身邊再多留幾年呢，不知做何打算，咱們也不多過問。」
這話避諱的已然很明顯了，饒是這唐大娘子再沒眼力見，也該收收了。
不然這幾人誰先翻臉還未可知。
唐大娘子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再多問，挽手道：「那老太太，咱們進去吧！」
幾人互相讓路，這才先後進了青燈寺，一路上唐大娘子與楚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小輩們跟在後頭，倒也清閑。
楚樂微瞧着人多，便擠眉弄眼地瞧着楚月苒：「苒妹妹，這唐大娘子莫不是相中你了？」
雖說的聲音小，又人多聲音雜的，但不僅楚月苒，旁邊的楚嫣然與楚沁沁也聽得清楚。
怕橫生枝節，楚月苒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在外需謹慎，休要胡言。」
楚沁沁卻冷哼着：「花枝招展，這不誠然就是你的心思嗎！」
這番醋意可真像是打翻了醋罈子，離着丈二里地都聞得見。
楚月苒並不搭話，在這個地方，多說多錯，說的任何話都可能被有心人聽了去，她不說話，也自有人收拾她。
前頭兩位長輩腳步停了下來，在佛門前準備左右各走一邊了，並不同路。
唐大娘子道：「一向聽我家公子說，這青燈寺春光甚好，便不叨擾老太太了，我先去各處轉轉。」
老太太也回：「好。」
一番不是很愉快的碰面，原先永昌公爵府與丞相府的關係還算好，卻不知為何今日這唐大娘子這般急切地要問丞相府嫡女的事情。
莫不是當真有意與丞相府議親？
楚嫣然心中七上八下的，她如今雖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好，但永昌公爵府也不差，卻是想都佔着，不想便宜了楚月苒。
進了佛堂，幾人不言不語，跟隨老太太跪下拜佛行願，楚嫣然的心思卻早就飄到了不知哪裏去。
禮佛完，楚老太太帶着幾個小輩去後院看花，這裏聚滿了上京城的勛貴，男男女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處，滿園春色正好。
一路走着，楚老太太便問：「你怎麼看？」
她未提是誰，視線也看着前方，幾個小輩互相看了看，也不知該不該答。
楚老太太很快又提：「苒苒？」
楚月苒連忙上前：「是，祖母。」
「你對永昌公爵府如何看待？」
這是在問她親事呢。
誠然，永昌公爵府是個好去處，她是丞相府嫡女，也是門當戶對，兩家也算交好，若是能結成親家，確實好事一樁。
可永昌公爵府，裴子燃……
楚月苒伴在楚老太太身側，不緊不慢地跟着，答道：「孫女認為，永昌公爵府世代清流，又與咱們府上交好，唐大娘子也是關心。」
一句話，輕巧地將這親事給推脫在外，楚月苒又道：「母親已然許久未見唐大娘子，興許是還未告知。」
楚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是嫡女，你的親事是最緊要的，不然你這幾個姐姐們，都得耽擱着。」
論嫡不論長，從古至今，向來如此。
楚月苒又道：「大姐姐尚在閨閣，孫女急不得呢。」
她心想着，你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暗示我還有你親自撫養的孫女在嗎。
不爭不搶，這便是我的心思。
楚嫣然驟然被提及，心思被迫收回來，看着楚老太太有些許慌張。
只因她自己也不知，永昌公爵府是否是最好的去處。
她還適齡，自然是想挑上一挑的。
楚老太太微微笑着：「好了，你們姑娘家提到親事總是害羞，我這個老婆子便不操心了，左右有你們母親在呢！」
話題到這裏便可，永昌公爵府，就是要嫁，也輪不到楚月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