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冰雪(21)
第二天下午,大考的成績公佈出來。
北角村和北上村參加考試的有63人,考進心火城的有50人。
其中前十名他們佔有了6人。北憐冰更是考了個第一名,北初雪第二名。
這結果驚呆了來看成績的所有人,他們圍在一起討論。
「天吶,他們今年怎麼這麼厲害?」
「之前在北城考試就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心火城的考試還能考第一第二名!這是把心火城的考生完全碾壓下去啊。」
「他們兩個村子這麼厲害嗎?去年也是這樣?」
「真羨慕,可以帶家人進去住,聽說前十名的待遇很好,除了會安排工作外,每個月還有免費的火石領。」
……
討論着,城外的眾人紛紛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眼神。
對於這個結果,北初雪他們也挺意外的,沒想到這幾天的抱佛腳竟然考得比心火城的考生還好。
這絕對是神聖的漂亮小草的功勞!
一想到漂亮小草,北初雪臉上忍不住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下一秒笑容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憂愁和思念。
唉,也不知道家裏的漂亮小草怎麼樣了,現在長出多少新葉子了呢?都有什麼她沒見過的漂亮顏色呢?媽媽現在怎麼樣了呢?不會又病倒了吧。阿風嬸子還在想那兩個畜生嗎?唉!好想回家。
和她站在一起的北憐冰注意到她的表情,還以為是因為沒考過自己而不開心,她輕輕抓住北初雪的手,聲音帶着幾分溫柔安慰道:「初雪別難過啦,其實第一名和第二名沒什麼區別的,你看我們不就差幾分嗎?下次你只要稍微努力一點就能考過我了。」
聞言,北初雪倒是笑了,「我才沒有難過,我只是想家了而已。」
想家?有些高冷的北憐冰歪了歪腦袋,隨後也想起好幾天沒見到神聖的漂亮小草,表情瞬間耷拉下來,「我也想回家,不想再出門。」
她話剛落,和她們一起過來的學生和北牟等人都陷入了類似的情緒中。
「唉,我也是,想家。」北牟手摸着女兒北憐冰的腦袋,苦着臉嘆氣。
好想念神聖的漂亮小草,那些種子現在應該長出好多葉子了吧。
阿布也低垂着腦袋,「什麼時候回家,快回去吧,再也不想出來了。」一天沒看漂亮小草就少一天快樂。
真羨慕家裏不用出來的人呢。
「唉。」
……
剛剛這群人還在為好成績而開心,結果下一秒一個個情緒萎靡,眼睜睜看着他們切換表情的眾人懵了。
「什麼?想回家?這是凡爾賽吧?」
「這一定是凡爾賽吧!可惡!」
「?這都什麼人啊,真是。」
「好氣人啊,這群人一定是故意扎我們的心口啊。」
「這群人真歹毒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又酸又想打人。
而當初帶他們進去考試的中年考官,這會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也只以為他們是說笑而已。
不過他對這個考試結果也挺意外,甚至不敢相信,要不是他參與了監考與評卷,他都懷疑是不是誰在幫忙作弊。
但事不宜遲,他也不打算管那麼多。
反正他就不信真有人不想進心火城。
若真有人不想進去,他立馬就卸任。
對心火城他是絕對自信的。
想着,中年男子看向成績優異的北初雪兩人,壓下心底的鄙夷,聲音柔和了幾分道,「恭喜考進心火城,這是你們的門牌,去那邊登記一下帶什麼人進去。登記好后,十天後心火城會再次為了你們而開啟。你們要在這幾天內把家人帶過來,記住,過時不候。只要不遲到,到時候會有人帶你們進城安排你們的住所等一切事宜。」
注意到監考老師那一閃而過的眼色,北初雪撇嘴冷哼一聲,絲毫不給情面地擺手搖頭:「不進,不進,我想回家找我媽。」
北憐冰跟着點頭:「對,不進,我對家鄉愛得深沉。」
「走吧,走吧。」這裏冷死個人,回家陪漂亮小草一起睡覺才美妙。考了第四名的男孩子毫不猶豫地轉過身,給眾人留下一個好看的後腦勺。
北初雪和北憐冰對視一眼也跟着轉身離開。
北思南和北牟朝中年點點頭,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考了個吊車尾的北蒙,此時心裏很得意,臉上卻故作悲傷,「對,誰愛進去誰去,反正我就喜歡冷冷的感覺。裏面溫暖的空氣終歸是容不下我們罷。」說完,假裝不經意間用餘光偷看眾人的反應。
等見到眾人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一臉的不敢置信,北蒙有種奇怪的感覺得到滿足,差點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出聲,最終只壓抑着快要綳不住的表情,華麗地轉身,快步跟着北初雪他們離開。
留下目瞪口呆,像被施了法的人。
中年男子看着手裏的門牌:「???」
群眾:「???」
過一會,回過神來的眾人一臉不屑,七嘴八舌地說著。
「我才不信他們不進去!」
「我倒要看看幾天後怎麼打臉。」
「哦!好囂張,好不要臉哦,既然不想進去還考試幹嘛,虛偽。」
「幾天後如果他們真的沒進去,我……我……我把我鞋底吃了。」
「對啊,騙誰呢?若真有種不進去,我就把地上的積雪全舔乾淨。」
「哈哈哈,可不是,若說真的那我把牆上掉下的冰全吃了?」
「我挨個叫所有人爹!」
……
還看着城門口的吃瓜群眾的扈邑樂了。
「怎麼哪哪都有喜歡叫人「爹」的愛好呢。」
「不過我真的還挺想看他們打臉的樣子的。」
「也不知道一個鞋底能不能讓他吃飽。」
「好想看看。」
「我猜不止我有這樣的想法吧。」
說完扈邑看向直播間。
【哈哈哈,別問,問就是我們也想看。】
【剛剛感覺那個監考老師臉都要綠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想問問能不能也把我們喊爹,也不是我想佔便宜,單純想當爹而已,哈哈哈】
【初雪這群人可蔫壞了,哈哈哈,北思南帥哥老師都要被帶壞了。】
【這個之前欺負初雪的男孩子笑得好誇張,哈哈哈。】
【但凡有一個真叫爹的。】
【也不知道幾天後看不見他們進城的影子,他們會是什麼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
中年男子盯着他們離開的背影,不爽地收回手,捏緊手中的門牌。
他可不信真有傻子干出那種荒唐事,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家人着想。
不就是考了好成績嗎?也太囂張!土包子終究是土包子,等之後進城有他們好果子吃。
他收回目光,看向其他靠近城的學生,不冷不淡地說道:「幾天後要進城的人按照排名來領取門牌……」
……
回到旅館,兩個村子的人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抱着肚子哈哈笑起來。
「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們的表情可太好玩了。」
「你們都沒看到那監考老師的表情,一副讓我們進去是施捨我們的樣子。我呸,誰稀罕吶。」
「可不是,小小一個心火城當真以為誰都稀罕進去呢。」
「有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舒服,哈哈哈。」
「不過我是真的想回家,好想家裏的神聖的漂亮小草,想念a的顏色,a的溫暖。」
「對啊,誰不想回去啊。」
說著學生們看向帶隊的北牟和北思南他們。
北牟撓撓頭道:「等明天憐冰姑姑過來我們就立刻回家!」
「真的嗎?」
北思南笑得溫柔:「嗯,明天就回家,你們考試辛苦了。」
「考試可簡單了,一點也不辛苦。」北初雪一時間開心地口不擇言。
其他學生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考試不要太簡單啦。」
「這考題還沒有老師的作業難呢。」
「對對。嗚嗚嗚,要回家了。」
「太好了,終於要回家了,噢耶!」
看着學生這樣,北思南笑得更溫柔了:「那等我們回去,就天天考試怎麼樣。」
學生:「……」
魔鬼!
第二天,下午,北若天終於帶着家人和北牟他們匯合。
來的總共四個人,分別是她,她老公,她婆婆,和她兒子。
他們沒有耽擱,安排好后直接上了雪車就往往家的方向趕。
路上,兩個村的學生都極其激動,嘴裏吱吱喳喳個不停。
而北若天坐在車廂卻是坐立不安,在北牟一遍遍地安慰說家中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她才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后發現她婆婆南夕對她有一絲不滿,但她能理解,畢竟好不容易在心火城落腳,卻因為她而要在外面過一年。
她抓起婆婆的手,帶着歉意開口,「媽,對不起,讓你跟着回去受苦。」
南夕搖搖頭,倒也沒推開她的手,只是嘆氣說:「我倒是沒關係,冷了一輩子,也不怕這一年,就怕寶寶萬一凍着了就麻煩,唉。」而且她心底也是有一些怕的,畢竟北城可比南城冷多了。
這會南風抱着他家三歲大,但膽怯得不敢和其他孩子說話的兒子說:「媽,別擔心,孩子我抱着呢,肯定凍不着的,況且感覺車廂里挺溫暖的。」他甚至有種錯覺,覺得車廂里的溫暖讓他身體從未有過的舒服,就像寒毒被驅散了一樣。
他這話出來,北若天和南夕才驚覺車廂里確實溫暖,暖得令人心安。
北若天在北城待的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這車上既沒有火盆也沒人用火石,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比心火城還溫暖的感覺,她迷惑地看向自己的侄女。
北憐冰難得調皮一下,對着北若天露出狡黠笑容,「姑姑,等你到家就知道咯,嘿嘿。」
「你個小聰明,竟然也學會賣關子了,快說說。」
她說完,南風幾人也好奇地看向她。
北憐冰連忙搖頭,「這是秘密。」
她話剛落下,車廂里的孩子配合地發出「誒嘿嘿」的笑聲。
北若天:「……」
……
在北牟他們極速往家趕的時候,心火城裏,北塢正一臉溫柔地攬着現任妻子東千雪的腰,一邊往小院裏的冰湖走,一邊笑着問:「媳婦,你知道這次火石賣了多少錢嗎?」說著,還用手輕輕摸向那微隆起的肚子,他做足了好丈夫的姿態,如果眼底沒隱藏陰冷的算計的話。
東千雪沒有察覺他的變化,只善良且擔心地開口,「城外的人也不好過,如果用高價換購火石,想必回家后這個冬天要吃不飽。」
北塢對她的婦人之心嗤之以鼻,但完全沒表現出來,只露出一副疼愛的表情,「媳婦可真善良,當初我就是看上你這點,沒想到這些年過去還沒變。不過你別當心,我都是低價賣給他們的,就怕他們冬天吃不飽也穿不暖。」
「是吧,這就好。」
東千雪看向北塢,笑得美艷動人,嘴角的梨渦像是灌滿了蜜,微風吹動發梢,讓她動人的美多了幾分仙氣。
那一瞬間,北塢看呆了,但下一秒還是被貪慾佔據。
看着距離湖邊越來越近,他的聲音越發的溫柔,「媳婦,想好這個寶寶叫什麼名字了嗎?」
「嗯,要不叫洛水如何?」東千雪看了眼表層結冰的湖面,轉頭愛意滿滿地看向北塢道。
她這輩子在遇見北塢之前都是一個要強冷靜的人,但自從北塢出現后。一切都變了,她永遠記得那天街上的回眸一笑,就因為那一眼,她沉淪了。她變成那個自己最討厭的戀愛腦的人。
她一直對北塢很滿意,雖然他曾經有過一任妻子,大她六歲,但她不在乎,她覺得只要北塢對她好,她就什麼都可以接受,哪怕是家人反對她也一意孤行嫁給他。
雖然直至現在,反對的聲音一直存在,但是她賭對了,結婚七年,北塢果然如同當初一般對她極好,除了有些發福,還沒什麼上進心外。但她家有錢,這都不是事。
想着越看北塢越滿意,尤其她還懷着二胎寶寶,覺得未來的日子一定會更幸福。
然而她還沒見識過什麼叫人面獸心。
「落水?」北塢拉着東千雪站在湖邊,表情一改往日溫柔,笑容逐漸危險,「落水好啊,看來你也是迫不及待了呢。」
聞言,東千雪看着北塢陌生的表情一怔,一種危險的感覺在心尖蔓延。
而北塢還攬着她的腰,湊到她耳畔笑得詭異:「你還記得我前妻嗎?她就是落水后寒毒感染嚴重,然後被我用計趕出城門,現在到你了,你知道我覬覦你家家業多久了嗎?現在你父親病這麼嚴重,想必留着錢也沒用吧,既然這樣還不如給我對吧。」
東千雪楞楞地聽着北塢這些話,腦子從未有過的混亂,心如刀絞般疼痛,她從沒想過自己最愛的人會背叛她,設計她。她不敢相信地想開口詢問,然而下一秒感覺一股推力拍向她的後背。
「去死吧!」北塢用力把東千雪往湖中一推。
等東千雪有所反應,身體已經失去平衡,在那千鈞一髮之間,她爆發出強勁的求生意識,拼盡全力抓住北塢推他的手。
本來在幻想成功的北塢猝不及防被拽得身體踉蹌,來不及掙扎,跟着慣性朝冰湖撲去。
「啪——咚——」
兩人落入湖中,薄薄的冰面被砸碎,平靜的水面被激陣陣水花。
從小就會游泳的東千雪只有掉進水后的一瞬驚慌撲騰幾下,隨後冷冽刺骨的湖水讓她打了個冷戰,求生的意識讓她變得冷靜,忍着凍得顫抖身體,慢慢擺出蛙泳姿勢。
而北塢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掉進水,還沒來得及想什麼,洶湧而來的水瞬間將他淹沒,他拚命掙扎,雙臂慌亂的拍打着清澈的湖水,然而越掙扎,沉得越快,冰冷刺骨的水灌入口中,全身肺腑撕裂般的疼痛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我不能死!
不能死!
救命!
無法出聲的北塢只能在心中吶喊。
手腳在拚命撲騰。
而離他不遠的地方,東千雪終於爬上湖邊,她冷得全身控制不住的發抖,但最致命的是劇烈疼痛到讓她爬不起身的腹部。
她從未有過這麼疼痛的經歷,即使是第一個孩子出生。
一分鐘后,疼痛逐漸變弱,她有了點力氣,扶着地慢慢爬起來。
此時她全身濕漉漉的,輕輕吐一口氣白霧,看向掙扎地冒出個頭的北塢。
此時她很難形容自己內心的感覺。
痛、恨、悔、不甘、難以置信……
也正這時,腦子裏播放着昔日反對的聲音。
「雪兒,你不能和北塢在一起,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人,如果有,一定是對你有所圖謀。」
「千雪,他前妻突然離城,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你冷靜冷靜。」
「聽說他曾經家裏沒有這麼富裕,但離婚後卻花銷離譜,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雪兒,他這個人一定有問題,你不要着急嫁給他,等我再探究一番。」
……
「千雪,我昨天看到他從煙樓出來,你一定要提防一下。」
「不是我酸,千雪,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北塢不是個好東西,你愛信不信。」
……
為了北塢,她和昔日好友反目成仇,和父親的感情變冷淡。
直到前一刻她還堅定不移地相信他。
「哈哈哈哈」
東千雪突然仰頭狂笑。
她錯了,錯得離譜。
「哈哈哈,父親說的對,世界上怎麼會有絕對完美的人,哈哈哈。」說著,眼淚從眼眶噴涌而出。
她看着湖中掙扎力量越來越低的人,心第一次感覺冷和想吐。
她到底是被什麼蒙住雙眼。
東千雪一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她壓抑着噁心的感覺,看着慢慢沒了動作的人勾起嘴角。
欺騙她的人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死去?
又等了十幾秒鐘,見湖裏的人徹底沒了動作,她才摸了一把肚子跳進去。
……
經過幾天舟車勞頓,北初雪他們終於看到村中豎起的高牆。
幾年沒回家的北若天,看到這陌生的牆,疲倦的她也有了幾分精神,她好奇地問:「我們村什麼時候弄起了高牆?」
離她不遠坐着的北初雪笑得眉眼燦爛,「大概一個月哦。」
「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被吊了幾天胃口的北若天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北牟從車廂外進來,表情笑得有些傻,「既然都等了幾天,要不給你們看個驚喜吧!」
還沒等她們答應,他就從背後拿出四條白布條,「來,把眼睛蒙上,嘿嘿。」
北若天:「???」他哥什麼毛病。
南夕:「???」親家在賣什麼關子。
南寶:「???」這個舅舅好怪。
南風:「???」有這麼神秘嗎?我倒要看看什麼驚喜。
南風主動幫兒子把布條蒙上,接着給自己蒙。
等做好了準備,車剛好停下。
北牟小心地拉着幾人下車。
村裡早早看到他們,這會出來迎接的人看到這畫面,瞬間瞭然,配合著不說話,還帶領他們前往最近一個種滿神聖的漂亮小草的農田。
被攙扶着走了幾分鐘的人越來越好奇,也越沒耐心,「到了嗎?到底搞什麼神秘哦。」
被問話的北牟愣住了,他也沒想到種滿整片地的漂亮小草竟然能好看到令人窒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最前方那一片漂亮小草都是粉色系的吧,遠點的是紅色,再遠點是紫色、藍色……
北初雪等人也捂住嘴巴,激動得上跳下竄。
久久沒聽見回話,北若天受不了,直接伸手扯掉白布,結果下一秒她驚呆了,「天吶!」
聽到聲音,南風幾人跟着扯掉白布。
那鮮艷刺目的漂亮顏色猝不及防撞入心口。
他們震驚地發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