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9月2日,開學的第二天。海鳴大學的操場上,大一新生們正站着整齊的軍姿,曝晒在驕陽之下。
軍訓,這是進入大學的第一課,旨在強身,收心。
方針是按身高排列的,但關係好的夥伴還是會湊在一起,方便聊天,休息的時候也容易交際,因此蝕天和夜裏理所應當地湊到了一起。
在一個全新的集體中,一個人想要融入進去,除非性格外向,善於交往,否則會非常困難,至少不是短時間辦得到的。所以在休息的時候,一個班級明顯分成了好幾個圈子,或是一個宿舍的,或是一個家鄉的,聊得熱火朝天,好不熱鬧。
除此之外,就只剩不幸與室友分開的,孤零零的一個個。離得近的勉強能帶着中間的人一起聊上,離得遠的就只能和邊上不認識的同學尬聊幾句,不過也只是相互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后便無話可說了。
蝕天和夜裏都沒有跟室友站在一起,他們明顯更享受只有兩個人的空間。
「你昨晚幾點回來的?」
「八點吧,咋了?」
「沒事,我們差不多。」
「開學第一頓飯嘛。你們去的哪?」
「萬達。」
「可以啊,我們去的老糧票。」
「看看,人品的差距體現出來了吧。我們宿舍有個土豪,家裏炒股的,昨晚掏錢包的時候就說,「我跟人吃飯就沒AA過,以後也不可能。除非你們比我有錢,不然別跟我擱這兒客氣」,簡單粗暴,豪氣的不要不要的。諾,就是那個。」
夜裏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人。
蝕天順着方向望去。因為統一都是一身迷彩服,只能看出那個男生不算高,長得挺白凈的,微胖。估計是帽子戴着難受,他在那一邊理着髮型一邊跟人高談闊論。
「服氣,你這四年的飯錢算是全報銷了,以後好好當個狗腿子就行。」
「那必須的!」
「那你省下的錢多請我吃吃飯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嗯,天氣不錯。」
對夜裏的打馬虎,蝕天毫不客氣地給了一拳。
「對了,你發現沒。」
夜裏壓低了聲量往蝕天身邊靠了靠。
「我們成為參戰者不過是一周前的事,現在已經是到處都在聊了。有關參戰者的話題都連續好幾天上熱搜了,以後估計還會更火。」
蝕天笑了笑:「你已經不是參戰者了吧。」
「以前是,不行啊?」
「噓。」
蝕天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好在蝕天他們離大圈子較遠,並沒有人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放眼四周,大多數圈子聊的話題也幾乎都是最近的奇異事件與參戰者,而造成這種現象的,無非就是蝕天他們這些人。
「確實,昨天吃飯的時候我室友也一直在聊。」
「啊啊~真羨慕啊。」
夜裏雙手撐在身後,忍不住地仰天抱怨着。
「周圍的人都在談參戰者的話題,而你就是本尊,這種感覺一定很爽吧。」
「你該慶幸自己已經不是參戰者卻還活着。我們至少已經活下來了一個了。」
前天的事還記憶猶新,所以蝕天語氣平淡。
「我對成神沒什麼慾望,也沒打算白白送死。即使是現在,我也搞不清楚我們倆同時被選為參戰者到底是不是神開的玩笑。只有一點是真的,我死了,你還在,我可不想讓爸媽兩個白髮人送我們黑髮人。」
說罷,蝕天又自嘲般地笑了笑。
「呵呵,自己是參戰者這種事,怎麼可能跟老爸老媽說啊。哪天死了都不奇怪。」
「咱爸咱媽更希望活下來的是你吧。」
夜裏望着天空小聲說道,蝕天聞言眉頭微皺。
「他們肯定不希望聽你說這種話。我也是。」
夜裏回了一個笑臉:「那你一直贏下去不就好了?我以後跟別人吹牛都有底氣。」
蝕天知道夜裏這是在安慰他。他就算不想成神,但為了一些人,他也必須要爭取一下了。
「但願吧。」
「你什麼時候出發?」
夜裏換了個話題。自己要去S市這事蝕天已經告訴過他了。
「就這幾天吧。」
「爽啊,軍訓都不用練了。」
「我現在上不上大學都沒關係的吧,更何況軍訓。就我們現在這體質,壓根沒有訓練的必要。」
「哈哈,確實。那你打算怎麼跟老師說?」
「唔,看情況吧。軍訓還好,隨便編個理由不來也行,但等正式上課了估計就要麻煩你了。」
「亞達!你說的麻煩那肯定賊***麻煩!能自己解決的事就不要麻煩別人,這可是我們家的家訓。」
「屁!我怎麼不知道?不麻煩,我瀏覽過這個學校的貼吧,這裏上課不點名,直接微信上籤到。」
「所以呢?」
「所以,我有一個手機不用了,正好給你,裏面有我新註冊的微信號。以後上課都帶着,幫我簽到。老師只看簽到人數,人不來他不管的。」
「靠!早有準備啊你!都容不得我拒絕了?」
「咋的,你還想拒絕?物盡其用,人盡其責,你就這點用了。」
「你可真是我的小貴人!就這樣還讓我請你吃飯?說吧,這人情你打算怎麼還。」
蝕天微微一笑:「活着回來見你唄。」
「草,說的我跟個守家娘們一樣。」
嘴上嫌棄,夜裏用手推了蝕天一下,故作嫵媚道:「死鬼,回來少說也得帶點好吃的給我,特產,小吃啥的。」
選神之戰不是兒戲,死人一點都不奇怪。兩人心知肚明,都不說破。
「沒問題,老婆!」
蝕天順勢調侃。
「好的呢,老公!」
夜裏積極配合。
「嘔~」
「嘔~」
兩人同時吐對方一臉。
「滾,惡不噁心啊你。」
「不是你先帶的頭?」
相視一笑后,蝕天又說:「我還不急着走,等我先把最後一個參戰者找出來再說。大概率不是自己人了,所以我得確保這個城市沒有其他威脅后才好安心離開。」
赫菲斯托斯明確告訴過蝕天,參戰者是不能夠傷害普通人的,也強調過故意殺人有嚴重的懲罰機制。但參戰者互為生死之敵,這意味着萬一有人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沒人保證他們不會對其他參戰者的親人動手。
父母和夜裏,自從蝕天成為參戰者,蝕天最擔心的就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家人。選神之戰是戰爭,蝕天可不相信參戰者全是正直的人。
要挾人質,攻其軟肋。手段卑鄙,卻十分有效,自古便是反派們慣用的伎倆。蝕天會戰鬥,但代價絕不能是獻祭他的親人。
這是他的底線,亦是他的逆鱗。
「嘖嘖,沒有我,我怕你一個人打不過別人啊。」
「呵呵,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打不過我跑不過嘛。」
「那你拽個屁!」
「只要不是特別牛逼的神明,我還是能應付的。」
「行吧。那你小心點吧。這裏是學校,就算神化后拍不到,你原來的樣子還是會被拍到的。萬一暴露了身份你可就出名了。」
夜裏昨晚喝得有點醉,但他還是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蝕天的神化。
「這我自然會注意。說實話,我現在在做的也不過是守株待兔罷了。來了就開打,人家不來我也沒辦法。」
說完,蝕天無奈地挑挑肩:「結果是一晚上都沒等到人,為此我還燒掉了一整棟樓的監控。」
赫菲斯托斯口中所謂的拉閘就是燒掉了的意思,這是蝕天回宿舍的時候他才交代的。
夜裏豎起大拇指:「你狠,玩火的就是不一樣。要不要我給你造勢,讓全校的人都知道學校里有個參戰者?當然,不露臉,不會暴露你的真實身份。」
「別,沒必要。學校總歸是人多眼雜的地方,我還想好好度過平凡的大學生活呢。」
「誒,我可是巴不得別人知道呢。」
「我這幾天打算去學校外面試試,多換幾個地方。」
「外面監控更多,更容易暴露的吧。說不動我們之前神化的時候就已經被某個攝像頭拍到面貌了。」
「不會吧,我們明明很小心了。」
「那可說不準,說不定......」
「集合!」
兩人聊得正歡,教官一聲吼叫打斷了他們。
「哎,怎麼感覺跟做賊一樣。」
「可不是嘛。中午一起吃飯不?」
「跟室友吃。」
「行,喜新厭舊是吧,絕交。」
「別一天到晚粘着我,你沒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