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才不是老八
“我這弟子跟那位是什麼關係?為何我在他的身上察覺到到了他的一縷氣息?”
“一面之緣而已!”
老人笑了笑,眸中閃過些許的追憶:“誰知道呢,或許是他的子嗣後裔。”
劉清鋒搖搖頭,沉聲說道:“那他不該姓李!”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未必!”
劉清鋒恍然:“你是誰?你又怎會這般清楚?”
“我是誰?”
老人眸光悠遠:“我是一個本該死去多年卻留戀凡塵世間的老不死,僅此而已!”
劉清鋒沒再多說,喝下了最後一杯酒。起身:“老規矩,賒賬!”
老人一愣,隨後扯着脖子喊道:“都湯姆要關店了,賒個毛線啊?!”
……
楚墨和李菁染二人踏上歸途,二人漫步林間小路,楚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師兄,我給你講個八卦你聽不聽?”
楚墨興緻沖沖道:“關於老混蛋師父的,天地間獨此一份哦!”
李菁染猶豫了一瞬,說道:“這不好吧?”
楚墨白了一眼,說道:“膽小鬼,不聽拉倒,我不說了!”
“那好吧,我本也不想聽的。”
“誒呀,聽嘛聽嘛,求求了!”
“……”
李菁染很無語。讓我做一個安靜的美男紙不好嗎?
李菁染喜好安靜,所以居所也是遠離了喧鬧的市區。對他來說,此次拜師上山,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至於師父是誰……反正都不是那位,是誰還有什麼所謂?
山路崎嶇,荊棘遍地,一眼望不到邊際。
“小師弟,入道修行,真的可以成仙?”
“成仙?”
楚墨一愣,似乎沒想到這個師兄會問這個問題。他笑了笑,很隨意地說道:“或許吧!反正老混蛋師父老說什麼,入他門下,證道可期之類的。”
成仙,依舊是虛無縹緲的!
抵達山下時,天色已晚。巍峨壯觀的龍虎山聳立於雲端,眾生靜默無言。
山腳下,有一條長達千餘米的玉石階梯,二人一步步朝着山巔方向走去。
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心靈上的一種升華;每一步,都蘊含著某種大道運轉的軌跡。
讓人短暫的忘卻憂愁,心曠神怡!
這樣的感覺,唯有出現在道門聖地。
抵達山巔之際……
“這……”
這真的是道門聖地?
僅有十餘座茅草屋,宛若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在這方圓數百里顯得格外凋零。哪怕是先祖祠堂,也不過是一間不算大的瓦房。
“這真的是天師府?”李菁染有些難以置信。
“世人所見龍虎山,並非真正的龍虎山!”
楚墨輕嘆:“天師府傳承至此,凋零太多。老混蛋師父曾經說過,若是我們這一代沒能出現資質卓絕之人,他情願讓天師府的傳承斷送在他的手上。他無顏面見列祖列宗!”
楚墨眸子有點紅,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好了,不說這些了。老混蛋師父應該也回來了,我們應該先去拜先祖。然後帶你見見師兄們。”
他對天師府的歸屬感極濃,所以看着天師府如此凋零,他做不到不心痛、無動於衷。
途中,李菁染忍不住說道:“師父他老人家難道沒有想過重建天師府……”
“師兄!”
楚墨輕聲打斷:“老混蛋師父要的並不是一座座的建築,他想要的是讓天師府重煥新的榮光!”
……
劉清鋒帶領着諸弟子來到了祖宗祠堂,面對着那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李菁染很坦然地下跪,拜見歷代先祖。
禮畢,劉清鋒很乾脆的攆走了幾位弟子,只留下了楚墨;那些師兄們走的時候眼光都是怪怪的。
“小混蛋!”
劉清鋒很直接地說道:“為師有個事兒想和你商量!”
“不幹!”
楚墨果斷拒絕:“老混蛋師父,我就知道你把我留在這沒安好心!”
“你還沒聽什麼事兒呢就拒絕?”
“不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逆徒,逆徒啊!”
“咋?你還想當著先祖的面打我?”
……
要說,這徒弟天天挨打,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劉清鋒有些無奈:“你的七個師兄的路,是為師一手安排的。歸隱山林,蘊養道心;但是乖徒兒,你卻並不適合這條路。寄情山水之間,對你來說似乎是行不通。所以為師打算……”
“打算怎樣?”
楚墨眸中一亮:“老混蛋師父,你這是打算提前退休,把掌教至尊的位置傳給我了?”
劉清鋒不理解。他這小徒弟是怎麼想到這方面來的呢?這個小玩意兒不僅僅是逆徒,還湯姆的有逆骨!
忍,先祖面前,無論不何不能動粗。
“為師打算讓你入世修行。”
劉清鋒有些無奈:“你可願?”
楚墨愣了一瞬,隨即大喜。接而又有些不解,目光有些古怪。
宛若,宛若看深井冰一般看着劉清鋒。
“你湯姆這是什麼眼神?”劉清鋒老臉一紅。
楚墨試探性問:“老混蛋師父你確定?我走了誰給你端茶,誰給你倒水?誰給你洗衣捶背揉腿?”
這孩子,過得還真是苦。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劉清鋒哼哼着:“為師只問你願不願,如果不願意就算了……”
“願意!”
楚墨大喜:“誰不願意誰傻子,哦吼!”
劉清鋒心兒輕輕一顫,這個徒弟終究是自己視為己出、從小養到大的。聽說要離開,他怎麼能這麼興奮呢?
他怎麼就這般想脫離自己呢?
難道這些年,真的是自己的教導方式出了錯?
是不是……
是不是要再揍他一頓,讓他對自己的印象更加深刻呢?
“老混蛋師父,小爺今晚就走!哦吼~”
劉清鋒更加堅定內心的選擇。
在楚墨邁出祖宗祠堂的那一瞬間,劉清鋒一個閃身上前,掄起沙包大的拳頭……
阿門,願上帝與這逆徒同在。
……
“嗚嗚嗚~哪有這樣的老混蛋師父?天天拿着揍弟子當成消遣。”
楚墨背着一個小背囊,一瘸一拐地下了山。
身後,八位師兄齊現。
“小師弟,山下不比山上,凡事三思,爾後量力而行……”
“小師弟,被打了報我名!”
“小師弟多保重,山下最近有點不幹凈!”
“小師弟再見,額不,最好再也不見!”
“……”
楚墨轉身,啐了一口,一溜煙跑沒影兒。
“一群道貌岸然的傢伙!臨走了又搞這麼煽情。不幹凈?哪裏不幹凈?不比我那茅草房乾淨……還湯姆報你名,報你名打得更狠……深井冰!”
楚墨嘟囔着,一路下了山。
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規模不大,百餘人口。有一位赤腳醫生,楚墨時常去偷,是去買他的風油精;有一位真正英俊瀟洒,三十多歲的私塾先生;還有一……棺材鋪???
這個門店在這基本與世隔絕的村莊,倒也是少不了。但人家的主業卻並非是做棺材,而是……雕刻大師。
楚墨與這雕刻大師也算是熟識,而且這位雕刻大師與楚墨年紀相仿。並沒有大他好多歲。
所以楚墨下山後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這棺材,額不,雕刻鋪。
店鋪中,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正在專心致志拿着銼刀,雕刻着一件物品。
“嗨,玄燁!”
“咦?老八?你這逆徒怎麼來了?”
“我湯姆不是老八!”楚墨一頭黑線……
為什麼玄燁也喊楚墨逆徒呢?
說起來很有趣。
那天……狂風暴雨。
楚墨一如往常的被揍了,逃也似的下了山,被淋成了落湯雞。
玄燁看到,便讓楚墨進來避雨。
楚墨進去之後,差點噗通給跪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自己的不易。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說什麼要給玄燁打下手,自己只有一個要求。
就是……就是給他的師父劉清鋒雕刻一副棺材。
“逝者安息,請節哀!”
“哈?”
“???”
“節哀什麼?”
“???”
玄燁最後做了個總結:這湯姆哪裏是徒弟?就那麼想讓師父早點過去?
“你背這個背囊……”
玄燁一臉震驚:“你那師父捨得放你下山啦?”
“小爺我想下山,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玄燁撇撇嘴,也懶得跟這傢伙爭辯。
“誒,你這雕刻的是什麼?”
“自己看不出來啊?”玄燁沒好氣道。
“它好像一頭豬啊!”
“啊?”
“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玄燁心中滴血。其實他很想說,這是雕刻的一隻兔子。也就是鼻子大了點兒;耳朵短了點;尾巴長了點兒;身子胖了點。
但它就是一隻兔子!
算了,小孩子的審美觀尚未完善,就不誤導了。
“最近小爺沒地兒去,在你這呆幾天替你守店?管飯就行!”
“你這傢伙。我就不信你不要錢!”
“當然,你要是願意給,就多多少少給一點兒。誒嘿嘿嘿……”
這傢伙,笑得真犯賤。
玄燁輕嘆一聲:“你要錢,是真沒有。最近我這裏都沒有生意……我的雕刻技術過於高明,俗世的人欣賞不來……”
“你不還有棺材?”
“我湯姆也不能盼着人嘎吧?”
“……”
“這樣吧,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我送你一副棺材,外帶墓碑,如何?”
“我要不要把我什麼時候嘎也告訴你?你也好一併給我刻上去?”
“哦?”
玄燁一臉欣喜:“你和閻王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