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司馬昭陣斬鄧敦頭,和長輿識破姜維計!
「你是表哥!」
這就是位於吳、魏兩國邊界的現狀!
你在吳國活不下去了,就跑到魏國去,在魏國生活不下去了,就跑去吳國。
荊州雖分屬兩國,但當地的士兵卻沾親帶故,不是表親就是同姓宗族。
孫秀也不含糊,將他們統統綁了帶回去!
他以大將身份親自去前線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體驗一把戰場殺敵的感覺,被他射殺的屯長實際上就是他殺的第一個敵人!
如今俘虜了敵人,他自然是要親自詢問的,可惜這些不過是小兵,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其中一個新兵說的事情倒是讓他十分興奮。
「什麼?你說魏國抽調了全國十萬兵力前往長安?」
「是啊!絕對錯不了!」
「那長安的兵力有多少?」
「不下二十萬!」
二十萬是為了迎合孫秀好奇的心理誇大了說的,其實他也不知道多少,不過肯定有十多萬。
孫秀自然不可能被他蒙蔽,心中不斷的盤算
「大話,怎麼可能有二十萬!」
「不過長安前線應該有五、六萬兵,算上此人所說增兵十萬,長安應有十五、六萬!」
「那麼荊州...」
算到此處時,他心頭大震
「竟真的如漢主所言,魏國腹心空虛,只需打破荊州駐軍即可!」
「但荊州兵...」
孫秀繼續問道
「抽調的是新兵還是...?」
「我那同鄉可是老兵了,還參過抵抗諸葛恪攻合肥的戰爭!」
「什麼?也就是說如今荊州前線多是新兵!老卒大都被派去長安了!那...」
荊州雖也有六、七萬守軍,但是實力肯定不如從前,如果吳國大舉進攻,搞不好真的能拿下!
想到此處的孫秀興奮不已,他趕緊將此事上報給范慎和施績,雖然很冒險,但是則絕對是吳國的一個好機會!
至於這些降人,孫秀全部收下,並挑選其中可靠的,放了回去以做內應。
而他則繼續潛伏在周邊,看能否釣到大魚。
...
此時施績卻不像孫秀那麼興奮,他很清楚這其中的機遇,但作為一區首腦,他還要考慮到其中的風險!
魏國荊州士兵或許沒有想像中的精銳,可陳騫也不是簡單貨色,他只要堅守城池、不浪戰,吳國就不可能打破前線,即使小部隊能深入敵境也起不了大作用!
於是他的命令只有一個
「繼續打探消息,訓練軍士!」
魏國荊、揚、淮一線蠢蠢欲動,而位於洛陽的大軍已經集結完畢,一切準備就緒,司馬昭彙集群臣說道
「如今時機已至,伐蜀之事刻不容緩,大軍即刻開往長安!」
誰知,群臣中竟還有一人站出,司馬昭定睛一看,原來是將軍鄧敦!
「大將軍不可!」
「姜維屢犯中原,我兵折傷甚多,只今守御,尚自未保;奈何深入山川危險之地,自取禍亂耶?」
司馬昭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如今大軍都已經集結完畢,你小子這才提議?
這分明就是故意刁難他司馬昭,顯然還有一些反司馬氏的頑固份子沒有被清理乾淨!
這人肯定就是他們推出來擾亂司馬昭的!
此時司馬昭箭在弦上不得發,哪裏還能忍得了鄧敦,便怒斥道
「吾欲興仁義之師,伐無道之主,汝安敢逆吾意!」
都護大將軍郭建一看司馬昭眼神,立刻反應,呼喚宮中宿衛
「來人,將這逆臣拿下!」
群臣還沒反應過來,鄧敦就已經消失在殿中。
眾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殿中的司馬昭也是一言不發,既不問也不下命,這可急到了郭建。
郭建剛想詢問,卻看司馬昭面色冷淡,恰好此時的賈充在他身邊,只聽他小聲說道
「此時不宜掀起大獄,宜速決!」
廢話,郭建也知道要速速決定,可司馬昭不給命令啊!
再看賈充,只見他給了郭建一個抹脖子的舉動!
是了,不宜掀起大獄,就應該快刀斬了此人才是!
郭建立刻下去,片刻之後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便展示在群臣面前。
面對此情此景,眾臣自然不敢再言,有的甚至還鬆了一口氣!
待得鄧敦的血滴落了滿地,司馬昭這才緩緩說道
「伐蜀乃是國策,鄧敦前時不提,待大軍集結才說,分明就是擾亂軍心,擾亂朝廷大政,此人該殺!」
「該殺!該殺!」
「大將軍言之有理!」
「不錯,我也以為此人行為...」
好嘛,這群大臣剛剛不站出來反駁鄧敦,現在倒是一個個說的有理有據,早這麼聰明,鄧敦就不用死了!
見底下無一人敢抗議,司馬昭這才下令。
「速速傳令鍾會等人,準備伐蜀!」
...
鄧敦被當作典型,直接砍了,他的妻兒老小自然悲痛不已。
事後鄧府掛起了白布,闔家上下都着起了素色服飾。
可奇怪的是,他作為被司馬昭反對派推出的人,堂上卻無一人祭奠!
果然是群左右搖擺的小人,鄧夫人恨死他們了!
司馬昭雖然支持者不多,但反對者更少,大家不過騎牆觀望。
只有個別被忽悠的站出來和司馬氏打擂台,魏國朝廷明面上已經沒有支持曹魏的了!
在這群人看來,司馬昭想怎麼樣就隨他來,勝了就跳出來支持他,敗了就伺機而動!
可這就苦了鄧敦成了個枉死鬼!
幽靜的靈堂中,只有鄧敦的妻子和兒子,他們都悲痛不已,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一位陌生人。
鄧夫人見他亦是身着素服,以為是鄧敦身前好友,趕緊說道
「家夫一死,群族離散,至今連看門的都無有了,還請恕罪!」
素服男子卻擺手說道
「我非鄧將軍好友,只是一名醫者!」
「醫者?」
此人也不理鄧夫人的疑惑,直接說道
「我此來,不為祭奠鄧將軍,而是為了治病!」
鄧夫人聽的男子的胡言,面色瞬間就變了,並怒斥道
「客人慎言,若是不為祭奠,還請速速離開!」
男子卻像是沒聽到鄧夫人的逐客令一般,沉聲道
「鄧夫人與鄧公子皆患疾,疾曰「恨病」,一恨諸大臣不救,二恨司馬昭心狠,三恨宗族倒戈,是也不是?」
男子的話震的鄧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無關緊要,關鍵是鄧夫人想為鄧將軍報仇嗎?」
鄧敦夫人還未說話,滿臉淚痕的鄧敦少子便恨恨出口
「如何不想?可是找誰報仇?怎麼報仇?」
少年的問話直指核心,司馬昭雖是直接殺死鄧敦的兇手,但那些騎牆派更可恨!
而且就算是要殺司馬昭也不現實,他的守衛眾多,去了就是送死!
男子卻不慌不忙的說道
「我自然有辦法!」
「要怎麼做?」
「...」
半個時辰后,男子從鄧敦家走出,而一邊的張匡則繼續跟了上去。
這名陌生男子並非蜀國信使,而是與蜀國信使有密切接觸之人,張匡能查到此人實屬不易!
待看到男子的下榻之地后,張匡可是驚呆了下巴,他趕緊記下所有信息,然後照鍾會所說,前往和嶠府上。
和嶠與常靜見到張匡后,便詢問情況
「如何?你將此人的樣貌再同我敘述一便!」
「此人二十上下,瞧模樣頗為高大...」
「只是樣貌特徵似乎還無法斷定此人來歷啊!」
張匡見此,思索說道
「此人有河東口音,應是河東聞喜人!」
「河東聞喜?卻又從蜀中而來?莫非是裴儁族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此人卻住在已故潁川太守劉子元府上!」
「什麼?」
提到劉子元,便不得不提數年前的一宗大案,當時毌丘儉因造反被殺牽連甚廣,黨與多達七百餘人!
連毌丘甸(毌丘儉長子)之女毌丘芝都被下獄!
幸而毌丘芝之母是潁川荀氏族人,荀氏去信向何曾求情說
「毋丘芝囚在廷尉獄中,命運可知,死亡計日可待。我請求去做官婢,以贖毋丘芝一命!」
何曾哀憐他們母女,上遞狀辭請求複議,朝廷議論都以為何曾的意見正確,於是修改了法律條文。
而毌丘芝的丈夫正是劉子元!
和嶠心思急轉,他突然想起毌丘儉起兵前夕,毌丘甸便私自出走,帶家屬逃亡到新安的靈山上,但靈山被攻下后卻只有一些燒焦的屍體,不見毌丘甸的兒子,當時便認為毌丘甸的兒子被火燒死,如今...
不可能,此人不可能為司馬昭效力!絕無可能!
可想着想着,和嶠的思緒卻又回到了原點,只見他又詢問道
「此人確實是從蜀中而來嗎?」
「千真萬確!」
哪知得了張匡的回答,和嶠大叫着說道
「不好,此事必須速速告知明公,我等中了蜀人的圈套!」
常林趕緊詢問所以然,只聽得和嶠說道
「如果所料不差,此人應是毌丘甸之子毌丘奧,毌丘儉叛亂那一年,姜維連攻隴西,雍涼震動,兵力都調去前線,他定是趁機逃至了漢中!」
此時常靜也反應了過來
「如此說來,此人不是司馬昭安插的人,而是姜維的設計?」
就在這時,又有隨從來報
「家主,不好了,如今朝廷封鎖各關,前往長安必須持大將軍手令!」
常靜一聽,整個人都麻了,癱倒在椅子上
「糟了,司馬昭已有所防備,我等休矣!」
危機時刻,和嶠卻鎮定的說道
「諸君莫非忘了司隸從事向伯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