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酸澀
客棧地字間,仲元興藏在房間裏,原本就陰氣沉沉的臉頰因為跟丟了目標更是難看。
客棧里不能直接動手,到了外面還跟丟了人,他要怎麼樣才能為師妹報仇。仲元興從懷中掏出那枚已經碎掉的命牌,心中痛苦萬分。
一個躲在屋子裏喝了一壺悶酒,醉意闌珊之時,外面傳來敲門聲。揉了下酸痛的腦袋,仲元興前去開門。
屋子裏的酒味隨着打開的門一齊涌到了外面,高奴皺眉,怒斥道:「你怎麼回事,知不知道我們來慶烏城的任務,若是喝酒誤了事,便是你們整個無極門也沒有能夠謝罪的。」
印在身體中的恐懼讓仲元興驟然清醒,很快便意識到現在不是該他傷心的時候,他來這也是領了師門的任務,輔助高奴他們來散出玉像的。師父說了,若是辦好了這件事情,他若得了這兩位的青眼,那日後修行必然會獲得極高的便利,若是辦得好,無極門日後的少門主給他也無妨。
可是若不是這任務……師妹也不會死。
若是師妹死了,他藉著這機會爬得再高又有什麼用呢?
想明白其中的究竟,仲元興埋下的臉頰上閃過一抹狠意。無論如何他都要為師妹報仇。剛才這一波也讓他冷靜了下來,那兩人能殺死師妹手段定然也是不簡單的,他雖然修為比師妹高,卻也高不到哪裏去。若是硬碰硬,還不一定是兩人的對手。
他得想個辦法,一舉解決掉兩人。
仲元興抬眸望着高奴,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高奴皺眉:「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在想玉像的事情。」仲元興低眉順眼,腦中卻在思考玉像之事。
他們來慶烏城的目的他可是清清楚楚,那玉像表面能幫助人修行,實際上卻是邪物,裏面的東西一旦放出來,一般人可解決不了,若是能用這東西殺了那兩人……
無言的沉默在空間流動,高奴莫名其妙看了一眼陰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仲元興,罵了一句「那就聰明點,別耽誤事」然後便離開了。
仲元興望着他的背影,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
只要引動這張符,周邊的玉像里的力量便會凝聚誕生。尤其是在客棧,這裏是各路修士住得最多的地方,也是使用玉像最頻繁的地方。屆時能聚集到的力量也是極大的。到時候他就不信干不掉那兩個人。
不過還得挑個合適的時間,等獲得玉像的人再多一些,便是他們喪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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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南衣坐在煉藥房,將謝安買的葯分門別類裝進了儲物袋裏。
半晌他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牧安打磨礦石的動作緩了下來,關心問道。
「儲物袋滿了。」謝南衣拎起自己的儲物袋,神色無辜,「看來我得買個新的儲物袋了。」
這個儲物袋還是家裏給他準備的,沒想到裝了點藥物就裝滿了。
「沒有其他的儲物空間了嗎?」牧奕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打算謝南衣如果回答「是」就自己幫忙將這些東西收起來。
謝南衣被他一提醒忽然記起來了:「倒是有一個。」
他將之前那個壓箱底不知道放在哪裏的黑色儲物袋拿出來。上面綉出來的煉丹爐圖案一下子就吸引了牧奕的注意力:「琉焰宗的標誌。」
「這麼明顯嗎?」謝南衣走之前就把裴子軒那個儲物袋清空了,這會一邊觀察儲物袋的儲物面積,一邊和牧奕解釋,「之前給琉焰宗的人治過病,他們給我報酬的時候,一個叫裴子軒的扔給我的,說是額外報酬。」
牧奕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在意了,可是隨着謝南衣的講述,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盯着那個儲物袋。
一般這種綉有門派標誌的儲物袋只有內門精英弟子才有,琉焰宗已經給了報酬,那個裴子軒又為什麼要給額外的。退一步說,就算是給額外的。這些門派給人送報酬的時候,儲物袋都是統一的,不會有這種把自己身上的儲物袋送出去的道理。
一種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間,讓牧奕的心怎麼想都不對勁,像是泛着酸,又夾雜着濃濃的不快活,可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心理,只能沉默機械地磨着手中的石頭。
「你怎麼了?」就如同他能察覺到謝南衣的不對勁,謝南衣同樣發現了他的情緒低落。
牧奕磨着那塊已經露出烏金錶皮的礦石,在心裏反覆醞釀了半晌,才終於將那句話說了出來:「可以……不用那個儲物袋嗎?你想要裝什麼我幫你裝。」
謝南衣眨眨眼睛,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牧奕握緊手邊的碎屑,因為緊張,那礦石碎屑在手中居然化作了齏粉。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離譜,謝南衣可能都不明白他為什麼做出這樣的要求。可是,他就是覺得那個儲物袋很礙眼,不想讓謝南衣用那琉焰宗弟子的東西。
「好啊。」輕飄飄的應答在耳邊響起,繼而伴隨着謝南衣輕微的抱怨,「其實我也不喜歡用外人的東西,你要是願意幫我先裝着那就感激不盡了。等到容氏拍賣行拍賣那天,我立即買個新的儲物袋將這些東西裝回來。」
然而這話落在牧奕耳中便如同仙樂,輕而易舉就澆滅了他的焦躁。
不愛用別人的東西。這話的意思是說,他不算外人嗎?
喜悅縈繞心間,牧奕嘴角勾起不明顯的弧度,卻是立馬回答了謝南衣的話:「不管裝多久都沒有關係。」
不過謝南衣的儲物袋確實應該換一換。
牧奕點着指尖的烏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明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暫時不能陪你在這裏了。」牧奕說道。
「你要出去?沒關係,正好我也要製作一些藥物,也需要安靜待幾天,需要讓謝安給你幫忙嗎?」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好。」牧奕拒絕道。他打算給謝南衣一個驚喜,在這之前,他得獨自行動才行。
不放心謝南衣的安全,牧奕囑咐道:「那個跟蹤我們的人還沒有找到蹤跡,這幾天你待在這裏,若是需要出去記得給我傳信。」
他拿出一隻紙鶴法器遞到謝南衣面前,見到謝南衣收下,心裏便油然生出滿足感。
想讓謝南衣使用的東西里存在他的影子。
想到此處,牧奕驟然一驚,為自己想法僭越。可是心裏這個念頭卻不由得燃得更旺。
斂下眸中的思緒,牧奕先將謝南衣分門別類后多餘出來的材料裝到儲物袋裏,然後拿出之前那個在黑市買的花盆。
「我還沒問呢,你買這個花盆是做什麼的?難道也是什麼隱藏起來的寶物。」礦石里有烏金,靈獸蛋也符合謝南衣的預期,只有花盆,謝南衣不知道買來有什麼用。想到這裏,謝南衣將自己買得靈獸蛋也拿出來。
靈獸蛋拿出來以後就被他擦去了上面的顏料,比起之前的艷麗色彩,現在的靈獸蛋只有灰色的表皮,實在顯得普通。謝南衣卻很滿意。他還真不喜歡之前那個顏色。
牧奕將縮小到巴掌大小的花盆放到謝南衣面前,然後說道:「你那天在那個無極門的修士手上得到了一顆種子,這個花盆剛好用來種那個種子。」
謝南衣想了很多種花盆的用處,卻完全沒想到這個居然是給他用的。花盆並不貴重,不過難得的是牧奕在這點小事上的關心。
唇帶淺笑收下花盆,謝南衣開始擺弄起來那顆種子。
牧奕望着這一幕,之前被壓下的僭越想法又一次出現。