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世

我死了。

剛死的，屍體還沒涼透。

靈魂漂浮在半空的扈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屍體被裝上救護車。

這會他心情是複雜的，他沒有多少悲哀，只有一絲不舍，一絲遺憾和一絲解脫。

他從小無父無母，在福利院長大，被國家養大成人。

從大學畢業后，才參加工作一年。

他的崗位是特效師，一個加班是日常的崗位，尤其像他這種剛進這行業不久的小白。

今天是他連續加班到凌晨三點的第三十天，這不，猝死找上了他。

終於可以停止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

挺好的。

但是。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饋社會，回報把他養大成人的恩德。

沒來得及把那破舊的福利院翻新、把福利院周邊的道路翻修、捐錢修更多的福利院、讓更多的人能上學、吃上肉、讓福利院裏的爺爺奶奶過上更好的生活、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讓國家……

你看，死了之後，連思維都有了問題，一向被稱讚嚴謹的他，想法都東一句西一句的。

扈邑微微嘆息，突然對這美好的世界有些留戀，遺憾也越來越多。

而且他還沒談過戀愛呢。

想到這，扈邑精神一震。

拼盡全力，無聲吶喊。

艹！還沒談戀愛！

我不能死！

救命啊！

我不想死！

正當他想控制自己的靈魂跟上救護車，看看還有沒有活着的機會時，他的靈魂突然一陣眩暈。

靈魂再次清醒，眼前的畫面變了，他能感知到的地方皆是一片純白。

這不是他所熟知的地球，更像……天堂。

正當他想來一次遲到的傷感時，腦海里突然響起一個分不清男女都電子聲音。

【歡迎您來到任務室，恭喜您綁定植物拯救世界系統！】

扈邑：「？？？」

啥玩意？

然而電子聲音並沒有理會他的疑惑，繼續出聲

【現在公佈第一個任務世界：病毒污染，喪屍橫行的末世。你將成為一顆剛發芽的變異桂花樹，請您好好活着，努力凈化這個世界，完成這個任務。】

「啊？喪屍？桂花樹？任務？」

終於找回自己聲音的扈邑，發出幾個疑問。

【對的。】

「什麼對的，這是什麼？我為什麼要完成任務，完成後我有什麼好處？」

【完成所有拯救任務就能得到復活的機會。】

【是否同意接受？】

看着這架勢，扈邑有個不詳的預感，況且第一個任務世界就是喪屍誒，「我可以不接受嗎？」

【不可以。】

扈邑：「……」

也許是因為「復活」兩個字，或是腦海里一閃而過的美麗世界與溫馨的記憶，他發現自己放不下。

「行吧。」

「那跟我講講什麼情況，喪屍是怎麼樣的，怎麼凈化。」

【所謂喪屍就是被病毒感染的人類，他們失去記憶、失去感情、失去感知、失去理智就是個行屍走肉的活死人。它們的牙齒中帶有病毒，只要被咬到的人或動物都會變成和它一樣。而且喪屍能依靠聲音、氣味以及光線來搜尋人的行蹤。】

【其他更多信息等待您自行觸發哦，加油！】

【任務世界轉移倒計時：三、二、一。】

「哈？」一臉懵逼，才發出一個聲音的扈邑又感覺到一陣眩暈。

接着，清醒后，世界又變了。

扈邑：「……」

「系統，那我現在要做些什麼？」

「這裏是哪裏？」

……

連續問了很多話，系統就像消失不見一樣，完全不回答。

扈邑再次梗住。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也沒見過這麼不負責的系統，比遊戲裏的NPC還不靠譜。

遊戲系統起碼能跟着主線完成任務，而這系統要他自行觸發？

但來都來了，與其擺爛，不如爭取一把，好好完成任務。

然後回家。

反正死都死了，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嗎？

想着，他開始打量自身和周遭。

但很奇怪，他的視角和人類的視角不一樣。

但也不是遊戲裏那種上帝視角。

反正就是三百六十度視角，方圓五百米，不用轉頭，所有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個山頭，山上除了一些模樣詭異，透着不詳的花草樹木和一些亂石就沒別的。什麼喪屍啊，動物啊，人類啊，完全不見蹤影。

在他的旁邊有一顆不大的石頭，然後好多墨綠色的含羞草和一些雜草圍繞着他。好在這些植物都沒有太茂盛太高，不至於把他的視線和陽光擋住。

接着他看向自己。

扈邑記得之前系統講過，他將以一棵剛發芽的變異桂花樹的身份出現在這個世界。

也就是說，他現在被開除人籍，變成一棵樹？還是變異的？

怪不得還能有嗅覺呢。

這個世界好難聞，明明身處大山，卻沒有植物和泥土的清香，反而是濃郁的腥臭味。

不過，這也算一種新奇體驗吧。

扈邑只得這麼開解自己，接着開始觀看自己的身體。

然後就看到一左一右兩片嬌滴滴的翠綠嫩葉在腥臭的微風中搖擺。

他也可以很自然的把葉子當成左右手，很順暢的做出各種想要做的動作。

比如把葉子尖尖捲起來，像人類捏拳一樣。

玩了一會後，他才慢慢彎腰，看一眼，一折就能斷的莖。

至於埋在地下的根。

扈邑突發奇想，他或許可以像小說里的人蔘精啥的，撒開腿到處跑。

然而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發現動是能動，但要像人類的腳一樣移動是做不到的，只能輕微的蠕動根尖。

對此，他並不意外，但很失落。

「就這鬼樣子還怎麼拯救世界，擺爛吧。」

剛說完，扈邑就震驚他居然能開口說話，還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甚至，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接近透明的框框，框框裏劃過一條彈幕，接着兩條、三條……好多條！

【這任務者好脆弱，我賭一毛錢，今天內必失敗。】

【就這破世界，就這沒半點武力值的嫩芽有什麼看頭，散了散了。】

【這小桂花苗在這片雜草中還挺不起眼的，一眼差點找不到。】

【其實我覺得這個直播間的任務者挺可愛的，你們看那嫩葉超萌的。】

【哈哈哈，剛開始就要擺爛，好好笑哦。】

【看膩了什麼穿越古代變帝王的直播，這植物直播還蠻有意思的。】

【不是說這是個末世嗎，怎麼沒看到喪屍呢？期待。】

【這個植物拯救世界的系統比帝王系統還離譜，老搞這種沒必要的節目效果。樹苗苗加油！】

【就半天了，也看不懂這主播樹苗能幹什麼，行不行啊。】

……

扈邑：「？？？」

什麼玩意？

難道他是穿到什麼電視劇里了？

就在扈邑想提問之時，那以為已經消失了的系統突然跑出來，【恭喜，植物拯救世界直播間已經開放。】

「然後呢？直播間的用途在哪？」

系統又像死了一樣沉寂。

扈邑想翻白眼，但沒有眼睛能翻，只好把兩片嫩葉往上翻。

接着，他繼續打量這個世界，比如什麼含羞草什麼的，除了造型和顏色稍微詭異一點外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一會後，他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凈化，問系統，系統又不吱聲。

漸漸的，他開始沒有耐心。

畢竟不但被強制綁定系統，現在還要被當猴看，甚至還要被彈幕看不起。

既然如此，反正也沒事可做，閑着也是閑着，那不如和彈幕吵個架。

這麼想，扈邑就這麼做了。

他雙葉撐腰做出要罵街的樣子。

「你行你上啊，呆瓜。」

「還有那個說我弱的，你眼睛着實不好使，你見過比本大爺還堅韌的葉子嗎？」

「沒有武力值是我想的嗎？我也想手撕這個世界……」

這句話還沒說完，扈邑突然被系統打斷。

【警告！警告！任務者請不要做出氣跑觀眾的舉動！】

扈邑晃了晃葉子，然後往左邊歪，「哦？氣跑又如何？」

【信息觸發。任務者生長速度與直播間熱度有關。】

【任務者現在等級是1級，植物生長時期是幼苗期。而直播間少於一百人，生長速度是0倍。照這個速度，100天後，你的生長時期是開花期。】

系統聲音停止后，扈邑就注意到自己的上空懸浮着綠色半透明的lv：1級，等級顯示。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是遊戲角色的感覺更強烈了，不過，桂花樹一百天就能開花？果然變異就是不一樣。

他趁着系統還沒消失，趕緊問道：「那花期和幼苗期有什麼區別，生長期和結果期呢？」

「直播間超過一百人後又怎麼樣？還有等級又是什麼？」

【生長期每個階段的凈化速度和範圍是不一樣的。比如幼苗期凈化範圍是半徑兩米，凈化速度每小時0.1%，凈化對象不分動植物。而生長期凈化範圍半徑五米，凈化速度每小時1%。開花期凈化範圍半徑十米，凈化速度每小時5%。而結果期和開花期一樣，但期間，果實里的種子可以通過傳播，然後生根發芽，任務者就可以多很多實體分、身。】

【而直播間超過一百人，生長速度提升1%，一千人提升10%，一萬人20%，十萬人30%，以此類推。】

【等任務者2級，所有生長期凈化速度和範圍皆乘以2。比如幼苗期凈化速度每小時2%，範圍4米。花期凈化速度每小時10%，範圍20米。3級后，凈化速度和範圍乘以3，4級乘以4，以此類推】

【而等級則依靠凈化經驗升級。總凈化5%為0.5經驗，10%為1點經驗，100%為10點經驗以此類推。】

【一級升到二級需要一千經驗點，如果按照需要100%凈化的喪屍來算，升到二級需要凈化100個喪屍。二級升到三級需要一萬點經驗……】

好幾段話說下來，扈邑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嗡嗡嗡，雖然他現在沒有腦瓜。不過好在他聽懂了一些，比如即使自己什麼也不幹，在自己半徑兩米，直徑四米內的所有動植物皆以每小時1%的速度得到凈化。

至於其他，需要他慢慢消化。

所以他敷衍回答，「好的，謝謝，懂了。反正意思就是直播間的觀眾很重要。」

【是的。】

說完兩個字，系統再次消失。

留下扈邑對着無情哈哈笑的彈幕。

他看了眼此時直播間人數是58個人。

所以想要快速完成任務，必須讓直播間火起來。

以他多年觀察直播的經驗，而火起來的條件是：直播要麼很能聊，是話癆。要麼是有過硬的技術。

而他什麼都沒有，最簡單的就是先保住現有的觀眾。

扈邑晃了晃葉子。

想着，他便開口，「哈哈，我剛剛什麼也沒說哈。」

「留下來的小哥哥小姐姐都是大帥哥大美女。」

結果直播間不買賬，還添油加醋提過分要求。

【隔壁主播都在男扮女裝跳舞，我也要看樹苗苗跳舞。】

【大美女大帥哥不夠，我要聽主播唱歌。】

【我想看可愛的萌妹，不是萌妹不看，溜了溜了。】

【對，不可愛的都不看吼。】

……

「什麼？」扈邑再次雙葉叉腰，洋裝生氣。

「想要萌妹？笑死，本一米八，八塊腹肌的男神還滿足不了你們？」

「還想要看跳舞唱歌？你們覺得我會乖乖聽話嗎？」

「笑死，我還真會。」

反正都變成植物了，人類的包袱不要也罷。

說完，就抖了抖葉子，僵硬地扭動樹苗的腰，再擺動葉子搖個花手……

兩分鐘后，扈邑把知道的舞蹈動作都做了，最後還把葉子舉起來，左右比出一個心。

「愛你們喲。」

扈邑自我感覺良好，然而一看直播間，發現觀眾不但沒增加，還少了幾個，彈幕也都是一片的哈哈哈。

扈邑：「……」

累死累活半天跳個舞結果就這樣？

「算了，累了，不愛了，毀滅吧。」

在他說完這個，正打算擺爛的時候。

遠遠看到烏泱泱一大片，衣衫襤褸、模樣恐怖、腥臭衝天的喪屍在夕陽的餘暉下往這邊走，而且速度一點也不慢。

眼見着，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最前面的喪屍就要一腳踩他身上。

扈邑慌了，雙葉合在一起，嘶聲吶喊，「艹，你們不要過來啊！」

「我沒招惹你們任何人！」

「快快停住！你的臭腳要踩到我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