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門四尊齊現
空一辭了江道然父子,便回到了自己青州內的一處行宮道場。他的行宮道場確切而言並非一股勢力,因為自始自終只有他自己,甚至都沒有奴僕雜役。若真要刨根問底,倒也還有一條年邁的禿毛老狗,二人,額不,一人一狗終日相伴。行宮道場立於一片湖泊旁,不大,數十里方圓。這片湖泊有一個極具韻味的雅稱———撫仙湖。
青州之內道門,龍虎山天師府算得上是頂尖。但諸多道門都知曉,撫仙湖那處行宮道場的主人空一,決計立於諸多道門之上。
他的來歷成謎,似是三十年前橫空出世一般,修為極強。便是大千世界為數不多的道門大尊,能在他手上保持一炷香不敗的,也不過是一掌之數。至於他本人所言,自詡為這方天地的無冕之王,倒還真不是說說那般簡單。
這天,空一如往常那般,在道場之內的一座涼亭靜靜品茶,時不時瞥一眼平靜的湖面;其氛圍讓人覺得心安而慵懶。
“嗡嗡嗡~”
平靜的湖面被掀起陣陣波瀾。撫仙湖盡頭,一襲白衣的青年如蜻蜓點水一般,不急不緩,橫渡彼岸。
“不請自來,空老前輩勿怪!”那人在涼亭立定,微微抱拳,態度不卑不亢。觀其樣貌不過二十歲左右。唇紅齒白,劍眉星目,倒也足以稱之為俊朗。
空一輕笑,微微招手,示意來者入座。
待那人落座,空一親手倒了一杯茶,推至那人面前,輕聲說道:“這茶來之不易,平日我也捨不得喝。嘗嘗如何。”
那人接過,卻是一飲而盡。隨即面露震驚,接而苦笑:“晚輩雖平日不好喝茶,卻也知道此茶絕非凡品……應該不是出自這方天地的仙茶。只不過這麼好的茶贈予晚輩喝,前輩不覺得是一種糟蹋?”
“又怎麼會是糟蹋?”
空一似笑非笑道:“凈明道的傳承弟子蔣道理,老夫所言可對?”
那少年瞳孔微微一縮,低喝一聲,爆發出自身的威壓!
“轟!”
凌厲的氣息充斥着這座涼亭,其氣息無疑是超越了散仙之境。
空一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靜坐,甚至連眼皮都沒抬。只是淡聲說道:“年輕人戾氣不要這麼重,坐!”
話音落,蔣道理頓覺身上如同背負了十萬座大山一般,令他情不自禁口鼻溢血,癱倒在地。
“空老先生,如此欺辱一個小輩,莫非是不怕被人貽笑大方?”
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伴隨着數道破空之聲,幾個身影瞬息間出現,在涼亭前立定。
清一色年邁的老者,仙風道骨,鶴髮童顏,威武氣勢不凡。
空一看向來人,收斂了那副慵懶的表情。語氣隨意道:“道門五尊,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今齊至四位,怎地不見那劉清鋒?”
這個問題自是無人回應。
玄冥自然也是在四人之中。他排眾上前微微拱手道:“空老先生,數十載未見,風采依舊。”
不待空一回應,另一老者黑着臉上前,淡聲道:“空老前輩,吾徒無意衝撞,還忘見諒!”
說話這位正是蔣道理的師父蔣天機。也是凈明道這一代的掌教至尊。五尊之位位居第三。
空一輕笑:“這裏沒有什麼小輩,做錯了事就當罰。不過道門五尊的其中四位齊至,這個面子老夫卻還是要給的。”
此話一出,四人頓覺老臉一紅。
道門五尊地位尊崇,這是毋容置疑的。但是在這位面前,卻是真的算不得什麼。
其餘的二人,則是閣皂宗的大長老,也正是宗芸芸的父親,宗南山;蜀山來人,是當代的掌門,世人尊稱清虛道人。
空一收回了蔣道理身上的那股威壓,轉頭看向四人,面無表情道:“諸位今日聯袂來此,所為何事?”
蔣天機等人輕咳,不約而同看向玄冥。玄冥輕嘆,開口道:“空老先生可是收徒了?”
空一淡聲道:“如果是來道喜,老夫掃榻以待。如果是為了別的,老夫今日有些乏了,諸位還是請回吧!”
輕描淡寫一番話,不軟不硬。偏偏堵得四人無可奈何。
清虛道人忍不住道:“空一,守護大千世界多年,莫非你也生出了別的心思?當年那位存在饒了你一命,你因此也立下誓言。難道你是想違背那位存在的意志?”
空一輕嘆:“老夫只不過找了個傳承者,爾等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清虛道人冷哼道:“當年你入侵大千世界,率十餘虛仙境大能,也算風光一時;如今被強行扣上守護者這道枷鎖,我等老夥計也是知曉這種落差與你心中的不滿。但是……空一,你當年為了活命,曾說過要做那位存在的一條看家狗,這等醜事你可是已然忘卻?”
“當然沒有忘記!”空一眸中閃過一抹寒芒。
宗南山上前,淡聲道:“你與仙宗勾結也不是一天兩天,意欲何為?整頓天下道門?”
空一眸中閃過一絲凌厲,沉聲說道:“看來諸位今日是來興師問罪!廢話少說,二十載未見,讓老夫來丈量你們的本事!玄冥,就從你開始!”
道門五尊之中,玄冥位居第二。但蔣天機等人都是知曉,如今玄冥的實力極有可能是五人之中墊底的存在。
玄冥聞言上前,微微一笑,說道:“好,就由我先來領教空老先生的高招!”
空一點頭,輕聲道:“你是小輩,老夫不欺你。先出手罷!”
玄冥也不客氣,拂袖間祭出一面小巧的杏黃色令旗。令旗迎風而起,立於虛空之中擴大數倍有餘。
“嗡嗡嗡~”
虛空之中,周天星斗之力匯聚。
“杏黃旗,茅山鎮派之寶!”宗南山等人驚呼不已。
杏黃旗自虛空之中,攜萬鈞之勢,朝着空一鎮壓而去。
“茅山某代先祖以自身精血蘊養的仙寶!”
空一眼皮微微一抬:“巔峰之時,可鎮壓偽仙之下的任何存在。甚至是可以硬抗偽仙而不敗!但……此仙寶的品級早已跌落太多,而玄冥你也不再是巔峰的時刻!”
話音落,空一一指點出,僅僅是一指點出。
“轟隆隆~”
一道光華閃過,猶如出鞘的利刃一般與那杏黃旗衝擊到了一起。僅僅是一個呼吸間,便將那杏黃旗的仙元之力磨滅殆盡。接着,空一一步踏出……
“轟!”
整個人宛若遠古戰神一般,衣袂翩翩,鬚髮皆張,威武不凡;狂暴強橫的氣勢將玄冥衝撞出數百米遠。
“卧……卧槽!”眾人膛目結舌。
“我該不會是做夢吧?僅一招,位居道門五尊第二,僅次於劉老頭的玄冥就敗了?”
蔣天機失神一般喃喃:“誰打我一下?”
“啪!”
“卧槽,清虛老頭你來真的?”
———
那玄冥身形足足後退數百米,堪堪立定;接而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到了這等地步,已然是不得不承認已經敗了。
玄冥臉色不太好看,微微抱拳:“佩服,先生大能!”
空一面色如常:“下一個是誰?”
清虛道人冷哼一聲:“老道來討教!”
清虛道人排名墊底,無人見識過他真正的實力。但據傳,在其未入道門五尊之列時,曾一劍斬殺三位大妖,不知真假。大妖是對妖族強者的稱呼。若是按照大千世界境界的劃分,最低也得是九劫散仙大圓滿的存在。
且說清虛道人出列,抬手一揮,數道金色符籙飛出———值得一提的是,蜀山弟子所施展的符籙之術,通常不止一道符。量變引起質變,或許就是這個道理了。
那數道符籙飛出,隨着清虛道人口中念念有詞,符籙也輕微地亮起道道毫光。跟着,清虛拂袖一揮,數道毫光朝着空一爆射而去。
“玄門十二宗法,可惜蜀山未得真傳!”空一輕嘆,接而屈指一彈。
“砰!”
那數道符籙停滯,燃起無盡火焰,最終化為灰燼。
空一淡聲道:“清虛,這等小把戲,就莫要再拿出來丟人現眼。”
“莫急,僅僅是試探!”
清虛道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手段奈何不了空一。但被如此輕而易舉地化解,卻還是吃了一驚。他穩了穩心神,輕聲道:“願以此功德,莊嚴吾凈土;上報三重恩,下濟四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善舉,同生極樂國!”
隨着雙手不斷結印,清虛道人上方虛空愈加明朗。一絲絲怪異的氣息自虛空下降,似是浩然正氣加持一般,致使清虛道人周身縈繞着一層金色光芒。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清虛道人爆喝,身若游龍;瞬息間出現在空一面前,接而一掌拍出。
空一又豈是易於之輩,便見他絲毫不慌,同樣一掌迎了上去。仙元之力不見絲毫外泄……
“砰!”
空一後退三步,而清虛道人則是直接倒飛數米之遠。
“你不是老夫的對手!”
空一看向被擊退的清虛道人,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道門五尊排名墊底的存在,居然有如此的能耐。你的修為只怕不弱於劉清鋒了吧?”
清虛道人輕咳,面色蒼白如紙。聲音略微顫抖地說道:“若是再給老道百年的時間,你未必是老道的對手。再則,老道還沒有敗……劍來!”
“噹噹噹……”
只聽得一道銳耳的破空之聲,一把三尺余長的青虹長劍穿梭而來,劍氣凜然。清虛道人一手持劍,周遭劍氣縱橫,宛若實質一般。仿若這一刻,他就是一把絕世的寶劍!
“老道持劍步入仙途!”
清虛道人喃喃道:“至今已有百載光陰未能祭出此劍。雖非真正的紫清雙劍,但祖師他老人家能憑藉此劍,與域外偽仙大圓滿斗得有來有回,且立於不敗之地。老道亦可做到!”
空一眸中閃過一抹凝重,蓄勢以待。
清虛道人持劍而立,雙眸緊閉。彷彿這一刻,他就是那把出鞘的絕世寶劍;彷彿這一刻,他的某種意志已經和天劍合二為一。更甚至,他的道,他的精神,已經融入了這方天地。
“雖手中持劍,仍需天意成全;如若手中持劍,又何需這天意成全?天劍第一式,斬!”
這一劍,劍氣九重天,威猛至極;這一道湛藍色劍芒,長達十餘米,足以撕裂蒼穹;這一劍,是清虛道人巔峰的一劍。甚至,這一劍的威力足以秒殺掉清虛道人自己。
饒是空一面對這一劍,也是暗暗吃驚。但他雖慌不亂,果斷轟出一拳。點點星輝縈繞空一周身,乃至體內無盡仙力,盡數在這一拳之上匯聚,悍然出手。
“轟轟轟……”
二者觸碰的一瞬間,造成了劇烈的轟鳴,山石破碎,涼亭也被掀飛。但,這一劍之威終究是被空一不費吹灰之力,輕描淡寫般堙滅。
“這一劍之威,足以抹殺虛仙大圓滿以下的存在了!”
空一悠悠說道:“但老夫於百載光陰前就已經踏出了這一步。你註定不是老夫的對手!”
清虛道人輕笑:“莫慌,老道還有問道問心二劍。老先生可敢一試?”
空一沉吟一瞬,道:“試試就逝世!”
清虛道人不再多言,緩緩閉上雙眼。半晌,道:“問道之路,何其艱難?”接而緩緩睜開雙眸,周身金芒乍現。順勢挽了個劍花,頗有賣弄之意。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本尊所言道,是為鴻蒙寰宇,是曰萬物之源頭。”
“天劍第二式,問道!”
“轟隆隆!”
虛空之中,湛藍色雷劫波濤洶湧;問道神力居然演化為一條通體呈藍色的雷龍,盤旋於空中。隨着清虛道人不斷攝入神力,雷龍身軀逐漸擴大為百米有餘,所向披靡。
問道劍一出,天地間為之色變。繞是強如蔣天機等道門大尊,在此等天劍面前也是忍不住瑟瑟發抖——絲毫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空一沒有理會虛空之中雷龍的嘶吼,看向清虛道人,語氣複雜道:“問道劍,天劍之名果然不凡。但是你們蜀山的不傳之秘,老夫基本都見過。雖不敢言瞭若指掌,但大抵也都是知曉破解之法的。”
清虛道人一愣,下意識說道:“不可能!”
空一笑道:“老夫也希望不可能!但事實卻是,你們蜀山的上代老祖凌玄子曾衝出這一界。於域外,老夫與他鬥了一場。彼此之間也算是惺惺相惜,不打不相識。如若,如若他沒有打那個人的主意,或許他如今的成就不在老夫之下。”
頓了頓,空一又道:“當年老夫遇到老夥計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初入虛仙的修為。但是他的天劍三式齊出,卻能夠力壓老夫虛仙巔峰的修為一籌。你的實力在當年的凌玄子之上,但你對天劍的感悟與掌控卻不如他……且,天劍三式盡出,不修得無上劍體,那等反噬之力真仙臨凡也難醫。顯然,如今的你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清虛道人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看來,你是篤定了老道不敢對你出手?”
空一隨意道:“我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老夫與你蜀山上代老祖是至交,與你也着實不願以大欺小。倘若你今日三劍盡出,或許能傷了或者重創老夫,但你自身也必然落下個魂飛破散的下場。值得?”
“值得!”
清虛很乾脆地說道:“向道之心,堅不可摧。朝聞道,夕可死矣!這問道劍,是老道初次施展,老道亦渴望有一個對手,能讓老道盡情地施展自身所學……所以,拜託了!”
說罷,鄭重朝着空一施了一禮。接而舉臂,輕揮。那雷龍嘶吼一聲,猙獰可怖,攜帶萬鈞之力朝着空一衝撞而去,似要將其徹底鎮壓。
空一輕哼,他一指戳出,天地之間的力量為之動蕩。瘋狂匯聚,空間扭曲。接着,他身化殘影,宛若一道利劍,直衝蒼穹。一拳轟出,摧枯拉朽。
硬抗一擊未果,空一面露異色。更加觸怒了那問道神力所化的雷龍。
“清虛老頭隱藏地夠深的!”蔣天機感嘆。
宗南山也道:“這等神力,不敢斷言他的境界超出虛仙之境;起碼戰力不次於任何的虛仙大圓滿!”
玄冥沉沉一嘆:曾幾時,他又何嘗不是虛仙大圓滿級別的強者?準確來說,是一隻腳邁入偽仙的強橫存在!
都是舊事,不提也罷。
且說空一再度爆發,鬚髮皆張,無數仙元之力縈繞指尖,他朝着那雷龍虛抓一記,一隻大手鋪天蓋地襲來,將那雷龍死死抓攝,令其不動分毫,將其徹底堙滅。
那清虛道人狂噴一口鮮血,萎靡倒地。宗南山與蔣天機對視一眼,二人眸中閃過些許的無奈之色,同時朝着空一殺去。
空一冷笑,閃身迎了上去,果斷朝着兩位道門大尊印了兩掌。
“車輪戰,老夫很不屑。諸位一起上又有何妨?老夫今日獨戰群雄!”
蔣天機一邊應對空一凌厲地攻擊,一邊嘶吼:“劉清鋒呢?怎地不見劉清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